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全面开花

周长泰清了清嗓子,努力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大娘子,我有几句话不说不快,虽然这话可能不好听,但是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上,现在不说,我怕以后你会怪我!”

招弟依然是那么有礼的模样:“周大哥看你说的,我们谁跟谁啊,周大哥你有话直说就是!”

周长泰再次清了清嗓子,这才说到:“大娘子,你这些主意应该都是不错的,但是,贪多嚼不烂啊,这么多好东西你全都囫囵往肚子里吞,就怕到时候有个什么差池就不好了。”

招弟以前一直痛恨自己情商低,现在终于圆满了,在比自己情商还低的人面前,终于有了自豪感了。

招弟笑眯眯的拽了几句文:“多谢周大哥提醒,我也知道这些事都不容易,只是时不我待,只好勉力为之了。”

周长泰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拿过招弟放在桌上的图纸研究起来,好歹那铁铺是在他手上管着的,招弟当初分零件组装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着,男人嘛,对这些东西总归是比女人有优势的,特别是对着招弟!

只是还没等他研究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何先生不但去回禀了,还把唐公子也带了回来。

招弟挺意外的,等唐公子开口就更意外了,唐公子变声期过了,声音还挺好听的,但是,不知道是年龄又大了一岁人更稳重了,还是当初变声期憋着不说话憋习惯了,现在说话也是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没有。

招弟将对何先生说的全都详详细细的再解说了一遍,唐公子只问了一句,到时候研究成功了能不能把这技术献给朝廷,招弟就知道这事成了,看来唐家果然跟朝廷上的官员有联系,这次不知道又是谁能够升一下官了。招弟对自己的省柴灶还是很有信心的,要知道以后能源问题是大问题,现在这到处都烧柴火的情况下,普通人随便进个山砍棵树就是柴自然不会察觉到,但是玩政治的人就不一样了。

就算不会高瞻远瞩到忧心环境的问题,也会算一笔经济的帐,省下来的貌似小钱,但是这是天天月月年年的问题,日积月累,一个地区,整个国家,这又是多少钱去?

看唐公子一开口就是朝廷,招弟心下感叹,不但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有官了才好赚钱啊,虽然她是不知道离了多少远的虾米,但是,这份经验却是值得随时吸取的,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记得找一个强大的靠山。

唐公子能够问这么一问,招弟已经很满足了,她是不相信这个时候有产权保护的,完全自己的秘方还好说,只要自己不交出来别人也没办法,手段那是另说。但是象这种参与的人又多,需要不停实验才能定下成果的东西,哪个阶段都保不了密去。

因此听了唐公子的话,招弟立刻正色表示,这是肯定当然,本来她是来寻何先生有没有熟悉的工匠推荐,听唐公子的话意,这工匠的事情他直接就安排了,省了好多事情,这也算得上是共同研发了。

至于唐公子说的奖赏,招弟赶紧推辞,自己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当不得什么裳,“只是,”招弟不好意思的抬头,非常腼腆的对唐公子说:“公子,最近需办的事情太多,银钱上有些不凑手,如果到时候真选到了公子的地方,公子能够割爱的话,这钱能不能够拖延一段时间,从我能得到的那一成利中扣。当然,这新的作坊,依然有一成是属于公子的。”

当初定下的招弟有的生意全都分一成的利益给唐公子,她替唐公子统管一切琐事,唐公子把她分管到的地方分一成利给她做她的酬劳,做得越好,得到的利益越多,招弟到手的酬劳也就越丰厚。

当初觉得互惠互利又好歹拉了个靠山的事情,现在招弟才发现,怎么双方都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似得?摇摇头,甩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靠谱想法,招弟热切的盯着唐公子。

被这么热切的目光盯着,虽然招弟还小,唐公子还是略微有些不自在,虽说这边的村姑对男女大防看得不重,可是象招弟家这样的,对自己的性别都有点模糊把自己当男人使的,那还真没几个,至于招弟说的事情,唐公子答应得比周长泰爽快得不知道哪里去了:“这个没问题,以后只要跟我这里有关的事情,我许你年底统一结算,如何?你把帐理清楚就行,帐房有吗?没有我这里给你派一个去!”

