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齐天

安胖胖很失望，他将整个计划做的很完美，不负自己的聪明才智，可惜，安胖胖却忽略了人性，一群经历过人生起伏，又是将死之人，心中的欲念会少很多，而安胖胖本打算若这些囚犯有什么遗愿，便尽力帮其达成来换取灵魂的念头，可对方既无所求，这计划等同泡汤了一半。

“希望最后一个能给我们点惊喜。”

莫白在边上念叨一句，然后推门走进最后一间病房，还真别说，两人的确感受到一丝惊，但似乎没有能感受到喜。

两人眼前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头，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长马褂子，站在床边对着窗户，双掌左右横推，时尔踢腿，时尔滑步，竟然神采奕奕的在那里打太极拳，看着哪想是要挂掉的样子。

莫白小声道：“那个判无期的？”

“嗯！”安胖胖低头看了眼狱警给的资料，惊讶道：“齐天，小偷？”

安胖胖惊讶是有理由的，偷窃当然也是犯罪，但一般的小偷被抓，至多也就罚款，拘留，能够判个几年就不错了，但眼前这名字很嚣张，叫做齐天的老家伙竟然要在监狱里蹲无期，难道这家伙偷到中南海去了？

而齐天对安胖胖的称呼也很不满，呼吸吐纳之后，坐回床边道：“是侠盗！”

“侠盗？”安胖胖看看四周道：“哪有？”

“小滑头。”齐天笑笑，然后指着床对面的椅子道：“坐吧，一大一小两个骗子。”

这话将莫白跟安胖胖说的一惊，这老头有点古怪呀。

两人对视一眼，莫白上前道：“老先生，我叫做马杜达，是一名神父，只要你真心向我忏悔自己曾经的罪过，上帝便会原谅你的一切……”

莫白还没有将台词说完，齐天就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别扯鸟语，说人话。”

莫白朝着安胖胖使了使眼色，安胖胖上前道：“老头，神父是来帮你的……”

“屁的神父！”齐天打断道：“你的易容术相当不错，但还是有破绽，脸上的肤色跟脖子的肤色根本不同，还有你的手，细皮嫩肉的哪像四十岁男人的手，我看你也就二十来岁而已。”

莫白跟安胖胖再度对视力，后者点头之后，莫白索性光棍的将人皮面具摘了下来。

“这是人皮面具吧？”齐天眼睛一亮道：“祖传的手艺？”

这人皮面具在现代多指硅胶面具，虽然脸部表情硬化，但仿真度还是很高，深受一些罪犯喜爱，但是，在古代却有着真正的人皮面具，将死人的脸皮剥下来，挑去血丝，用药水浸泡，风干后制成，只是伴随着岁月流逝，这们手艺已经失传了。

莫白跟安胖胖不答，也没办法回答，他们哪会什么祖传的手艺，但又不能说是死神宝库里买的。

“老头。”莫白道：“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当我们没来过，对大家都好。”

齐天笑笑道：“我要揭穿你们，早就可以揭穿，何必等到狱警都不在的时候？”

莫白道：“如此最好，后会无期。”

说完后，莫白拱拱手，拉着安胖胖就打算开溜。

“等一等。”齐天喊住两人，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以帮你们救人，但你们得将我一起带出去。”

“嗯？”莫白纳闷道：“什么意思？”

齐天道：“你们是来查探监狱地形的吧？是不是想劫狱救人？我可以帮你们，只要你们答应带我一起走。”

“老头儿，你还是乖乖坐牢吧。”莫白道：“我们跟你不一样，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干不了劫狱这样的事情。”

齐天哼道：“我可不傻，你们要无所图谋，用的着这般混进来么？”

莫白跟安胖胖语噎，这话还真不好回答，一般人自然不会闲的没事伪装跑进监狱，莫白跟安胖胖当然有所图谋，只是这图谋同样没办法明言。

莫白无奈道：“老头，我们真不劫狱。”

齐天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我只要几天的时间，你们带我出去后，等我办完了事情，便回监狱自首，并且将越狱的事情给扛下来，怎么样？”

莫白道：“老头，你自己信这话么？”

齐天飒笑道：“我是将死之人，何苦要骗你们，更不怕多扛一个罪名。”

“您老这身子骨，怎么看都健壮的很，瞧你那太极拳打的，真是深谙养生之道……”莫白调侃着说了一半，忽然惊讶道：“老头，你好像真的快要死了。”

