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日后

何竞尧决定放手让玉容跟左子煴走时，便知玉容以后不会再同自己有什么来往，但是此刻再见到玉容，再面对这个现实，何竞尧心里却有着无法言说的不情愿，看着玉容的眼神里也不免掺上了一抹黯然。

但他很快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眨了下眼睛，那黯然便从他眼中消失不见了，快得让玉容以为刚刚看到的是她自己的错觉。再想到自己在梦里梦到的何竞尧对自己的留恋，玉容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作多情了，有些尴尬地垂下了眸子。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陷入了沉默，那边被何竞尧重重甩到一边的王有志却来了劲。他一直以母亲在别人家帮佣为耻，从来不曾去何府拜会过，虽然听过何竞尧的名号，却从没见过他本人，终于站稳之后，颇有气势地理了理衣服，就要上前同何竞尧理论。

他自信满腹经纶，光是引经据典就能说得何竞尧哑口无言，自信满满地正要开口，被何竞尧幽幽一个冷眼瞪过来，心就颤了一下，小眼睛盯着何竞尧看了半天，又看了玉容半天，搞不清楚两人是什么关系，但见何竞尧一脸惹不起，最终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拂袖冷哼一句：“我还不稀罕这地方呢。”便悻悻离开了。

玉容见何竞尧一个眼神就解决了王有志，心情不禁有些复杂。梦果然是梦，现实里的何竞尧连话都不必多说就能将事情解决，怎么会用梦里对她说的方法呢。想来梦里何竞尧告诉她的办法，也都是她自己思考出来的吧，只是心中没底，要托何竞尧之口说出来才能安心去做罢了。

玉容看着冷眼注视王有志离开的何竞尧，忽然发现自己所想念的就是这样冷冷的，看起来无所畏惧也无所不能的何竞尧。从前她只觉得这样的他很可怕，可是此刻她才明白，就是这样的他才让她有安心的感觉。

玉容没有觉察出自己凝视何竞尧的目光里有多少依赖与不舍，在何竞尧转过视线时，敏感地先行收回了凝视他的目光。何竞尧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回首过来却只见玉容微垂着头，心中不禁有些空落。

但感觉空落之余，何竞尧也发现自己在现在的角度可以很舒服地观察玉容，不禁借机细细观察起她来。仔细看起来，她的眉，她的眼，她红红的唇瓣都没有什么变化，可组合起来，却因气质的转变变得更加吸引人了，让他忍不住想多看她一会儿，再多看她一会儿。

何竞尧深深地凝视了玉容的面孔一会儿，目光便慢慢集中到了她红红嫩嫩的唇瓣上，脑海里也开始不断涌现出从前吻上去的感觉。记忆里那绵柔的美好触感让他的喉结情不自禁地轻轻滚动了一下，目光也习惯性地下滑，从玉容雪白细腻的颈项上落到她胸脯上。衣着宽松之故，玉容的胸脯看起来并不显得很丰满，何竞尧却能准确地想象到衣物之下的实际情况，喉咙发紧的同时，至于身侧的手也不禁微微收紧。

他从京城回来之后，便将洛芙也遣散了，然后便在为生意上的事四处奔忙。这期间他也参与了不少大小酒局，有美人相陪的也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那些女人就提不起兴致，时至今日已是有一个多月没有碰过女人了。可是面对玉容，那火热的*不需要任何撩拨就已熊熊燃烧起来了。

何竞尧感觉喉咙收紧得太过，若是说话声音定是极其不自然，也担心自己身体的反应会太过突出，到时徒增尴尬，赶紧强行将凝视玉容胸部的目光转移开，双手负于身后，紧紧握住，以平息体内奔涌的气血。

玉容一直微垂着头，但是并不妨碍她清楚地感受到何竞尧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连。他的目光总是那样犀利而有质感，冷时锋利如刀，热时便如火在燃烧。玉容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又是自作多情的错觉，也不敢抬头确认，直到觉得那火热的目光消失了，才敢悄悄抬眸看一眼何竞尧。见他脸上深沉无波，神色依旧冰冷，不禁在心里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冒失地抬头求证。