以前的帐全都是招弟自己记的,哪需要什么帐房,不过以后的利益都牵扯到唐公子这方,他安插一个人进来也是理所应当的,招弟才没有诸如别人不相信之类的羞辱呢,她正在缺人缺的紧,突然来了个不需要自己发工资的员工,高兴还来不及呢,本来就坦坦荡荡,也不怕别人派人监视。

不过,招弟这回还真是小人之心了,唐公子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招弟的身家全在这些“不动产”上面,敢糊弄他,直接派人抄了就行,根本不用多说一句。

招弟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没见识过这时代抄家的惨烈,唐公子不知道招弟的这些小心思,招弟高高兴兴的感谢,唐公子不在意的让何先生安排人,三观完全是两个不同体制下标准的两人在资讯不对等的情况下诡异的达到了和谐。

等到唐公子离开,只剩下周长泰跟何先生,招弟才想起自己心心念念都只记着周长泰办下来地契的五百两,完全忘记这钱算他们的投资了啊,最可恨就是周长泰了,她那么一说,他接得还挺顺口,让她一时忘记了这遭,忍不住瞪了周长泰一眼。

周长泰可不知道招弟正在心里骂他,他现在要管的事情不少,既然没自己的事了也就打个招呼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何先生与招弟。

何先生询问招弟有没有什么要求,招弟完全没要求,这些事情只是走个面子,真说起来,难道她还真的能够做得了主吗?

招弟不在意的全权拜托何先生,注意力全在另外一件事上面,咨询了一下何先生男孩子应该几岁请先生学些什么才好的事情。

她家的情况,何先生也是知道的,还是确认了一下:“这是要给小郎君请的吗?”

何先生年纪大,对她们也多有照拂,即使招弟与他接触的不多,听带弟说得多了,心里也拿他当长辈快,闻言愁眉苦脸的道:“是啊,先生也知道我家就这么一个弟弟,也不知道该怎么教才好,就怕耽误了他去。现在跟着我们家里的一个丫头学着写字在,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这镇子太小,也没个好地方能够送他去上学,让他就这么玩下去吧,又怕耽误了他。”

这时候虽然没有什么幼儿教育学家,但是也有俗话说“三岁看老”,小宝这个时候正是机械记忆关键的一个时间点,如果可以,招弟希望能够给他她所能办到的最好的。

何先生沉吟一下,心中有了主意,安慰招弟道:“大娘子不必忧虑,我寻一个学问不错的去你那里,别的不说,做个蒙师那是绰绰有余的。”

招弟大喜,赶紧谢过何先生,对今天这效率满意的不得了,不但事情全都解决了,还给小宝捞到了一个师傅,跟何先生约好了与工匠见面的地方就在工坊,带着赵玉芬先回了店里。

有了唐公子的承诺,她手里的银子,可以先支撑着新的几个作坊的建设,等到解决了灶的问题,客栈的图纸就能够出来了,那边可以稍缓一些时间再动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招弟带弟天天都是早出晚归,带弟是体力活,带着两个师傅漫山遍野的跑,招弟是脑力活,不敢发生外行指挥内行的事情,就绞尽脑汁的把现代方便又实用的一开龙头就有热水出来的快捷,用这时代不引人注目又有可操作性的“奇思妙想”说出来,这图纸是改了又改,几次推翻重来,模型都做了不知道多少个,至于水龙头那边,则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能提出自己的要求,耐用,密闭性好,其他的全都交给他们自己研究去了。

期间又有何先生夹带私活,研究能不能用这个法子铺出冬天不会让人觉得干燥的地龙来,招弟除了感叹外就只有佩服了,虽说科技水平不高,可是这时候的工艺是真的好啊,完全靠人力来堆出的夺天之功,只要自己不是干苦活的那一个,总是要惊叹的。

由何先生的地龙,招弟想到了瓷砖,这时候讲究的人家青砖铺地,做地龙终究不合适,反正烧瓷技术发达,就算跟后世的不一样,能提出个方向来也是不错的,招弟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把瓷砖的功能外形材料。至于技术,那对不起了,招弟不是做这个的,怎么能够知道呢?她只是“觉得”如果可以烧出一块块同样规格的薄地砖铺在一起,那底下的地龙不是更容易起作用吗?

