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心喜欢
何竞尧是个聪明而缜密的人,不会不清楚这么做的利害关系,而他既然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选择这么做,罗妈妈觉得,原因很可能是他真心喜欢着玉容。
罗妈妈知道玉容一直对争取何竞尧的宠爱没什么信心,觉得这是一个帮她提升信心的机会,便斟酌着将自己的分析说与她听:“二爷的心思我也不懂,但是我琢磨着他会那么做,是因为打心里喜欢着你。”
玉容不敢相信地摇头,从何竞尧对她的种种表现来看,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都只是将她当做了一个玩物,而且还是随时可以丢弃的那一种,怎么可能会对她有真心的喜欢。她忐忑地想要收回与罗妈妈相握的手:“这不可能的……妈妈可不要这么想。”
“怎么不可能,你先听我说。”罗妈妈坚持地拉紧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你想想,二爷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收用过的通房丫头多了去了。若不是打心里喜欢你,怎么会把你收到身边没几天就给了你正式的名分。”
“而且,还让你生了孩子。你当年的身体状况,若是打掉了孩子,往后再受孕,基本也没有保住孩子的可能,那便是一辈子都别指望能做母亲了。”罗妈妈感叹道:“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命里注定是要有这遗憾了,可是没想到,消息传到二爷那里,再传回来的交待却是全力保胎!”
“那我……那我现在,我是说从现在往后,还能再有孩子吗?”玉容不知当年自己的情况已到了那般凶险的程度,听到罗妈妈的话,手心里都沁出一层冷汗,心中没底地问她。
“现在当然是没问题了,”罗妈妈好笑地看着她,“当年那些好东西可不是白补白用的。你怀着宝儿的时候,不算别的,每个月光是进补的阿胶和燕窝的花费,就在二三百两银子,这么大的花费悉心调养下来,哪有不好的道理。”
说着,罗妈妈话锋一转又将话绕了回去:“二爷若不是真心喜欢你,那便只管传话回来叫郎中把孩子打掉,还管你以后身子如何,有没有机会做娘吗。小妾不能生育,那对不在乎她的男主人是最好不过了,连避子汤的麻烦都省了,随着他高兴,怎么快活便怎么来。”
玉容听到罗妈妈如此直白地说出生育和主人与妾的关系,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低了头,心里却也觉着她的话不无道理。
罗妈妈见玉容听进去了,也便多了与她分析的兴致,心里琢磨出什么,便都对她说了:“其实细想起来,这些也只是二爷对你好的一部分。他对你另外的好,便是将你迁出了祖宅,让你不必在那规矩森严的大笼子里忍气吞声地过活,处处看人的脸色行事。”
玉容能明白罗妈妈的意思,可是她并不觉得迁出祖宅都是好处,毕竟她还有个孩子,不是孑然一身,不能让孩子在祖宅里长大,心里不免总是有些遗憾。
玉容垂眸看着衣角,语气里颇有些怅然:“迁出来住虽然自由些,可是与宗族的关系也是淡了。宝儿若是在祖宅里长大,也许……也能多得些老爷的疼爱与承认。”
“玉娘,你可把事情想简单了。”罗妈妈听玉容这么一说,当即反对地重重叹了口气,四下打量了一圈,压低了声音对玉容说:“二爷还是老爷的嫡子呢,从小长到大,见到老爷的次数都是有数的。宝儿又与老爷多隔了一层不说,还是个坏了规矩庶出的孙女,若是真养在规矩多得扎人的祖宅里,她能不能见到老爷的面不一定,却一定不会少受众人的夹板气。”
“二爷将你迁出祖宅,放在他自己置办的这处宅子里,他是宅子的主人,你是他正经八百认可过的妾侍,那就是半个主人,宝儿又是他唯一的孩子,你们娘俩在这儿,谁敢欺负你们。这与在祖宅里处处受制的日子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你竟然都不明白二爷的良苦用心!”
罗妈妈说到此间,真有些想撬开玉容的脑袋,将她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全都拽出来,再把正确的想法给她塞进去,让她赶紧明白何竞尧对她的好:“你当二爷将宝儿放在祖宅外面养,不是顶着压力的吗?”
