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祸兮福所倚

次日,余师爷把王浩然他们邀至大厅,大厅内除了他们,还有五个当家的。

王浩然本以为他们是要为自己送行,却见在场的各位都神情严肃,便小心的问道:“不知各位当家的叫小子过来是有何事?”

大当家的示意余师爷跟王浩然解释。

“王公子,我刚才跟各位当家的商量了一件事,你家世富裕,我们在想能否跟你王家做一笔大买卖?”余师爷问道。

“那是什么买卖呢?”跟强盗做买卖?王浩然想都不敢想,怎么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好事来。

“或许我们这强盗的身份会让王公子有所顾忌,其实我们走上这条路也是无奈之举。”余师爷徐徐说道,“我们这些人本来都是挖矿的工人,都是来自各地的穷苦百姓,很多都是因为饥荒逃难至此当矿工赚点吃食罢了。奈何去年朝廷全面禁止私人铸铁,使得东家生意越来越难做,最终东家干脆就放弃了这边的采矿生意,而我们这些人也因此没了收入来源。我们也无其它去路,只能靠砍柴、抓野畜卖钱买粮维持生计。可倒霉的是,没多久又遇上旱灾,粮价涨得非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所能承受。我们当中亦有不少是拖家带口的,老人小孩亦有不少,眼看他们就要活活饿死了,我们这才无奈走上了抢劫这条路。”

“朝廷不是有发救济粮食吗?”王浩然插话问道。

“有又有什么用?”余师爷摇头道,“朝廷济粮是照着户口发粮的,我们这些人来自各地,哪还有什么户口?就算有,那也不是当地的户口,根本就没法子领到救济粮食。”

没想到这些强盗还有这么一个悲催的故事,王浩然和曾承勇亦感到凄凄然。

“我们都本是善良百姓,打家劫舍实非我等所愿,之前亦有许多百姓宁愿饿死也不吃劫来之食……”说道这,余师爷把目光转向大当家,见大当家热泪盈眶却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便继续说道,“可是附近能吃的早已经被吃完了,根本就没办法找来更多的食物供这么多人吃,有几个因此而饿死,其中就有我们大当家的父亲。”

余师爷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常叔临终前告诫我们将来一定要走回正道,而我们也一直在寻求机会。如今正好你来了,京城王家家大业大,所以我们希望王家能把这个矿场接手过去,也好给我们这些百姓一条活路。”

“那这里挖的是什么矿?”

“呃……铁矿。”余师爷回答道,“这矿场原是洛州杨家的,王家若是想接手过来,杨家肯定愿意。”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听完余师爷所说的事,王浩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进门时这些当家的怎么个个如此严肃,若这事仅仅如此,他们绝不会这么一副表情。

余师爷他们一惊,没想到这十来岁的小孩竟然如此老道。

“确实还有一事。”余师爷尴尬笑道,“前不久我们无意间又发现了一个矿地,储量之大,实属罕见,这才是我刚刚说的大买卖。”

“哦!那储量有多大?”王浩然来兴趣了。之前杨家忍心舍去的铁矿场,必然规模不大,不知新发现的又会是多大。

“一两百年也挖不完!”余师爷答道,担心说这矿场有多大面积的话,王浩然会没什么概念。

“不知能否带小子去看看?”王浩然已经被诱惑到了,以后想要发展成工业时代,矿物可是必不可少的。

这事余师爷不敢做主,只好望向大当家,让他做决定。

“行吧,我们一起去,王公子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大当家犹豫了片刻才下定决心回应道,他也是无奈,除了王浩然,他找不到更可信的人了。

众人带着王浩然来到所说的矿地,余师爷在一旁跟王浩然解说着这矿地的范围。无意间,王浩然发现了一种草,之前他被长安明府禁闭,翻阅府内书籍时就看见过这种草的图画,因为那书籍描述说这草与铜矿关系密切,所以他才记得那么清楚。

余师爷见王浩然对那种草很感兴趣,心中暗暗佩服王浩然学识渊博,担心引起误会,便急忙解说道:“这草名为铜草,顾名思义,这种草是以铜为食……”

“那就是说你所说的矿地不是铁矿,而是铜矿?”王浩然惊讶道。

“正是。”

王浩然惊喜之余又有些为难了,若是铁矿的话,办理开采手续还算简单,可是铜矿却不一样,朝廷管制甚严,就算是封疆大吏想要开采,也都要上报朝廷,更何况是私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余师爷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见王浩然在犹豫,想来这小子也想到这一点了,便开口说出自己的计划:“这块矿地与原先的铁矿场相连,或许我们可以先开采一两年再上报朝廷说发现了铜矿……”

王浩然犹豫了,余师爷所说的办法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如果他仅仅只是一个唐朝商人,或许他会答应,可是他并不是普通人,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在他看来,他就像是在玩一场真实的游戏,为了一堆游戏币而把身家性命都赌上,这也太不值得了。不过这些游戏币对王浩然的诱惑还真不小,他之所以犹豫,正是在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些游戏币安全地拿到手。

“王公子?”见王浩然沉默许久,余师爷急着得到答案,便轻声地唤了一声。

王浩然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这时他也考虑得差不多了,回答道:“余师爷所说的办法却实可行,可是小子向来胆小,可没胆量这么做。不过小子还有一个办法,虽然这样我们都不能得到太多利益,却能赚得安心。如果余师爷和各位当家的不答应,就权当小子没说,小子亦不会跟他人说起今天的事。”

说这话时亦让王浩然把心提到嗓子眼上,虽然他曾今救过余师爷,可是面对这么大的一笔财富,亦难免不会让他们动心,敢当强盗的良民也肯定是个恨角色,若是他们担心自己泄露了消息,那王浩然和曾承勇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那王公子有什么好计策?”大当家的问道。

大当家这么一问,让王浩然放心不少,他刚才亦说过他的办法获利不多,既然大当家的会问起,那多少也能说明这些强盗们还没被这些铜矿迷得丧失了心智。

王浩然稍微考虑了一下措辞便回答道:“私人开采铜矿是不可能的了,可若是直接通报朝廷,朝廷必然会派人来查探,然后派遣更专业的挖矿人员前来挖矿,到时我们除了得到一点点朝廷嘉赏外,一点好处都捞不到,甚至连一份挖矿的工作都不会有。”

见余师爷他们都点头便是赞同,王浩然这才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王家有办法让朝廷开出特例,让我王家加入一些份额,并让我王家代理开采事宜,届时不但可以让山寨里的百姓有份工做,还可以为大家开个户籍,这样的话,山寨里的百姓就可以安心的过日子了。”

“王家真有办法让朝廷开出特例?”余师爷怀疑道,商人终归是下等人,现在的朝廷虽然不曾明确的把商人定义为杂类,可这认知是普遍性的。

“去年朝廷全面禁止私人铸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大家可知道现在大唐还有两个朝廷许可的私人铸铁窑?”

“还有这事?”余师爷他们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