第十八章:命案(二)
“现场在哪里?死者几人?嫌犯可捉住?”陈奉闻言猛上前急问道。
四伯一愣,这男子看着眼熟,但他真不认识,忙看向许黛说:“里典呢?南边马沟那里,可惨了。”
“大父他应该在村头给新来异人注籍,我……”
“许黛,你速往村头寻许老到马沟来。四伯,你即刻带我去现场。”
许黛刚想反驳,但看到陈奉冷厉的眼神,竟出现一丝恐惧,呆呆的应了声。而陈奉已经拉着大步奔出门外。
……十多分钟后,这是许家村南面的小谷地,地势两边较高,中间低,约有两百米长,因秦军曾驻马于此,故又称马沟。在长沟左侧的一片粟地中,十多个人正聚在一起,和许黛赶来的许老急忙过去。近时一瞧,原本是他的验尸工作已经有人进行了。
陈奉脸色苍白的单膝蹲着,不时的翻动一下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怪不得周围没多少人围观,这种恶心场面一般人的确受不了。
死者的大脑几乎被砸的粉碎,黄、白、粉的混在一起,再加上死者身上的几处刀伤致使鲜血满地,从视觉和嗅觉两方面冲击。
陈奉一面翻看,一面对拿着竹简,背对着尸首干咳的四伯语气漠然道:“记录。死者:男,约三十岁,身高一百…七尺二寸,约死去半个时辰,头东南脚西北,体着蓝色短褐,身上无钱财,死者脑部受重击完全毁坏,故无法辨别尸首;同时身中四刀,分别在胸口…”
陈奉一番话完,站起身来,这才看见许老正在旁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以及远远跑开干呕的许黛。
陈奉一愣,忽的想到自己这种行为好像越俎代庖,抱拳尴尬笑道:“许老好…啊,这个,我就来随便看看。”
“刑狱之事你也这么了解?果不然后生可畏啊。”许老不答话,蹲下将尸体检查一遍,赞许的说道。
“刚才碰巧看了《封珍式》,以前也学过些验尸技巧,刚好赶上试试。”周围村民也是惊叹看着陈奉,陈奉谦虚道。
“不过还是不够详细。”许老忽的变了脸色说道。“记录:死者身无有淤伤,应与罪犯进行过一番搏斗…”
许老说着,陈奉就在旁边像听课一般仔细听着。
“真死人了,快过来,真死人了!”一女声传来。一会一脸兴奋的沈灵清推开人群,挤了进来,不过再看到地上的尸首后顿时干呕起来。上前来的老邹三人也是面色惨白,赶忙移开目光看向陈奉。
此景顿时让陈奉和许老皱起眉头,不理几人,陈奉对许老说:“多半是异人所为,凶手手法残忍至极,普通村民很难下这种狠手,而异人是可以无视这种血腥的。”
“而且凶手应不止一人,尸首上的刀痕明显是胡乱挥砍,与官府出租给异人的秦剑十分吻合。还有就是死者钱财被搜刮一空,但锄头却丢在一旁,这与只重钱财的异人完全吻合。”
“老夫先回去上报乡里,由仵作再来验尸,并让人来认领尸首,许敢,和我把尸首抬回村子,小心些,莫要磕磕碰碰。四侄子,你去周围各处通告下,若见行踪可疑的异人,定要将其拿下。”许老点点头,指挥道。
二人对尸首毫无感觉,一前一后就将尸首抬回了。众人也就慢慢散了。
“陈奉你现实是警察还是法医,刚才你那副模样太帅了。”老邹一脸佩服道。
“都不是,我老爸是医生,小时候对人体器官比较熟悉,习惯而已,不说这个,你们怎么在这里?”陈奉赶忙转移话题。
“我们就南边树林那刷怪,看见这聚了一堆人,又听说死人了,小丫头就吵着要来看。咋样,这次看爽了吧。”老邹幸灾乐祸道。
“我就想来看看热闹,谁知道那死人那么恶心,像陈奉那么淡定就不是正常人,呕。”一想到尸首的惨样,沈灵清又干呕起来。
“正常人?比你这种将死亡看做玩笑的人正常的多。”陈奉冷笑道。
看到似乎又要吵架,老邹圆场道:“都少说两句。陈奉,要不要一起去刷怪,那边人少怪多。”
“以后吧,《封珍式》还有两章没看呢。”
“《封珍式》?什么鬼?”
“《秦律》的部分之一,是有关刑狱决断审讯勘察等细则,并且还有大量实例供参考。真不愧是中国五千年历史唯一一个“法治”的国家…”
“靠!停停,我也是醉了,怎么哪都能见着学霸,你来玩游戏还是来考究古文的。”看见陈奉要长篇大论一番,老邹赶紧拦住。
陈奉斜视天空思考几秒说:“对我来说读书就是玩游戏。顺便提醒一句,不要把我和那些学脑残知识的所谓学霸一起比较。”
众人一阵汗颜。
王康一把拉住陈奉就往南边树林去,笑骂说:“婆婆妈妈的,不看书又不会死,玩游戏不刷怪还是游戏吗。”
陈奉无奈,转头对许黛说:“许姑娘,麻烦回去转告许老,说我有事,回去晚些。”
许黛反而迎上来疑惑问道:“刷怪是什么?”
