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认亲(一)
那丫头笑着给谢娴儿曲了曲膝道,“奴婢青草见过二/奶奶。”
谢娴儿赶紧站起来笑道,“青草姐姐客气了。”
刘嬷嬷又上前给了她一个荷包。
青草接了荷包又道,“太夫人说,二爷公事繁忙,今儿一大早就被同仁叫去公干了,可能要过些时日才回府,请二/奶奶莫见怪。今儿恰巧逢十,府里的爷们都在,人齐全,让**奶去福庆堂认亲。”
太夫人当真良善,不仅没有怪罪自己,还给了她个台阶下。
谢娴儿有些感动,忙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太极还要撵路,谢娴儿给绿枝使了个眼色,绿枝赶紧蹲下身把它抱在了怀里。
谢娴儿带着刘嬷嬷和银红、白鸽跟着青草走了出去。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真哥儿从东跨院的月亮门那里跑了过来。
他直接跑到谢娴儿跟前,伸出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怒道,“坏银,你把我爹爹气跑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小胸脯一挺一收的。
谢娴儿弯下腰笑道,“我都没有见过你爹爹,咋会把他气跑呢?一定是你不好生吃饭,你爹爹一生气,就跑了。你还赖在别人身上。”
真哥儿一愣,他的确没有好生吃饭,因为这爹爹没少骂自己。难道爹爹真的是生自己的气才跑的?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谢娴儿又笑道,“只要真哥儿好好吃饭,你爹爹高兴了,又会回来的。”
这时,崔妈妈手里拿着碗追了过来,“哎哟,真哥儿,快把饭吃了,今儿你也要去福庆堂给老公爷、太夫人请安呐。”
崔妈妈笑着招呼了谢娴儿和青草,便一只手抱起真哥儿回了东跨院。
谢娴儿随着青草出了院门往右行,穿过几棵树木和一块草坪,便看到一个院子,这应该是邻居三奶奶的院子了。越过那个院子,又是一弯碧水,上面横了一座小木桥。过了桥,又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有许多星星点点的花儿,远处的树木里掩映着一个院落……
马府的景致虽然也是花团锦簇,佳木葱笼,但跟谢府还不太一样。谢府更加精致和艳丽,感觉连风里都有着一股甜香味。
而马府则要大气磅礴许多,视野也更加开阔些。这里绿草多些花蕊少些,树木多些盆景少些,大片浓绿之中夹杂着些许红花白蕊,只觉满目苍翠,青香四溢。
她们走了大概半刻多钟,便来到福庆院。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中间摆了一个紫檀架大理石雕猛虎下山的大插屏。插屏后面是两个厅。穿过厅房便是正院,正前方是五间正房,两边是厢房,这应该是大夏朝的建筑格局。同样是雕栏玉砌,雕梁画柱,檐下挂了许多鹦鹉、画眉等鸟雀。
不过,院子里的景致却让谢娴儿愣了一下。这不像是太夫人的院落,倒更像是练兵场。院子中间是一个大草坪,只在厢房前面有几棵香樟树,正房前面有几棵玉兰树。草坪中间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从垂花门通到正房门。小路两旁有几个青铜铸的狮虎狼马等兽,草坪上放着几个兵器架,架上插着刀枪剑戟等兵器。最醒目的是右边架上挂了一条花纹长鞭,像一条长蛇从架的顶端垂于地下。鞭把恰似个蛇头,正张嘴吐着红信子,谢娴儿吓得忙往左挪了挪。
沿着碎石小路走向正房,上了台阶,门口的丫头拢起大红挑金祥云软帘,向里禀报道,“二/奶奶来了。”
谢娴儿垂目走进去,厅堂很大,地面中间铺了张大长地毯,直至正面的长榻边上。榻上坐着两位老人,两旁也坐满了人。谢娴儿走上前去,塌前已经铺了一个蒲团,她跪在了蒲团上。
青草指着左边的老人说,“这是老公爷。”
是那位身患“恶疾”的马老公爷。
谢娴儿就冲着他磕了一个头道,“孙媳见过祖父。”
她抬起头来,却见这位身患“恶疾”的不能理朝事的老公爷神采奕奕、红光满面,头发和胡子油黑发亮,十足的老帅哥一枚,跟旁边头发灰白的老婆婆一比像是差了辈份。
他怎么瞧都不像身患“恶疾”的病人,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而且看样子比实际年龄足足年青了十几岁。据她所知,马老公爷已经六十六岁了。
谢娴儿刚要接过旁边一个丫头手上的茶,准备敬茶。
就见老公爷身体前倾,双眼发亮地紧盯着她,捏着胡子大笑道,“大大的杏眼,翘嘟嘟的小嘴儿,还有两个好看的小梨窝,鬓角边的这朵花也好看。嗯,不错,是我喜欢的小模样。”
这,这老爷子居然当着老婆孩子的面公然调戏孙媳妇?
谢娴儿顿觉天雷滚滚,正等着看好戏,又被老公爷接下来的话惊呆了。
老公爷拉着隔了一个几的太夫人说,“花儿,这孩子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太夫人虽然不解,但还是耐心地问道,“惊喜?什么惊喜?”
老公爷狡黠地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给为夫生个香喷喷的漂亮闺女吗?还说这个闺女要长着一双杏眼,翘嘟嘟的小嘴儿,最好还有两个小梨窝,你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到我面前。我也说了,若是为夫有了这么一个漂亮闺女,定然把她宠到天上去……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生了她以后把她藏了起来,悄悄地养大,想着给为夫一个惊喜?”
原来老公爷得了老年痴呆症,或许还有妄想症,谢娴儿有些了然了。
太夫人哈哈笑道,“那都是哪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亏您还记得。”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年青的时候,我的确说过这种话,还不是因为您太想要个闺女了?不过,咱们这辈子也不会再有香喷喷的闺女了,就等着儿子、孙子给咱们多生几个香喷喷的孙女或是香喷喷的重孙女吧。”又极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可惜了,到现在为止,儿子连着孙子,都只生了九匹淘气的小马驹儿,竟然没生出一个香喷喷的女娃来。”
谢娴儿心里偷着乐,看来,这位太夫人还是个女权主义者,称男孩都是淘气的小马驹儿,女孩则是香喷喷的女娃。
太夫人又指着谢娴儿道,“她不是咱们的闺女,她是咱们的二孙媳妇。”
“二孙媳妇?”老公爷有些糊涂了,茫然道,“你们不是说二孙媳妇已经死了吗?”
“死了的是原来的二孙媳妇,这个是新二孙媳妇。”太夫人依然笑咪咪地耐心解释道。
老公爷突然怒了起来,拍了一下炕几,由于劲太大,连几上的茶碗都磞了一下倒了下去,倒了一几的茶水。他骂道,“二郎那小子呢,去给老子绑了来,老子定要打得他全身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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