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水牢(上)

狄良泽与沙五贤师徒两人合力拉扯铁链,不多时,便见那圆环似乎有所松动。

三人一看,皆是心中大喜,更是加大了手劲,以全身之力拉拽。

“等等!快停手”狄良泽突然叫道,他看着二人,脸色紧绷,“有没有感觉有水滴下来。”

沙五贤颜色微变,仰头向上看去。

滴答,滴答——

水从圆环边缘渗出,有几滴,直直落在了沙五贤的额头上,丝丝冰冷,又顺着他的脸颊划过,掉落于地。

沙五贤擦去水渍,脸上早已没有了前一刻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是深锁眉头的苦闷之态,“真是倒霉。”

他转头看向中年男人,不满道:“师傅你为何不告诉我。”

那中年男子显然被封住了经络,方才拉了几下便气喘吁吁,“为师醒来时,便被囚于此处,当如何得知。”

狄良泽看着沙五贤师徒二人的神情,心中对自己的猜疑已是笃定。

刚才自己心中就隐隐有些奇怪,都说上五间凶险万分,处处藏有危机,自己走过那火牢之地,饱受灼热之苦,若非火牢中那不知名的爽朗男子仗义相救,自己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还有机会寻到沙五贤。

他心下早已知道,这上五间非等闲之地,危险可怕,绝不可有丝毫大意。

可此间牢房除了是纯钢打造以外,和自己曾被关押的土牢,并无二致,直觉强烈如他,心中早已有些不安,可是被沙五贤这对活宝师徒一逗,却是没有再往下细细思索。

此刻想来,若真是为了关押元者而特意建造的牢房,那圆环又怎会被他们几人随意拉拽几下,便松动,多半是个陷阱。

狄良泽寻思:沙五贤曾说过,元者被关押的上五间,有木牢、水牢、火牢与金牢。那这里很有可能便是水牢。

沙五贤跌坐一旁叹气道;“唉,砍又砍不断,拉亦不能拉,此刻该如何是好。”

狄良泽亦是愁眉不展。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郁闷不已之时,却听墙角有簌簌之声,两人心中皆是惊异莫名,齐齐寻声望去。

见弄出声音之人,竟然是被沙五贤束手束脚的何其。

狄良泽与沙五贤对望一眼,同向何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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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是被沙五贤砍铁链的声音弄醒的。

他抬眼见狄良泽与沙五贤两人身上皆穿着狱卒的服装,不用想便知二人定然是冒充狱卒前来劫狱的。敢闯这天五间的人岂会是等闲之辈,自己刚刚和沙五贤交手,已觉他厉害,可若是只有沙五贤一人,自己或还会想拼上一拼,可此刻这屋里却还有其他两人。

何其自知双拳不敌四手,且自己不过是个学了许久视魂之术都不得其要领的下元者。只觉若是自己想保住性命,此刻最好便是不动神色,假装昏睡。

然他总觉得狄良泽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何其盯着狄良泽看了许久,脑中突然一震,莫不是眼前这人便是那陈壮所说,万俟大人特别交代过的犯人。

天五间比起其他普通牢房自是规矩严苛,狱卒们也鲜有休息的时间,可私底下几个狱卒碰在一起,亦会偷闲聊上几句。

记得几日前陈壮曾与他抱怨过,说他们那里来了一个装扮奇怪的犯人,有痴傻之症,身体不好,还犯过几次疯病。可这人却又是万俟大人和红少爷特别交代过,要好好看管,不得有任何闪失的人,且还几乎每日过来探望,弄得他和冯顺启不敢有丝毫怠慢,很是疲惫。

虽然何其并未发觉狄良泽有何疯病,可单凭他那一头短发,便已觉怪异,再听了沙五贤与狄良泽两人间的对话,心中更是确定了七八分。这两人既是从土牢里逃出来的行者,应并没有多厉害,方才自己被沙五贤抓住,或许,只是凑巧罢了,想到此处,他便也不再像方才那样恐惧。

何其心渐渐安定下来,脑子便也灵活了许多,寻思:若这人真是万俟大人看重的犯人,自己若能将他缉拿回去,定然是头功一件,到时自己若想离开天五间这个鬼地方,在太师府另某个职位想来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为了自己的前程,何其觉得自己应当拼上一拼。

正巧这时他见沙五贤将佩刀随手丢至一旁,离自己不过方寸距离,心中更是激动万分,直道,老天保佑。

他趁三人不注意,便慢慢翻转了位置,以肚子着力,如蛇行一般渐渐靠近佩刀,待到佩刀旁,他指尖用力,夹起佩刀,用反手握住,使其直立,将腰带靠近放于刀刃,上下挪动身子。

因为看不见位置,何其的手背被划开了几处,可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只想快些弄断腰带,抓住狄良泽。

功夫不负有心人,突然他只觉手背一松,腰带似乎断了,当下他心中大喜。

何其大力挣脱腰带,一把将沙五贤塞进自己嘴里的“发髻”丢出,看着地上的头发,一阵恶心,心中咒骂不断。可此刻何其深知,自己一定要趁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占领主动权,所以也来不及多想,快速解开捆住自己脚的腰带,心中微喜,转身便要拿刀。

然就在此刻,突觉一道亮光从自己眼前闪过。

何其一怔,还未开口,便觉自己手腕被人大力一翻,一柄明晃晃的刀已抵在他喉头。

沙五贤一手压着何其的右腕,另一手持剑,喝道:“你敢叫,我此刻便杀了你。”

何其吓得魂不附体,立刻道:“公子,饶命,我不叫便是,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好,既是如此,我问你答。”

狄良泽与沙五贤对了下眼神,上前一步道:“此处可是水牢。”

“是,是,这里的确是水牢。”

狄良泽转身指了指那顶上的圆环道:“那上面可是有水,这圆环是否连着什么机关。”

“这个我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是吧。”沙五贤冷哼一声,只见他他手腕上一捏,右手微微向前一送。

何其只觉手腕上奇痛彻骨,冷汗频出,可是看着那佩刀,却又不敢叫出声来。

沙五贤喝道:“此刻知道了吗?”他手上那佩刀刺入了何其咽喉几分,一丝鲜血从何其的脖颈上流出。“你说是不说?我的脾气可不那么好,手也不那么稳实。”

“我作证,他性格很急躁,所以你还是不要打马虎眼了。说吧,那上面是否是机关。”

“两位公子饶命,饶命,我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