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报告
诗蔻蒂把视线从水晶球上抬起，唇角勾起一丝带着冰冷与嘲讽意味的弧度。水晶球内播放的影像，正是十六夜与柯柯发生的那段“口角”。
“目前看来，他还不是成熟的王。”诗蔻蒂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什么人报告一般说道，“神力的权能带来的部分神性对他的影响很大，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他完成弑神的伟业之前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既没有作为战士的自觉，也没有作为魔术师的坚韧心理。”
“——实在太过脆弱。”
接着，她摇了摇头，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道:
“如您所言，圣兽种和图腾种的神力对弑神者的性格的侵蚀相较于人形神、英雄神而言更容易控制。毕竟简单的兽性与不可测的人性根本不是一种东西，何况巴哈姆特在萨拉森人的神话里只是一头没有智慧意识的神兽而已——只不过，即使相较而言更容易控制，对一个普通的孩子来说也是难以抵挡的魔音吧。”
少女顿了顿，侧耳倾听另一边的不同意见，然后慢条斯理的道:“是的，的确有传说和本体对不上的可能性。关于这点，我的考虑是，作为其原型的贝希莫斯也不过只是一头神兽。因此我认为巴哈姆特比神话中所描述的更为强大、智慧的可能性很小。”
“经过我等的观察，这几天里他表现出的唯一的特质就是力气和对魔力（注）远超常人。因此我推测他从巴哈姆特那里篡夺到的权能效果是对肉体的增强。很遗憾，这位王者可能并不强大。不过这对我等同样也有好处，毕竟弑神者只要能击杀神灵就总能变强，而一个弱小且容易控制的‘王’却很难遇到。”
说到这，少女的唇角微微翘起，那是对事情尽在掌握的满意的笑容。
“嗯，我的确认为他很好控制。目前看来他很可能没法抵抗神性的侵蚀，而据我等历年来对总计对一百八十四位弑神者的观察和记录，圣兽种的神性对弑神者的性格的侵蚀更偏向于兽性的欲望，而兽性，是最容易控制的——不论是对于交配的欲望还是对于进食的欲望，野兽的欲望总是很简单就能得到满足。”
美丽的异性，精致的食物，舒适的巢穴。
调·教野兽实际上非常简单，只需要这些就已经足够。
她并非瞧不起那个被她口口声声称之为“王”的少年，只不过对于生而知之、智力远超常人甚至于能预见未来的“未来之女诗蔻蒂”而言，操弄人类与调·教野兽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即使对方是Campione也一样。
“……他抵挡住神性侵蚀的可能性不大，即使他真的能抵挡住，他的本性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罢了。看起来他现在因为某些事受了打击，所以很难相处——但这不正是一般青少年的所谓叛逆期么？让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对我等死心塌地，我想办法有的是吧？”
“您说笑了。啊，确实，我今年也不过只有十六岁，的确和他是同龄人。只是——”
诗蔻蒂的平静的语气中忍不住挂上了一丝讥诮，“单从心智水平上而言，我想整个结社内能超过我的，恐怕也寥寥无几吧？否则，师傅您为何会选择我为‘未来之女’呢？”
于是，诗蔻蒂与结社的总帅的通话到此结束。少女将自己对于即将成为结社庇护者的那位存在的结论与认识，没有保留的告知了自己的师傅。然而少女并不知道，尽管她已经把大部分可能性不大的情况都排除了，她也确定自己的推测中大概会有些疏漏——但是无论如何，诗蔻蒂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报告中的“疏漏”是何等严重。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少女愚蠢自大。
她已经足够谨慎和小心翼翼的预估了各种情况，并且少女本身也称得上聪颖过人，但是问题就在于，概率小的事情，并不代表不会发生。
而偏巧，某个新诞生的弑神者，就是例外中的例外。
……
……
十六夜最近非常苦恼。
他发现自己的食欲异常的旺盛，一顿饭能吃下顶过去两三顿的食物。这倒还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偌大的洋房里只有八位女仆和三位魔术师以及一个Campione，但是储备的食物倒是足够这十几号人吃个大半年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少年异常的破坏欲与****。
所谓破坏欲是指，自他苏醒后不过短短三天，光是被少年砸坏的门就有四扇，桌子椅子花瓶书籍台灯这些更不必多说。
而****则是说，少年每次看到那些穿着女仆服饰的尖耳朵的美丽异族少女，就时不时的会产生些不该有——至少是绅士不该有的反应（又或者说是只有“绅士”才有的反应）。
糟糕的是，豪华而占地辽阔的洋房内，除了他之外，全是年轻漂亮的异性——白精灵女孩子就算四五百岁，也依旧称得上少女。
炸药本身就够可怕了，偏偏还被放置在火山口——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好在少年拼命克制住了自己这股异常的欲望，所以目前在薇儿丹蒂小屋的女士们的圈子里倒还没有产生有谁被他非礼的传言。
不过即使如此，这也足够让人讨厌了。
比如某位心直口快的栗发姑娘就会很直接的在他面前用很厌恶的口气喊他“暴君”，而另一位胆小的巨·乳大姐姐则压根不会一个人在他面前出现。
而那些白精灵女仆虽然不说，但是少年也能感受得到，她们对自己既害怕又讨厌。
也是，有哪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会喜欢吃的多且吃相差、又色眯眯的下流的同龄人呢？
对此，十六夜没太多怨言。
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实在惹人讨厌，因此倒没有因为女孩子们的集体嫌恶而心生怨懑，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其实是流传在弑神者和少数魔术师们之间的公开的秘密了。
——以凡人之躯上承天力，真的会没有任何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