“我……”玉容仔细想罗妈妈的话,倒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罗妈妈感觉到玉容也觉察出她自己的疏忽,赶紧不失时机地教诲:“老爷的认可,你是不要想了,他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该谢天谢地了。你从前不清楚二爷对你的好,那就罢了,可是你现在也知道了,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由着自己的心性冷淡着二爷了。”
“二爷近来常到咱们院子里来,你也该投桃报李,对他主动一点,好一点。”罗妈妈总说让玉容对何竞尧好点,也有原因的,这次又说到这儿,心里也想起了许多过往,“二爷其实也是个心里苦的人,细说起来,他都没有早年仙逝的大爷幸福,大爷虽然早逝,可是在世的时候起码有夫人疼爱关怀,可是二爷,老爷的面见不到几次也就罢了,连夫人都……唉,不说了。”
罗妈妈觉察到自己说到不该说的主人的是非,赶紧住了口,勉励地握了握玉容的手,起身对她道:“也与你说了这么许多,你自己想想吧。后院新来了几个粗使的丫头,我还得去教教她们规矩,就不多与你说了。”
玉容听到罗妈妈说到何竞尧的身世,也很好奇,但罗妈妈主动打住了,她也不好再问。她想要问的问题虽然也没得到肯定的回答,但是罗妈妈也掏心掏肺地与她说了这么多,既然说了还有事要处理,她也不好再耽误她的时间。
相互见礼之后,玉容将罗妈妈送出了堂屋,叫小翠代她将送罗妈妈送回了后院,自己回到位置上,从头细细思索罗妈妈与她说的话。
当年她得知怀了宝儿的时候,正是大病初愈,也知道自己的身子虚弱,但是根本不知道打掉孩子的后果是那么严重。那时侯下人虽然也没有和她直说,但她自己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腹中的孩子没有那么容易就能生下来。
之前听了何父的话,还以为那些下人当时看她的眼光是在同情她没有机会生下孩子,没想到实际上她们竟然是在同情她的一生。假若当年何竞尧真的让郎中打掉宝儿,令她往后都无法生育,她已然做了任人摆布的小妾,再连一个孩子都不能有,那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玉容只是想想便是阵阵强烈的后怕,双手紧紧攥着裙子,心中的恐惧令她差点将裙幅扯裂。
不管何竞尧是因为什么原因给了她一个做母亲的机会,她此时此刻都只想谢谢他,谢谢他没有残忍地剥夺她做母亲的机会,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往后了无生趣的日子!
小翠送了罗妈妈回来,一进了屋子便见玉容神色凝重地坐在桌边,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某个位置,几欲垂泪。小翠有些被她吓住了,轻手轻脚地凑到她身边,小心地看着她,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地唤她:“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玉容终于被小翠唤得回过神来,赶紧偏头将眼泪拭去,对小翠吩咐道:“将宝儿叫来,马上叫来!”
宝儿此时正在后罩房上课,原本她是在堂屋的书房里上课,何竞尧回来之后,便将她上课的地点改到她所居后罩房的书房里了。小翠不知玉容是怎么回事,见她如此急切地吩咐,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后罩房让女先生先在书房里歇了,将宝儿带了过来。
宝儿一进屋,玉容就迎上去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宝儿乖乖地由着她抱紧自己,觉察出她的不对劲,悄悄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小翠。小翠也不知玉容是怎么回事,无奈地摇摇头。
宝儿让玉容抱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轻轻挣扎了一下,声音小小地说:“娘,你搂得我好紧,我要喘不上气了。”
玉容将宝儿抱紧,才能平静住心中的后怕与感激,听到宝儿的抗议,赶紧将她松开了,紧张地查看她是否安好:“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
“娘,你怎么了?”宝儿仔细地看着娘亲,看到她眼眶似乎红红的,像是哭过。虽然她不知道娘亲为什么会偷偷地哭,但是她知道,每当娘亲这样的时候,都喜欢抱着自己,只要抱着自己,她的心情就会慢慢好起来。
宝儿轻轻拉拉玉容的手臂,乖巧地对她说:“娘,你要是想搂着我便搂着我吧,这次我不会怕你搂得紧了,刚刚是我来的时候走得太急了,气息没有喘匀。”
你正在阅读,如有错误,请及时联系我们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