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章 敬酒三杯
“舅舅治军有方,爱兵如子,在朝中大家忠心于朕,在军中,自然要忠心于大将军。若是士兵不听从将令,还谈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楚昭恒淡淡说了一句。
朝臣们听到这话,只能低头恭维,“圣上英明!”至于各自心中怎么想的,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武将将军们听到这话,却是暗暗点头。
楚昭恒这次迎接王师,特意让人带了宫中珍藏的好酒。
他见无人再说话后,让人抬上了一坛坛好酒,“王师凯旋,应该痛饮庆功酒!朕今日请大家喝喝宫里的酒,尝尝这酒怎么样?”
随着他话音落下,姜岳带着几队侍卫们,一排排将酒倒到每个将士的碗中。如今,姜岳已经是宫中侍卫统领了。
宫中珍藏的佳酿,当然不是普通烈酒可比的,酒香浓郁,香气扑鼻。
围观的百姓中,有好酒的,忍不住踮起脚尖狠狠吸了几口,“这酒可真醇厚啊,喝上一口,死也值了。”
“那你也去打仗啊,打赢了就能喝上了。”边上有人听不过去,刺了一句。
“咳,这不是说说嘛。将士们能喝上这酒,是他们拿命换来的。”那人嘀咕了一句,怕犯了众怒,没再敢开口了。
楚昭恒也端起一碗酒,双手平举前伸,含笑说道,“这杯酒,朕敬大家,谢谢大家为国浴血杀敌!”
“谢圣上!”颜明德带着将士们谢过圣恩,一饮而尽,那酒味,直入咽喉。宫中的好酒,果然香醇。将军们还不稀奇,那些士兵们,可是第一次喝上宫中御酿,一碗下肚,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招福上前又倒上第二碗酒,楚昭恒肃然道,“这杯酒,敬大楚所有的将士们,有大家在各地守土保平安,才有大楚的太平盛世。”
这次,连楚谟都大声回道,“这是臣等本分。”
大家很快又倒上了第三碗酒,等着入口。
招福也帮楚昭恒倒上了第三碗酒,递上,楚昭恒却没有马上喝。
他看了眼前的将士们一眼,又看向了远方,“各处边关,无不是白骨谎坟。朕虽然未能走过大楚的边关,但是也一直听人说起,将士们在边关苦寒之地的辛劳,还有御敌的英勇。这第三杯酒,要敬那些埋骨边关、不能还乡的将士们!”楚昭恒举起第三杯酒,并未入口,而是缓缓倒在了地上,“朕不会忘了他们!百姓们不会忘了他们!大楚——也不会忘了他们!”
这话出口,却是一阵沉默。
有风拂过脸颊,带来春日的一点点温暖,甚至还有花香,这些,那些兄弟们,却再也看不到了。
“敬不能还乡的兄弟们!”军阵中,将士们高声呼着,高举了双手,也跟着将酒倒在了地上。
一时之间,原本在空中飘荡的酒香,更是四溢了,只是,无人再有心去闻这酒香。
据说三日后,京城北郊这块地上,还有酒香飘荡,这块地方,后来就被成为将军坡。
楚昭恒敬了三杯酒后,放下酒碗,跟颜明德等人说道,“舅舅,下午朕在宫中为大家摆了庆功酒,您带诸位将军们进宫来。士兵们都放假三日,让大家都歇歇吧。”
以前听颜宁提过,凡是打了大胜仗,军中都会停三日操练,让将士们休息休息。
颜明德听了后,带着大家谢恩领旨了。
叶辅国等文官们,此时不论品级高低,走到军阵前,冲这些将军们行礼,这是将士们用血汗换来的敬重!
这场被史上称为玉阳关大捷,也称天顺大捷的大胜仗,让大楚国力一下远超了北燕和南诏,最后,大楚能打下这两个国家,也是因为北燕和南诏在此次大战中伤了元气,国内又争斗不休。
当然,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这将来的事,他们只管眼前,该回家的回家,该领功的领功。
楚昭恒一马当先,带人率先回城去了,其他大臣们也跟着回城。
颜明德则带着大军回到安营处,这十来万人,有京郊两营的,有京畿道的,有处州兵,也有颜明德从北境带回来的颜家军。
颜明德让夏仲天等将军们各自带兵回他们各自的驻地,又安排了暂时不能回防地的士兵们,然后,才带着将军们回城。
回城路上,邓宇催马赶到了颜明德身边,“大哥,你可得小心安国公那孙子。我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刚才喊那屁话的,我查过了,是京郊南营那帮孙子先喊的,然后西营的跟着叫了。”
颜明德苦笑了一笑,“我知道了。”
“我看圣上还不错,到底是你亲外甥,应该没往心里去。”邓宇又安慰了一句。
其实,这些将军们还是第一次接触楚昭恒这个新君,对楚昭恒的印象都不错。别看这新皇帝看着文文弱弱的,说话上道,做事够气魄啊。
颜明德想到楚昭恒今日的表现,也是与有荣焉。今日之后,将军们对楚昭恒这个新登基的皇帝,应该会忠心了。
李敬跟在将军们身后,被若有若无地孤立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残酷的搏杀。在玉阳关守城后,他才知道,北燕人竟然是如此凶残的。他亲眼见过一个士兵,被砍了半个身子后,抱着敌人跳下城楼同归于尽。
所以,那日要出城搏命的时候,他怕了,他跑去跟颜明德说自己想要留下守城,而颜明德也答应了。
自那以后,李敬一直觉得有心病,那些将士们看自己的目光里,分明带着蔑视。
但是,他是安国公长子,是未来的安国公,怎么能随便搏命呢?自己又不像颜煦,颜煦有了儿子颜文彦了,自己却只有女儿啊。
回京路上,他接到了父亲的密信,让他安排人,在圣上犒劳三军时,喊几句话。只要颜家倒台了,凭他是皇后娘娘的大哥,是当今天子的大舅子,自然有机会独领大军了。
可是,喊是喊了,他怎么觉得,圣上好像没有在意呢?李敬有了心事,对别人若有若无的孤立,也没发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