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战争结束了，可我们的战斗永远没有尽头。

仅仅是我刚返回部队的第三天，便接到了新的战斗命令。

“藏乌市发生了一起恶性抢劫事件，一伙恐怖分子持枪闯入一家珠宝店，目前挟持了店内的员工和警方处于对峙之中……”

山炮关掉视频，合上终端电脑突然叹了口气，“我真怀念内地的生活，伙计。”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个运输车除了我们两个，其他人都是别的小队的。瞎子被借调到别处执行了一个秘密任务，医生回去了他的医疗队，如今【哨箭】仅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恐怖分子什么时候对钱感兴趣了，珠宝店的东西即便都到手里，能有多少价值？”

山炮摇头表示不清楚，“或许他们缺经费了吧。你知道的，不是每一个组织都像ISL那么厉害，连核弹都……”他想起了什么，不由收住了话头。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好在这趟路程并不远，到达藏乌市后，我们换上特警的服装，乘上警察局的车辆后来到新闻报道里的抢劫发生地。

因为敌人数量并不多，所以451只是借过来了30个人帮助地方。

“情况怎么样了？”我们带队的上尉军官上前和警察询问着事情的进展。

“还在谈判之中。你们的人赶快就绪，按照预案处置吧。”

一些人被留下以防止暴徒突然发难，我和另外两名狙击手到附近的制高处架设狙击点。三个人分散开，分别在三个方向，我是正面。所以很大概率上，击毙敌人的子弹会由我这里击发。

我的旁边没有其他人，从某种意义上，这是我第一次独当一面。

我按下通讯器的按钮，示意自己已达到位置，射击就绪。耳机里传来地面的声音，方便我们掌握现场的第一时间动向。

“已经取得珠宝店的监控系统控制权限，但是所有能看到里面情形的摄像头都被破坏了。”山炮的声音从耳机内传来。“我已经释放无人机。已将楼内人员的红外成像传送过去。”

我打开头盔旁的增强现实眼镜，大楼内的人员位置一清二楚得被红色图谱标识出来。一共6名歹徒站在原地不时来回走动，超过20多名人质趴伏在地上。

“混蛋！我们要的车辆到了吗？”

“已经到了！请释放人质。”

“别开玩笑了！让我们看到车。”

地面的警察散开，一辆防弹军用吉普缓缓驶来，这时，三个匪徒推着人质出现在视野之中。“所有人立刻退后！不然这几个家伙就没命了！”

警方正在犹豫的片刻，对方推出了一个人质，这个男人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进退不得，正要说些什么，便被直接射杀当场。“我再说一遍，退后！”

警察不得已之下，纷纷向后撤退，这些暴徒明目张胆得让其他几个同伙背着装满珠宝的背包，堂而皇之得走了出来。

等这些人登上车之后，那三名挟持人质的匪徒才缓缓靠近吉普，“狙击小队听命，1号西边的，2号中央的，3号东边的，听我命令击发，不得间隔超过一秒钟，明白吗？”

我再次按下通讯器的确认键，我是2号，我的目标挟持着一位14岁左右的女孩，从体型上对比，他的暴露体位很多，所以比其他人要容易一点。“很好。”

就在我等候射击指令传来时，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手不自然得颤抖起来。

“你看看他们，这些人无法无天，真他妈该死……”我转过头，发现碎肉机正趴在我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望远镜正朝地面望着。

“准备射击！”此时，最后挟持着人质的三人靠近吉普开始登车，“3、2、1，开火！”

碎肉机突然叫嚣道：“射死那个混蛋！”我的手稍微停顿了半秒，还是扣动了扳机，变故突发，中央那个挟持小女孩的歹徒突然把女孩抱起，准备将她押上车内，而子弹已经射出，理论上，越是遥远的位置开枪，射出的子弹到达目标处的延迟时间也越久，正是这延迟的0.8秒，女孩出现在了弹道上，直接被我的子弹击毙！

“妈的！有狙击手！”那个匪徒似乎被女孩透体而出的子弹擦伤了，捂住了胳膊躲进车里。其他两名人质见状立刻转身准备逃跑，却被他全部射杀。

见对方已经没有人质了，周围的警察一同开火，将吉普内的几名歹徒全部消灭。

“火药库！你刚刚怎么回事？”耳机响起带队队长的怒喝，但我取下了耳机，无论如何听不到了。

我从楼顶伸头向下望去，即便不用瞄准器，也能清晰得看到场中那个女孩的尸体，她穿着白色的毛衣，现在正倒在血泊里，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远方，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火光冲天而起，即便四周的高楼也无法遮挡住，我茫然得望着那里，最后连自己如何离开的都不清楚。

我被送回451部队。路上听说，抢劫珠宝店的那伙暴徒仅仅只是幌子，对方的另一伙人袭击了藏乌市医院，因为大量警力都被调往另一边，暴徒很轻易得就突入医院中，在外界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安放了大量炸药。

上千人死于这场事故，因为这个失误，藏乌警方不得不背上这个黑锅，与之相比，我击毙平民的罪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却在我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这并不是扣动扳机，杀掉敌人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干掉的，是一个无辜者的未来。

附属卫兵将当时她所记录的视频上传，这一次，我也能从旁观着的角度看那时的情况了。

画面中，上尉在旁白中开始倒数射击计时的时候，我突然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自言自语道：“你看看他们，这些人无法无天，真他妈该死……”

“3、2、1，开火！”

我狰狞得叫嚣道：“射死那个混蛋！”当我喊完这句话后，才扣动了扳机，紧接着便是惨案发生。

报告官关掉了录像，神情严肃得望着坐在前方被审椅上的我，“H79666，我需要你解释一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我看到有人在我旁边，长官。”

“是谁？”

“碎肉机，我在缴械行动里死去的战友。”

报告官扬了扬眉毛，“他在旁边做了你刚刚神经病一样的行为对吗？”

“是……”

报告官沉默不语，一只手的食指不时的敲动着桌面，“我会把这个上报的，你要有心里准备。”

“我不能再使用武器了吗？”“或许吧，法庭会考虑你的精神状况然后做出正确的判罚的。但有一点可以确认，H79666，你不能再当一名狙击手了。”

《生或者死》冷知识，共和国公告：我国的医疗卫生系统是世界最为先进的，所有的公民必须将自己每月的体检数据上报，我们的医疗用超级计算机会根据报告计算出你未来可能发生的各项疾病，但若发现隐瞒不报的，政府有理由怀疑你非法贩卖器官、非法吸食毒品、非法服用禁药，以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均由公民个人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