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心一意

挽月弹得是极为舒缓的曲子,可是何竞尧听着,心却越来越静不下来。他心烦时最常用的法子就是找女人宣泄,现在惹他心烦的那个他不想碰,旁的又没心思碰,这让他怎么发泄?

何竞尧想着,目光落在挽月身上,想再试试还能不能提起兴致。但见她眉目微垂,双肩瘦削,手臂细瘦,纤腰不盈一握,与玉容的体态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胸部不似玉容丰满。估量起来若是将手罩上去,也就是堪堪合握,不似玉容的,一手罩不住所有。

在心里这么对比着,何竞尧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不由得心烦起来。玉容玉容,满脑袋里竟然想的都是她,连看个女人竟然也会和她比较起来,真是不像话了!

他心烦着,手中的茶杯被他用力地拍在桌上。挽月被惊了一下,不知他突然如此是何缘故,立即停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他。

“与你无关。”何竞尧听到琵琶声停了,看了挽月一眼,自位置上站了起来,“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会儿。”说完,他便和衣躺到了里间的床上,不再搭理挽月了。

挽月看着他漠漠的侧影,不敢置信他说了什么。他不想碰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让她离开。她许了身子的事儿只怕现在已经在整个楚风阁里传开了,如今已与他独处一室这么久,却被他赶走,这若是让人知道了,定是什么恶毒的说法与揣测都有。

挽月惯于清高,之所以选何竞尧,也是看中了他身上那冷然的气质,却不想现在倒教何竞尧这一点摆了一道。她素来是被万千才子贵人追捧着的,只有她拒人千里,从来没有被拒绝过,是以她从不求人,也不会求人。可眼下,她便是不会求也要求了。

挽月抱着琵琶,犹豫了一阵,在心里反复想了想说辞,才将琵琶轻轻放到了桌上,起身莲步款款地绕过纱屏,走到了里间的床前,轻轻唤了何竞尧一声:“爷……”

何竞尧仰躺在床上,半晌没听到声音,以为人已经走了,不想竟然还没离开,当即不悦地皱起眉头,冷眼看向她:“你怎么还不走,怕我不给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挽月一向是被人软言软语地捧着,从未听过如此刺耳的冷语,也从未见过这样不耐烦的冷眼,被何竞尧这样不客气地一问,否认了一句,便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就出去!”何竞尧最烦女人磨磨蹭蹭,瞥了挽月一眼,见她杵在原地,有玉容的犹犹豫豫,却没有玉容的娇羞可爱,心里就更烦,面朝里侧躺过去,不满地评判:“什么头牌,还没有家里的有趣懂事!”

烟花女子,让恩客说出这句话来,便是最大的失败了。挽月自挂牌迎客,还没有一个人对她不满意过。京城里达官贵人云集,哪个不是眼巴巴地捧着真金白银往她面前凑,求着见她一面,听她一曲,被她冷心冷性地对待,走时也从来都是一脸的心满意足,得偿所愿。

如今她曲意委身,却遭如此冷待。挽月盯着何竞尧的背影,眼眶里就翻涌起了泪花,委屈过后,便是浓烈的恨意。又盯着何竞尧看了一瞬,挽月紧紧咬了咬牙,拂袖离开。

接下来的夜里,寂静无事,却格外漫长。何竞尧躺在香气四溢的床褥间,脑海里想得却都是玉容发间淡淡的海棠花香气。这些日子都与玉容同床共枕,那淡淡的香气并不起眼,可是日复一日,到了现在却是忘不掉了。

何竞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并回想起来的,还有玉容娇羞的推拒,和她娇媚得*蚀骨却不自知的轻喘低吟。这些日子里的欢愉记忆堆叠起来,让何竞尧在某一瞬间,特别特别想回去。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想起白日里玉容看左子煴的眼神,回去的想法又不觉搁浅了。白日里他看到玉容看左子煴的眼神,只觉得生气,可是在这漫漫长夜里想起来,他心中除了生气,更多是不是滋味。

他从来不知玉容看人时眼里可以有那么丰沛炽热的情感,那眼神一遍遍在脑海里回忆着,让何竞尧忽然很嫉妒左子煴,也有些不服气。左子煴贵为将军,玉容她爹有病也没见他施以援手,五年之间,也从未听闻他回淮中探望过她,他凭什么能得玉容如此深情厚谊念念不忘,就因为从小一块长大?还是因为他在玉容心中就是那么有魅力?

