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有尊严

那笑呵呵的男子看上去犹如一个生意人，一团和气，身材不高，中等而已，不肥不胖，中等而已，一张面孔看起来犹如一个弥勒，但看过之后，却发现根本记不住对方的长相，更记不住有哪些细节，大众面目而已，身上穿着一身素淡的长袍，不加任何装饰，不见半点烟火气，普普通通而已。

此时笑呵呵的男子道：“叫隐者您老人家见笑了，吃人大圣刚刚苏醒，胃口着实不错，想来在大殿上也为您准备几副‘香酥女面’，这道美味趁着热乎生吃最是可口，尤其是伴随着那一个个少女的娇啼下口，别有滋味。大圣他老人家可轻易舍不得拿这道美食来待客。”

红薯老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讪笑道：“好说，好说，不过今天来的时候，吃的太饱，恐怕没有胃口再吃什么了。”红薯老头最是畏惧因果，若是吃了二八芳华的女子的面容，这因果就结得太重了。

十七八岁这个年纪的少女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貌，若被人毁坏，心中的恨意自然滔天，若再因此而死，神魂之中迸裂出来的业火，永生永世都将缠绕在红薯老头身上。

此时走出回廊，到了宫殿后面，这里遥遥有三座巨碑竖立在那里，正是阴毒门的开派三圣的墓碑！

当然这个墓碑底下埋葬的并非死人，而是闭关修行的吃人、吞天、食地三位圣者。

仙道修行进入凝丹不过是两只脚踏入仙道而已，在修仙道路上，也只是一个开端，往后还有很漫长很漫长的道路要走。

这吃人、吞天、食地三位圣者，在这仙界之中都称得上是修行到了拔尖的地步，能够统领在修仙世界之中跻身前五的一派，绝非等闲。

此时郑先耳中传来红薯老头的声音：“仙道之中的境界繁杂不一，仙有仙门，道有道法，杂家巫蛊还有西洋神邸，都有各自的境界划分，但总得说来，就是架桥、踏海、分形、凝丹、丹成、罡气、罡成、合道、铸碑、元神、通天、至高，这几个境界。”

“这吞天食地吃人三圣者的修为，就在铸碑的境界上。这个境界已经是仙界的最高水准了，所谓家有状，墓有铭，神道有碑，碑成之时就是踏入神道之日。”

“至于元神、通天和至高，都不是仙界的修仙者能够达到的高度，是传说在神道才有的存在，连我这个大道隐者都未曾见识过。”

郑先看了一眼嘴唇都未曾动一下的红薯，知道红薯这是用秘法传音说给他听。

郑先还是首次听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个神道，郑先以往所知也就只有仙道的说法而已。

“小子，修仙之事犹如踏海而行，要步步凝力，丝毫不能懈怠，一旦松气，立时就是沉沦海底再也打捞不上来了。你现在的修为，不去说虚无缥缈的神道，就是在仙道之中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怕了没？”

郑先嘴角微微一撇，怕字谈不上，但觉得前途漫漫无有止境却是真的。

此时铭刻着吃人大圣四个字的墓碑之中传来一声阴沉沉的冷笑：“大道隐者，好久不见了。”

红薯老头干咳一声道：“吃人大圣，记得四百年前老头子我传你吞金大法的时候，你对于仙道还一无所知，没想到区区四百年，你修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当真是叫人感到震惊，四百年来的走上仙道的天纵之才，你能够排进前五。”

郑先一愣，四百年前？这红薯老头活了这么久了？而且听红薯老头的话头，这吃人大圣的修为竟然是红薯老头传授的，这样说来，他们应该不需要提心吊胆的了，这授业之恩，比天还大，就算这吃人大圣再怎么狂暴，也应该不至于对传授道业的人生出什么念头来吧？更何况这红薯老头相当识趣，一句话就拍了对方一个马屁，给足了对方面子，夸赞对方乃是四百年来的奇才。

果然，红薯老头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对面的巨大吃人墓碑之中传来一阵笑声，这一次就没有了那么强烈的阴沉之意。

“大道隐者，你果然有趣，若是在仙凡不曾剥离之前，你就是整个仙道的至尊，走到那里不受人尊崇？当然，也有许多人想要将你擒抓住，将你脑袋里面的大道统统挖出来，你这个家伙就是叫人又爱又恨的存在。但仙凡剥离之后，你一肚子的仙法手段尽皆没了用处，在这生机盎然的仙界之中，靠着吞吃别人，吞吃一切生灵，就能够稳步前进，修为层层递增，你的大道，在这里犹如废纸一般。可惜啊，若是还在人间的时候，被我抓到了你，定然挖出你的脑子来，将你的那些大道据为己有，本圣可没有大道隐者不得修仙的说法。”