莫白纯粹是习惯性的看了眼齐天的死亡信息，便发现眼前的老头竟然真的命不久矣，死期是十一天后，死因是旧伤复发。

齐天叹口气道：“自己的身子骨，只有自己知道，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了，只是心愿未了，舍不得就这么去了。”

莫白跟安胖胖顿时眼睛一亮，快死了，心愿未了，完全符合他们心目中的标准，这老头看起来要比前几个靠谱。

莫白立刻拉着安胖胖坐下来道：“老头，我现在对你有点兴趣，将你的事情说来听听，其他的我们一会儿再议。”

齐天再叹一声，旋即将自己的身世娓娓道来。

这齐天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物，中国古代有三教九流之说，照着字面上的意思，是将人分成三六九等，乃贬义之词，其实并非如此，三教九流真正的意思乃流派之说，而齐天便出身于下九流之中的八盗，也是就是盗门。

盗，自然是盗窃的意思，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小偷，但人家敢称盗门，自然有不凡之处，据齐天所言，盗门的始祖还曾夜入皇宫，盗得金银珠宝无数，可以说是飞天遁地的大盗，不过，清末的时候，闭关锁国，朝政败坏，八国联军侵华，在这片动荡之中，盗门也是受到牵连，渐渐没落消散，等齐天出身的时候，盗门可以说是人丁凋零，只剩下小猫八九只了。

齐天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重振盗门，为此也曾做过许多大事，最为赫赫有名的要数四十年前，大英博物馆访华展览一批珠宝，结果一夜之前全都失窃，到目前为止也无人知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而那批珠宝便是齐天的手笔。

齐天说到这儿，颇有些意气风发道：“那一次，着实惊险万分，也着实让我信心万丈，看着那批珠宝，我甚至曾想过，这世间到底有什么地方能拦住我，又有什么东西是我偷不到的。”

莫白插嘴道：“老头，你再厉害还是个小偷。”

“胡说。”齐天不满道：“那些偷盗来的财物，我只留余两成为己所用，其他的全都施舍于百姓，救助于需要帮助的人，此乃劫富济贫的侠举，岂能跟小偷相提并论。”

齐天的观念是祖传下来的，盗门虽然是下九流，却素有侠名，他们夜入富门偷盗，将偷来的钱财散于穷人，被不少百姓歌功颂德，而所谓的朝廷跟官吏则都是尸位素餐。

莫白很想告诉齐天，这年头是讲法律的，不是劫富济贫就不犯法，但莫白知道自己跟齐天说不通，这涉及到时代，三观跟教育，何况，莫白觉得自己跟齐天谈法律还真没资格，如果单纯的站在法律的角度上来看，法律可不管死神代理是怎么回事，莫白还是杀人犯来着。

“成，侠盗就侠盗。”莫白不跟齐天较真，只是好奇道：“照说你要真有这本事，怎么混到监狱里来了，而且，就算你真进了监狱，应该也能跑出去吧？”

齐天的脸上显出一抹哀愁，隐约藏着一丝愤怒，良久后才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徒弟，叫做齐出海，取自蛟龙出海的意思，我待他如子，却也毁在他的手上。”

齐天的故事很俗，用四个字概括就叫做利欲熏心。

作为盗门的传承，齐天的本事还是非常了得的，一生偷盗无数，而那些偷盗来的东西若换成钱财，甚至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但齐天却将这些变卖后，全都用于接济旁人，而齐出海看着这一切，渐渐变的不甘起来，他希望能够锦衣玉食，希望那些钱财都属于自己，但是，齐出海知道，只要齐天不死，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因为入门之时，齐天就告诉过齐出海，这是盗门祖训。

所以，在一次偷盗中，齐天被捕了，除了人脏并获以外，警察还在齐天的屋子里艘出三百克的甲基苯丙胺，于是，齐天被干净利落的判了无期。

齐天咬牙切齿道：“更可恨的是他买通了狱警，毁了我的脚筋跟手筋，治好之后，我的双手不可提起重物，走路不可过快而跑，不然区区囚牢岂能困住我。”

莫白挠挠头道：“那您老的心愿是杀齐出海？”

“这是我的心愿之一，但是，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了。”齐天叹口气道：“我眼下最大的心愿是见一面我的儿子。”

莫白惊讶道：“你还有儿子呀？”

齐天翻了个白眼道：“废话，传宗接代乃人子本分，我当然有儿子。”

莫白心中腹诽，这年头单身主义者跟丁克家庭多的是，但也知道齐天是老古董思想，跟他掰扯这个丝毫没有意义，倒是齐天的愿望让莫白眼睛一亮，如果齐天的心愿只是见他儿子，貌似也不是很困难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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