想到后一种可能性,何竞尧心里就更不舒服了,躺回去一把将被子扯开蒙住头,不愿再深想下去地睡过去了。第二日醒来,何竞尧用过早点便有鸨/母求见,询问他不肯为挽月破身的缘由,何竞尧只用了一句不想碰就结束了话题。

吃饱喝足之后,何竞尧想到那日的疏忽,差人去给唐莲卿送了信儿,自己在屋里考虑着要做点什么。不想还没察觉,一想才发现自己的安排都被打乱了。他原本将来京之后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但是为了领玉容出去玩,已经将全部的行程都提前完成了,现在他又不想回家,倒是变得没事可做了。

何竞尧习惯让自己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忽然闲下来,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余光看到屋后有个小院还算僻静,便踱步过去坐到了石凳上思索。也不知想了多久,何竞尧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又是鸨母不死心,反感地冷声道:“跟你说了没兴趣,不用再带人来了。”

说完没听到回应,却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何竞尧不悦地转头看去,就见唐莲卿一脸不怀好意地出现在他面前,身边还跟着个清秀的小厮。那小厮垂着头,何竞尧的角度只能大略看到他的眉目,隐约觉得小厮有些面熟,认真看去才发现那小厮竟然很像玉容!

何竞尧几乎要从石凳上跳起来一般飞速站了起来,走到那小厮面前捧起“他”的脸细看,见真的是玉容扮作的,当即暴跳如雷地看向唐莲卿:“你疯了吗!竟然把良家女子带到这种地方来!”

“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有小爷护着又不会有事。”唐莲卿满不在乎地看着他笑,话锋一转又将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这还不是怪你,一晚上不着家,小娇娘不住地跟我要人,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唐莲卿说着,向四处看了看,颇有些遗憾地对玉容摇了摇头:“可惜了,你家爷今天兴致不高,不然这个时辰来了还能见一见他挥汗如雨的英姿。哈哈。”他得了消息就忽悠了玉容过来,原本还想给何竞尧抓个现行的,不想他竟然转性了没有碰女人。

何竞尧听着唐莲卿的打算,太阳穴旁的青筋气得一鼓一鼓的,看到唐莲卿一脸的无所谓,知道说他也是白说,又见玉容脸红红地缩在他身后,昨夜被她煎熬出的火气此刻就不受控制地集中爆发了,扯着她的衣裳就将她狠狠地拽了过来,对她大声道:“什么地方你都敢来,青楼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是不是是个男人带你走,你都敢跟着走!”

玉容并不知道唐莲卿要带她来什么地方,只听说再不找到何竞尧,何竞尧就准备不要她了,虽然心里也有些忐忑,可是觉得唐莲卿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上骗她,就换装跟了过来。

此刻被何竞尧这狠狠一扯,玉容只觉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何竞尧说她此刻是在什么地方,心就凉了半截。她清楚地记着何竞尧警告过她的每一句话,他说过,若是发现她心里有别人,就把她丢到妓/院里去。昨日见到左子煴的表现已让何竞尧动怒了,此刻她就在青楼里,不是正方便他兑现他的警告么!

玉容怯怯地抬眸,见何竞尧眼神凌厉,心中惧怕已极,眼里就涌出了泪来。感觉锁骨处有些凉意,玉容垂眸去看,发现肩上的肌肤露出了少许,忙将衣裳扯紧了,跪到了何竞尧的脚边,声音发颤地解释:“我不知是来这样的地方,若是知道,借给我多少个胆子我也不敢来这里。我以后再也不敢跟别人走了,爷您息怒,我真的不敢了。”

抬眸觑见何竞尧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玉容怕有些话不马上与他解释,他就不会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了,犹豫了一瞬,轻轻扯住了他的裤腿,怯怯地抬头看着他,垂着泪与他说:“爷,从前是我多有不对,往后我会一心一意地侍奉您,听您的话,绝对不会再惹您生一点点气了,求您不要将昨日的事往心里去。”

那一心一意四个字,听得何竞尧心里刺痛了一下。想到玉容昨日看左子煴的眼神,何竞尧就很怀疑这份承诺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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