郑先听得眼皮微微跳动，此时才知道，这些家伙实在是不能够用常人的思维去衡量，这红薯老头怎么说也是这吃人大圣的师父了，连传授道业的师父都能杀，这家伙修得哪是仙？根本就是魔！

此时红薯老头的声音在郑先脑海之中响起：“以前的仙界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修仙者也不是这样的，仙凡剥离之后，如这吃人大圣的家伙才横行起来的，若是在仙凡剥离之前，这家伙东躲西藏一辈子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谁知道那该死的老家伙以凡人手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搞出一个仙界来，使得这些恶人横行，吃人者纵横天下，不吃人努力修行的反倒修为落在下乘。唉，用马克思的话说，这就叫做劣币驱逐良币。”

郑先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险些喷声笑出来，一个堂堂的大道隐者引经据典倒也没什么，但将马克思吐出来，还真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并且，这话似乎也根本就不是马克思说的，这红薯老头牛头不对马嘴。

此时从墓碑两侧有四个少女走出来，每一个手中都拖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把锋锐的薄刃小刀，这些女子一个个走得战战兢兢，来到红薯面前后，便齐齐跪倒在红薯身前，将托盘举起，随后侧过那白玉羊脂般的面容，其中两个女子浑身颤抖，眼中泪水如小溪一般，无声的流淌出来。

吃人大圣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大道隐者，念在当初你传授大道与本圣的恩情，今日本圣特地将人间至美的佳肴送与你吃，这佳肴即可观赏又可食用，吃起来不但津津有味，还能听到娇啼如鸟，快快快，趁热吃了吧！吃完之后，带着本圣送你的夜魅金莲从哪里来回那里去吧！”

郑先算是听明白了，这吃人大圣不是来报恩的，分明是奚落红薯的，在吃人大圣眼中，这估计就是一个乐趣，看着红薯老头吃瘪，当成茶余饭后的乐事一样。

郑先此时对于红薯在这一界之中的地位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就是以前很牛逼，但现在很落魄了，谁都愿意上去踩一脚，大道隐者四个字好大的名头，但实际上去了被吹大的皮囊，里面恐怕连根骨头都没有，踩一脚软绵绵，相当有趣。

总之在这仙界之中大道隐者是个有着偌大名声，却完全没有半点尊严的存在。

郑先看向红薯老头，红薯老头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来，那张本就如风干的橘子般满是褶皱的脸上，此时褶子变得更多更深刻了。

看着身前的一个个惊惧异常，却又不得不举着玉盘，将粉面侧起等着被人切面的少女，红薯老头那里下得去口？更何况还要自己动手将那美丽的脸蛋从脸颊上片下来？

红薯老头嗫嚅片刻后，苦笑道：“老头我今日吃得太饱了，实在没有地方多吃，下次再到阴毒宫来，一定品尝一下这人间美味，这次就免了吧。”

吃人大圣闻言，声音一下冰冷起来，道：“大道隐者肚子不饿？嘿嘿，没关系，没关系，你就住在本圣的阴毒门，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您这样的人物，平时请都请不到，既然这次请到了，难道你还不叫本圣尽一尽地主之谊？回报一下您当日的恩情？”

这话说的明白，红薯老头不吃的话，断然不能从这阴毒门之中走出去，并且在阴毒宫之中，绝对没有别的吃的，饿得不得不吃为止，这吃人大圣实在是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了。

红薯老头想了想后，笑道：“也好，那老头我恭敬不如从命，就暂且住在阴毒门吧。”

郑先闻言一愣，那仙界之门只剩下两天就要关闭了，红薯老头如他一般不想回去了不成？

吃人大圣听到红薯老头要住在阴毒门，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后，嘿嘿干笑两声道：“罢了，罢了，大道隐者既然不愿意吃这些粗茶淡饭，那就算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笑呵呵的男子一招手，那三名手托玉盘的侍女再次走上来，玉盘之中是三个莲蓬。

红薯老头一脸木讷笑容，的伸手去拿，随后三个莲蓬直接被丢在了地上。

“大道隐者，想拿我阴毒门的东西，不弯腰怎么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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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币驱逐良币规律的发现者是英国的财政大臣格雷欣也称格雷欣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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