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偶遇
每天早上,比环卫工还忙的只有邮递员了,绿色的邮政猎装,绿色的自行车,绿色邮包,清脆的铃声。
邮递员每天6点钟不到就骑着自行车,戴着大沿帽,开始沿街走巷。
这是个辛苦的差事,不但要各个信箱取件,还要挨家挨户送件。
一般要寄信的人写好信件就投进就近的信箱,然后邮递员上午、下午取两次件。
送件也不简单,邮政还是主要的通信渠道,邮递员每天基本都是厚厚的邮包,有普通信件、挂号信、特快传递、电报、汇款单和当天的报纸等等。而且有的人家不识字,邮递员还要帮着读信。
邮递员也分区域,城里的邮递员明显又比乡下的邮递员好多了。
在乡下不好的道路,改刀和维修工具都是必备的,再好的自行车也经不住这样折腾,随时都能罢工。
土路遇到雨天,背着几十公斤的邮包,那就全靠两天腿了。
三庙街的邮递员一大早就敲了李和家的门,跟李和早就熟悉了,因为这一片可能就数他的信件最多了,有挂号信,有电报,还有每天的报纸。哪怕家里的狗看到邮递员,都没一点动静。
李和现在已经订了6份报纸,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这些自不必说,还有其他经济类报纸。
难得早起一天,刚吃完早饭,见邮递员进来,笑着打了招呼,看他脸色苍白,接过信件后关心的问道,“你小子不就失个恋嘛,有必要天天这么没精打采吗?”。
“李哥,没什么,过阶段就好了”,邮递员叫江浩,父亲是个厂子安保科厂卫,母亲只是个补鞋的,家里三个兄弟,日子够困难。他好不容易经人介绍了一个姑娘,处的挺好,人家姑娘也没嫌弃他一米六的个子,就图他人好又踏实。
结果处了一阶段,姑娘经不住朋友亲戚嘲笑,受不住压力,就提出了分手。
这可把正处于蜜月期的江浩闪了个大腰,一个月都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李和拍拍她肩膀,“我告诉你,是那姑娘瞎眼,跟你没关系。再说,现在提出分手,总比将来提出分手好。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树林,没必要,男人就要堂堂正正”。
“我这身高,确实有点困难”,江浩低着头道,好像已经失去了信心。
“你这话说的,拿破仑多高列宁多高?希特勒多高?赫鲁晓夫多高?人家照样影响世界。人的成就跟脑子有关系,跟身高没关系。只有脑子才是好东西,其他的都是表面.....”。
“我就是要娶个媳妇,没想着影响世界....“,江浩见李和越说越有劲,慌忙打住。
“就这么简单?没想过轰轰烈烈的恋爱?”。
“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是轰轰烈烈,还不是那样,我就是要媳妇,没其他想法”。
李和笑着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有钱,荷包够鼓,什么都不是问题”。
“不跟你说了,你就会开玩笑,我要是有钱,还能做个邮递员”,说完掉转车头,没给李和反应机会,飕飗一下骑上车就走了。
李和摇头,“这熊孩子”。
李和进屋,先是拆开电报,哈哈一下,很是开心。
何芳好奇的问,“啥事这么乐?”。
“我家老三添了个闺女,当然高兴了”,李和还要想着起名字呢。
何芳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和一眼,“你喜欢闺女?”。
“那当然,闺女是贴心小棉袄,谁能不喜欢”,骨子里李和其实更偏爱姑娘一点,男孩子一旦进入叛逆期,有自己主见和想法,开始我行我素,而且什么都不愿意和家里说,能把父母折腾死。李和深有体会。
“中午吃啥?我去买菜”,何芳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李和说,“我去买菜吧,顺便再回个电报”。
李和其实不仅要给家里电报,还要给张婉婷寄信,好久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了。
传说中的风暴已经到来,李和还是感觉不到大街上与以往有什么不同,除了偶尔过去的大卡车,对大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有些事情离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很远。
李和想了一路,给刚出生的小丫头起了“柯”字,叫“李柯”,多读了几遍,感觉挺顺口。
小丫头刚出生,大壮的媳妇也挺起了肚子,老三跟大壮是没法来了。
在李和的心里,他们不来也是好事,在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总比目前的风口浪尖要好,待局面安稳了,过来也不迟。
寄国际信件还是要到朝阳邮局,李和先是发完电报,才麻溜的把早已写好的信塞进信封,贴足邮票,才递给窗口。
出邮局的时候,李和意想不到的迎头碰到了一熟人,打招呼道,“章老师,你也是来寄信?”。
章舒声也没想到会遇到李和,笑着说,“我是来打个国际长途,你是寄信?真是好巧”。
“恩,刚刚寄完,那你先忙,我就先走了”,看到章舒声那张妩媚的脸,李和还是忍不住多想一些有的没得,想着还是眼不见心不烦,趁早溜人的好。
“别,等我一会,我就打个几分钟电话。马上你就要进校报道了,我跟你说些事,还想听下你意见”,章舒声笑着道。
李和听见这样说,哪里还能走的成,只得勉强笑道,“那我等你”。
到门口一边抽烟,一边把打火机在手里把玩来把玩去,火头一会熄,一会着。
几个小年轻好奇的围过来,”哥们这火机挺酷的,卖不?“。
”酷“字都成了流行词。
李和摇摇头,”自己用的,不卖“。
几个小年轻,见李和把火机装口袋了,也就没缠着,直接走了。
待章舒声出来,用手盖住鼻子,没好气的道,“你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抽那么多烟干嘛?”。
李和不好意思的掐灭了烟头,放到了垃圾桶里,笑着道,“速度挺快的”。
“国际长途打的人少,不需要排队”,章舒声捋了捋挡在前额的头发,“找个地方坐一坐,这里有茶馆吗?”。
“要不去饭店?”,李和真不知道哪里有茶馆。
“现在才几点,不是饭点时间,再说饭店也不是说事地方”,章舒声转头一想,“还是随便找个地方吧,边走边聊,也没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