不过招弟觉得更方便的还应该是木地板了,对这个时代也说也相对简单和方便,想法一丢给何先生,也不管别人在背后怎么挠脑袋了,她去围观秦先生怎么教育小宝去了。

秦先生就是何先生推荐过来的帐房,兼任小宝同学的启蒙老师,招弟看他教小宝一板一眼欣喜,他却对招弟以前记的流水账大为惊叹。

招弟没有学过会计,就会记一点流水账,今天买东西花了多少,明天卖东西又得了多少,最初只是一个小摊子,原材料几乎都是自己家和周围的邻居家买的,也就很简单的记了一下就行。

到后面开店了,有卖东西也有加工东西,因为都是一个店里到也都记在一起,反正还是登记每天买了多少东西,卖了多少钱,只是这时候更多是跟米店交易了,进货量就比较统一数量也大。

到后面建了山庄加工坊分出去了,为了更好的看出成效,招弟每个地方都单设了一个账目,原材料因为是统一采购的,几个地方互相都有用到,又单设了一个库存账目。

对秦先生来说,招弟这帐当然是记得不够清楚的,他看的是招弟的账本,以招弟这业余的水平又分这么多细账,还能够看得这么清楚明白,是招弟这账本画得挺有意思,一栏各自比较长的记事由,后面分了三格,分别是收、支、余,都打了细细的格子,卖出的钱填到收那栏,买东西花费填支,余想来也是余额的意思,这倒没有每栏都结算,也就一页合计这么一下而已。

这么小的格子无法写字,招弟就画了几个简单的符号代替,秦先生虽然不知道每个符号代表的是几,但是她这想法就足够了。

这当然是最简单的随便哪个文具店就可以买到的账本格式,招弟以前还只是用笔记本分出三格来就行了呢,只是有时候收的铜板多,要想一目了然的看清楚有多少,还是用格子划分比较方便。

看秦先生对阿拉伯数字这么感兴趣,招弟马上拿了张纸,在每个数字后面对应的写下它所代表的是几,这些数字都简单,秦先生拿来对照了几遍,就能很轻易的看懂记得了。

就算一时有记不清的,这不还有小宝吗?招弟要教弟弟妹妹数学,这数字肯定不能缺啊,大点的几个教到列算式计算了,小宝是几个姐姐一起教“1象一根小棍,象白鹅在水面游泳的是2,3是一只小耳朵......”,听小宝念一次,小宝大概还会搞错,秦先生是记得牢牢地了。

因为新的加工坊的加入,原有的地方也稍微做了些调整,争取是最合理最省运输成本的格局,员工休息室也要加盖,好在搭竹屋大家驾轻就熟,速度快也花不了什么时间,招弟还专门分了地方,把男女寝室分开,现在是女的居多,但是以后男的肯定不少。

男寝室建到了酿酒坊那边,到最后还是选的最初从唐公子所属的一座山上引泉水下来的地方,一行人选了个地势稍平,离源头近,和招弟的庄子也隔得不算太远的地方,现在已经在开挖酒窖了,据说好的酒池是成功的一半,时间久了里面的微生物对原料的发酵有好处什么的,招弟对于名酒啥的全都不知道,那酿酒方子有没有特殊秘法她也不知道,她能见到的也就是大街小巷的个体酿酒坊,什么玉米酒高粱酒之类,所以,她酿的就是这种蒸馏酒,别的不说,这度数反正上去了,在这个时候勉强也能够称一声烈酒,最主要的是,为各种泡酒打下了基础啊。

招弟专门辟出来一块地方用于育苗,现在也管不了是不是合适的时候了,扦插的扦插,播种的播种,以后这里需要的树苗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还有成活率这样的问题需要考虑,招弟觉得要不是自己心里素质还算不错,光忧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该愁成小老太婆了。