玉容看到何竞尧不住地看向远处，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事务需要处理，觉得他停留的时间也不短了，想了想，轻声问他：“您今日这是要往外地去吗？”

何竞尧看了一阵远处，终于强行让身体的感觉平息了一些，但听到玉容问他，还是不放心地清了清嗓子才回答她：“不是，是才从外地回来。”他说话时的音色颇为正常，让他安心了不少。

何竞尧说完，见玉容轻轻应了一声，便又轻轻垂下了眸子，似是无话再与他说，感觉她是希望他离开了，可是心里却舍不得就这样离开，想了想，又问她：“左子煴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成念哥哥……去前线了。”玉容说到此处，心情不禁变得有些沉重。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何竞尧在玉容离京后两日拿到兵部的核准批文便也回了淮中，返程的路上也听说又开战了，但没有想过朝廷派去的将领会有左子煴，毕竟左子煴才返京不久。他作为南明子民，自然是希望左子煴能凯旋归来，但是看到玉容如此为左子煴挂心，又忍不住嫉妒左子煴，希望他能输一场战役，好让他在玉容心里的形象不再那么光辉高大。

但见玉容神情之中充满担忧，何竞尧又不忍心再让她忧虑下去，想了半晌，强忍下心中的不情愿，有些生硬地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他是军事奇才，他那样的人据说都是星宿下凡，会有老天保佑的。”说完，何竞尧就止不住在心里唾弃地冷哼了一声。

玉容每每想起左子煴就止不住担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左子煴这次离开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再一次选择离开他心有所愧才会胡思乱想。但是此刻听到何竞尧这样说，她却放心了许多。

何竞尧见玉容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心里也觉得踏实了许多。他不想再继续左子煴上战场这个讨厌的话题，想起刚刚王有志的话，又见玉容身边只带着小翠，一旁的车上也没个车夫小厮，便对她道：“左子煴也没给你安排个小厮吗，你有没有觉得看着顺眼的人选，没有我可以让言之先跟着你，或者从何府给你挑一个懂规矩的送给你。”

何竞尧话音刚落，言之便悄然出现在他的身侧，动作轻而快捷，玉容甚至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里出现的。她惊讶于何竞尧的洞察力，却并不想从他那里接收人手，更不要说是言之这样重要的人选了，连忙给何竞尧轻轻福了一礼，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谢谢二爷。”

何竞尧的话听着是给了玉容选择的机会，但实际上就要帮她的意思。他没想到她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心中感到惊讶的同时也不禁觉得不快。旧日的习惯复发，让何竞尧想要发作，可话到嘴边却发觉自己如今已没有要求玉容必须听从安排的资格了，心中不禁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怅然。

“不用就算了吧。”何竞尧尽管努力控制，声音却还是显出了低落。他不愿接受玉容往后的生活里再也不需要他的参与的事实，放弃的话说了出来，心里却还是在想办法，想要找到一个说服玉容接受的理由。

想来想去，何竞尧觉得他想到了玉容如此干脆地拒绝他的原因，脸色沉了一分，却是耐着性子，用温和的语气对玉容道：“你是担心左子煴不高兴吗？你要是担心这一点，大可以先用着我的人，等他回来了再将我的人遣回何府。过日子没有个男劳力，很多事都很不方便，让你自己从外面选人，我也不能放心。”

玉容因何竞尧话里自然流露的关心而心底微颤，她发现自何竞尧将她遣散之后，对她的态度就像变了一个人。心中困惑的同时，玉容也在犹豫是否要接受他的援助。思索许久之后，玉容终于还是决定拒绝何竞尧。她已经自立门户了，她不想在自己还没有尝试的情况下就去接受何竞尧或是其他人的帮助，往后的日子还长，她不能总靠着别人生活，靠自己的努力解决问题才是长久之计。

玉容想了想如何将拒绝的话说得婉转一些，便又开口拒绝了何竞尧，看到何竞尧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玉容不想他迁怒左子煴，也为了宝儿，她觉得应该将她对日后的打算也告诉何竞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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