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下药

赵舞摆出的仗势是在教训儿子,我插不得话,只好和胡亥一起听着。

“你给我过来…”赵舞待胡亥靠近,提手拉起了他的耳朵往竹林外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看老娘回去不扒了你的你父王怎么看不到的你不知道吗啊居然还在这里喜笑颜开的不知轻重…”

赵舞叫嚷的声音随着北风越吹越散,很快就没了踪迹,可我的耳中还在翻滚的回荡着她的话语——她是在告诉胡亥我是害嬴政盲目的嫌疑犯吧。

“夫人——”洛葱担忧的看着我。

偏首,我对她摇摇头,这点怨责我还听得。

“我没事。”

我利用了胡亥,不管我要胡亥做的事情成功不成功,赵舞作为胡亥最亲的母妃,她的话我都该听的。

外敷的途径虽然有了,但其可能性尚是有待考证(或者说可以断定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样一来,我这边的内服治疗法是一定要成功的了。

我把小灶上石锅里的八宝粥盛入银碗中,稳当当放在了洛葱托举的银盘里。

嬴政要用的食物都要通过御医检查的,所以我不敢把解遗在八宝粥里给嬴政,只能亲自送于嬴政,而且在嬴政身边没有人服侍的时候伺机放入。

洛葱探听得嬴政在书殿内,赵高在殿外服侍,想着嬴政终于又单独办公了,我心中一阵激动:如此难得的机会机不可失,我一定要成功和嬴政单独相处!

赵高见到我求见嬴政,和往常一样皮动面色的笑了。

“王上进去多久了”

我露出一副“不巧”的神色,给了赵高一个我期待嬴政早点出来、好送粥给他喝的表情。

“回禀溪夫人,王上才进去不多会儿,这一待啊,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呢。”他挤着眼睛,苦口告知我。

我听得出赵高有送客之意,可我不能走。

“哦,又是很多政务要处理吗”我无奈从鼻翼呼出一口气。看着书殿上空的月色道:“都这个时辰了,该给王上送些宵夜了。”

随侍御医查验过八宝粥后把粥递给了赵高,赵高接过去,嬉笑曰:“夫人有心熬制这么香的粥,王上一定会喜欢的。嘿嘿,夜已深,不如就由奴才送进去吧。”

我倒是想由赵高送进去,可是今天不行,若是此粥由他送得,还有我什么戏唱

“王上受难乃是本宫之过。本宫心念着王上的眼疾才来的。还是本宫来送吧。”我自责说。

赵高面上明显浮映出了迟疑的拒绝。

“本宫要见王上很是不妥吗”我惊异的看着赵高。明知故问道:“本宫每次来见王上赵常侍皆是为难之情,莫不是,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我问出这话,是想要赵高一个解释。

我心里知道赵高是不需要解释的。因为他迟疑是因为嬴政每次见到我之后心情都不会好,所以他才犹豫要不要放我进去的。

“奴才哪里敢说夫人来的不是时候,既是夫人坚持亲自送粥于王上,那且容奴才禀报一下。”

赵高贴近书殿大门的门缝,声音不高不低的请示嬴政道:“启禀王上,溪夫人送粥来了。”

静等一会儿,里面没有传出声音。

我怕嬴政不想见到我、听到赵高的再次禀报会拒绝见我,于是主动走上前去,正对门缝说:“启禀王上。奴妾熬制了王上喜欢的八宝粥进献王上,若是王上无异议,奴妾就进去了。”

嬴政还是没有回应我们,得不到应许,我本该安分的离去的。可是也正因为没有得到不准的指令,我伸手向赵高要了银盘准备进去。

嬴政不做回应,赵高也不好阻拦我,他见我进去的举止明确,只好任由我接过银盘去。至于我是碰壁还是讨好成功,他静候他自己被嬴政是训斥还是夸赞的消息。

进殿,虚掩殿门,在从殿门方位转身向嬴政走动的那一刻,我把头顶蔺继相在我入秦宫时做的金钗拿下来、划开钗顶金珠的机关,把里面的役放入了碗中。

一手托盘、一手把金钗插回去,我走到嬴政坐立的书案边,静静等候着嬴政闲暇的时刻。

嬴政聚精会神的摸着竹书办公,一摞又一摞的过“目”着,连身边最亲近的赵高都不让靠近,亲自审阅,非常敬业,这就是天资异禀的他能够称霸天下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后天因素吧。

终于,我站的腿都麻了的时候,嬴政疲惫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一喜,忙把银盘放在了他的书案上,注意着他的手,把勺子和碗移送到他最方便拿取的方位。

嬴政没有拒绝,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在鼻子下面嗅了一嗅,又慢慢送到口中。察觉出粥微凉,他没有停顿,连用了五六下才停下来。

“听说你在国狱中大放厥词,说琴师林儒无罪,可有此事”他把勺子松手放在碗里。

我就知道我躲不过这一关的。

“确有此事。”我老实回答。

嬴政冷冷驳斥了我。

“三言两语便断定出一个人的清白与奸佞,那寡人还要牢狱与判官何用”语音相当的不善。

我知错,忙蹲伏下去。

“奴妾有罪!然则林琴师言辞恳切,奴妾深觉合情合理,且他初来乍到,如何能与在王宫的从人相勾结、还要谋害王上

林琴公月前才逃一劫,生死经历之后更是惜命,怎可去调教一个暴徒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奴妾如此斟酌,还望王上知悉。”

我言辞恳切,违心又诚心。

嬴政闻言语色更冷了。

“你觉着他有理一个暴徒,在王宫行事这么多年都未露出真面目,何以他一调教,就异常暴动寡人之言,你可觉着有理”

从嬴政迂回曲折的音调看,他应该是赌气故意问出,成心想听我的回答的。

我心里自然是觉着嬴政的话有理的,因为这就是事实,可我嘴巴里又不能说他的话有理。

自然,我也不能直言他无理。

“王上所言极是,如若大公处心积虑想要谋刺王上,如此思路探想,确有嫌疑。

然则,大公是奴妾于牢狱的万众人中随机挑选出来的,他没有理由也没有条件去在短短的几日之内挑唆出一个死士来,且是那般高超武艺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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