有一个对唐公子来说是好消息,对招弟来说就是羡慕嫉妒恨了,带弟她们这次跑得更远,在唐公子的山里发现了温泉,温泉啊,跟招弟的山就隔了一座山头,更里了一些,招弟简直是各种嫉妒,如果是在自己的这山上那该多好,不过嫉妒是嫉妒,告知了何先生之后,怎么规划修路修庄子就不用她插手了,被这消息刺激的,招弟开始设计自己这山上的休闲山庄。

虽然她这山上没有发现温泉,这水也不给面子,但是,事在人为么,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就是了,反正现在一穷二白,干脆就按照最好最完美最梦幻来画就行了,以后慢慢的一点点的建设填补就是了。

招弟小心的对照着当初画下来的地图,选出了最省力的修路方式,最方便的地点,避过了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选了几个点,该怎么建,建成什么样,招弟心里有个模糊的概念。

相比于将房子隐藏在树木之中,从远处看房在画中,不影响画的风景,招弟更倾向于,把这房子也变成画的一部分,让独特造型的房子为画增色。

那这房子的外型就尤为重要了,招弟又不是设计师,只好听取了弟弟妹妹的意见,开始照搬自己曾经见过的优秀的建筑设计,这当然是困难的,不过,她也只需要弄出个大概,再把自己的要求叙述详细,自然会有能工巧匠接手后续的事情。

只是,这个时间就被无限拉长了,连招弟自己都没法定出目标大概在几年内能够看到这房子的成品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目前的几个事业,没有经济基础,一切美丽的梦想都是空谈。

来弟终究还是从运输队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现在接手的是招弟曾经去买牛的秦大爷家,秦大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此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对他来说负荷太大,身体看着看着就垮下来,秦家现在就靠他撑着门户,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招弟那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承诺给了他们底气,把自己的地租给别人耕种,反正地少自己分的少点也无所谓了,到是很快就有人接手了,然后以银代役,秦大牛带着爷爷跟两个弟弟投奔了招弟。

现在秦大爷照看牛,秦大牛兄弟三人一人一辆牛车专职运货载人,为了这个,招弟又去联系了几个业务,好歹是能够把几个人的收支平衡下来,这三兄弟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实在是太能吃了!

好在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点,秦大爷的活计更是轻松的更养老一样了,四个人跟招弟签的都是活契,跟后世的用工合同也差不了多少,主要就是起个年限的约束,先签了十年的,在几个小的长成前,四人每月一共给二两银子,包吃住,成年后再调整工钱,每月不低于一两银子。

对这个结果,大家都挺满意的,特别是以前不少女工是带着孩子来的,孩子免费吃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然,那些孩子都小,大的都丢在家里干活了。秦二牛秦三牛好歹比他们大些,但是,他们现在也算是自己挣钱了呀,他们骄傲,女工们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就算每月只给个几百文呢,那也是钱不是,只是招弟这里现在需要的人虽然多,那也是求个精字,秦家,更多的是看在他们家牛养的好的份上。

来弟是对编织真正上瘾了,看见展师傅画的织机当机立断的就跟着拜师学艺去了,要知道,展师傅可以算是个全才,不但会织布,还会缫丝,同一门技术总是有太多共同性的,纺纺线自然也是小意思。

而老师傅经验虽然够,思维却是进入了一个定式,展师傅就是头脑不够活络,当初怎么学的,他就尽善尽美的怎样做,不敢轻易的改动就怕这些改动废了整匹布,来弟却没有什么顾虑,大姐说了随便她折腾的,她用的是专门重新给她做的小型机,耗费的材料也不多,主要的还是试验新想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孩子本身思想就天马行空,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她们不敢想的。

展师傅传授一些基本的技能还算尽心尽力,来弟本来就有招弟教导,小的时候招弟哄她们的床前故事不知道讲了多少,那时候招弟为病痛所苦,回忆起以前看到过的东西来细节是精益求精,就靠这个分散注意力不那么难受,所以,来弟没有多接触这个时代纺织的真实情况,反而没有拘束,误打误撞之下,还真的弄出了不错的东西,跟展师傅教学相长之下,带动展师傅从一个只知道复制的机器向能够自主研发的技术工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