陈奉略一思索:“相当于打猎。”
许黛立刻来了精神,高呼:“我也去,我也去,自七月开林禁以来,就没进过几回山。”
陈奉摇摇头道:“讲真,你最好不要去。一般女生看到刚才血腥场面都会吐的天昏地暗,现在去打猎估计你状态绝对好不了。”
“少废话。”
…日落西山,天色将晚。黄昏的秋风刷去午间的酷热,这是农村人家在夏季最喜爱的时段,老人于村口带着把草扇谈论着今年的收成,农妇指指点点着近村的野文逸事,还有几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顽童在土地上打着跤。
而陈奉一行六人正赶在回村的路上,走在前面谈笑风生的许黛沈灵清鄙视的回顾后面各自背着或狼尸,或野鸡野兔,蹒跚往前的三人。
“我记得不久前咱们某位先生还说我去了是个累赘吧,结果一下午某人只猎了两只野兔,两只野鸡,连本女的一半都不到。”许黛带着满满恶意的语气说道。
“妹妹,你错了,是他们三个猎的东西才到你的一半。”沈灵清也大笑。
后面四人彼此同情对视一眼,默然以对。
“哎,陈兄弟,咋个夜里我喝醉后没乱说啥话吧?”老邹抖了抖挂满野鸡野兔的身子,用手肘戳陈奉低声问道。
陈奉习惯性一耸肩,结果差点没被狼尸压倒,呲牙咧嘴道:“除了控诉资本主义对你的精神压榨,你喝那么醉,舌头根打了结似的,实在听不清。海哥,这太重了,帮我分点”
老邹闻言松了口气,勉励性的拍拍陈奉肩头,做个努力的手势,赶紧快步走了。
“你…”
路不远,天色还未暗就到了许村,看到几人回来,正在门口磨铁镰的许敢高声喊道:“许女娃,你大父去乡里承卷宗去了,今个恐怕不回来了,让你把畜生喂了。”
“知道了。”许黛满不在乎的大声回道。
回至许黛家,几人三两下卸掉猎物,顿时一阵轻松。许黛拿滤过的黄酒来解渴,出来时几人才发现陈奉却忽的不见了踪影,但并未太过担心。六人在院子盘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天来,从街头逸事到国计民生,尤其是两个女生,就差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了。
这时陈奉一推门进来了,边走还边念叨着什么。未待几人说话,兴冲冲的陈奉一脸神秘的对几人说:“你们猜猜发生了啥?”
“中午杀人的凶手逮着了!总共三名异人,在蓝田城被官兵直接捉住,其中两人想要反抗,被当场革杀!”不待几人反应,陈奉一脸兴奋激动道。
“你怎么知道?”许黛对陈奉打扰自己和沈灵清聊天很不爽。
“我刚去问过许敢叔。太厉害了。”陈奉一脸惊异的说,很明显已经魂游神外。
“有什么厉害的啊?”年龄较小的沈灵鼎不解道。
陈奉猛的斜视吓了沈灵鼎一跳,陈奉又微笑的竖起一根手指摇动道:“不不不,你要知道在一个以农业社会中如此高的办事效率是多么惊人的事,下午发生命案,三个小时内就捉到嫌犯,实在是惊人啊。”陈奉一顿“秦朝,真不愧是华夏至今为止唯一一个高效时代和法治国家。”
看到陈奉已然陶醉,众人一阵无语,再次无视。
突然沈灵清肚子咕咕一阵叫响,沈灵清闹了个大红脸,有些尴尬的说:“妹妹,你饿不饿,要不咱们把猎物杀点?”
许黛一愣:“饿?现在吃饭?”
陈奉插嘴道:“古人一天只吃两餐,晚上不吃饭。”
沈灵清大喜,双手轻捏着许黛洁白的脸颊道:“正好让你瞧瞧姐姐烤肉的技术,一定香的你连舌头都吃下去。”
“你没有烧烤架和竹签。”
“谁说木头不能烧烤了,没竹签不会用箭杆啊,我那还有很多。”说完抓起一手一只野鸡跑了。
“姐姐,那是正房,不是灶房!”说完也跑去帮忙。
“当代会做饭的女生,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个种族了。”陈奉眉毛一挑道。
“做饭?呵呵。我觉的咱们还是赶紧去帮忙,否则这个村子会被烧了的。”老邹起身赶紧追上,王康沈灵鼎打了个寒颤也赶紧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