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毒未愈

我虽然当着李斯的面嘴巴很硬,可我心中的虚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么的不堪,所以我站在穹阳宫外,看到嬴政被赵高和前呼后拥的从人们搀扶着、走向我所在宫门外的方位时赶紧移脚到了路边,并及时打了手势、不让赵高告诉嬴政我的存在。

“王上,您当心着点…这天儿多寒啊,要不您还是坐轿撵去议政殿吧。”

赵高仔细扶着嬴政前行,为了嬴政能够轻松些,苦口婆心的劝谏着嬴政。

嬴政依然蒙着眼睛,虽然走动不便,嘴角却平和的没有怒意。

“这样走走多好,寡人就这么着,你少废话了。”他甚至还有些任性的耍赖。

嬴政说死了心意,赵高不敢再驳。

“喏。”

赵高顺应了,对候在路边的我微微颔首,搀扶着嬴政拐弯走往议政殿。

不知道嬴政后不后悔他当时疾走向我的动作,但是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愿意挺身而上耽搁住刺客的剑柄以免于嬴政的受伤。

这个天底下,貌似离了谁地球都是转的,可是这个时代离了嬴政,就怎么也转不到大统一的时刻了。

我心头惆怅,看嬴政离去的背影看的入神,心想着若是嬴政就此眼睛不好了…

呸呸呸,我真是乌鸦嘴,嬴政一定会好起来的。

嬴政被赵高搀扶着、在众人簇拥的保护下渐行渐远,直至又折了弯、再也看不见。

我这样近、可又那么远的与嬴政相处着不敢搭讪,心头有些失落,垂眉转身,一回头吓得我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嬴政身边的魏嬷嬷正在我身后盯着我看,目不转睛却又目不斜视的看着!

“你在做什么”

我心口砰砰狂动,魂魄都散漫的集中不在一起了。

她终于下移了视线,施仪回复我的问题。

“溪夫人安福!”

我抚抚心口,继续问她:“起来吧。你神出鬼没的,干吗呢”

魏嬷嬷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也不避讳我对她举止的疑虑,她揪出我言词中的“神、鬼”之字,答非所问。

“举头三尺有神明!溪夫人不用怕,神在,鬼近不得身,除非自身滋鬼。”

她说完,神叨叨的进了穹阳宫。

我又拍了拍逐渐恢复平静的心门,自己咀嚼着那份恐惧,不做回应态息平了魏嬷嬷的神鬼伦。

暴动舞者刺伤嬴政的事件发生后,不管心里怎么看我与该刺客的牵扯。总之刺客出现在我的曲舞之中。我就是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受众人质疑的刽子手。

姬绾见到我。她很不开心,无论我是被刺客利用还是利用了刺客的角色,在她的眼中都是充满敌意和警惕的。

“溪夫人持剑上殿,是故意做出来示人的吧”她语含怒火。

我心头一阵无奈:曲舞献寿而已。我怎么就与所有人都反冲了吗

“让夫人何出此言”我也怒了面色。

姬绾怒意加浓,合着回忆之情,神情又悲又凄。

“你知我兄长太子丹有此一出,是故要模仿旧景,使得王上重拾旧思要我难堪,我会不知”

她委屈的说着,像是通透知晓了天下事非一般的苦楚。

我听得,顿觉该委屈的人是我吧

“让夫人太过高看自己了,真是分不得轻重缓急的自恋。我虽与让夫人有所嫌隙。然还不至于事事以让夫人为重,连献舞都为你而办。”

我不想解释,可我又忍不住解释,鄙视我自己这种软榻的心态,所以我的语音很冷。

虽然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姬绾也信了,但她还是被我激的很不开心。

“最好不是,如若王上因此烙了恶疾,仔细你的脑袋。”

嬴政的眼疾治疗疗效、御医是严把机密关的,所以宫中人众都在揣测嬴政的治愈时日,却没有一个人能断言定论。

我心底想着,嬴政乃牵动天下人神经的大主宰者,若是嬴政很快能好,那治疗效果应该不会保护的这么紧;既是没有好消息传出,那——

嬴政不能有事,他都是为了我才中的毒…

毒刺客的剑上有毒,那种一时难倒御医费解之毒,蔺继相一定能解!

我一下子从狐狸毛软上坐起,心中坚定了一个念想:我必须要见到蔺继相!

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做起事情来会比以前更加耗费时间,我远观嬴政几次他都在忙碌中,思量再三,我只有趁着他习惯性的午休时辰接近他了。

“本宫要见王上。”

看着作福状拦在我身前的赵高,我不温不火的隐藏起我的情绪。

有时候,不显山露水、给对手以想象的空间作用颇大,这种没有表达的表达就是最好的表达。

赵高懦懦迟疑,为难的皱起了眉结。

“夫人,怕是不妥吧。”

赵高此态,我想定是我上次见完嬴政后嬴政面色不好,所以赵高不敢冒险放我进去了。

不想惹怒嬴政的,但我必须要见到嬴政。

“怎么,赵常侍觉着,王上不愿见本宫”

我挑眉,做出很是惊讶的样子。

赵高疑惑一下,不明白我对于他不让我进去的这个举动惊讶是有几分能码定嬴政想要见我的把握,可又不能贸然得罪一个嬴政都要救下的夫人,于是他再三斟酌,最终决定放了我进去。

看来嬴政是真的在意我的,不然整日对他察言观色、以洞悉他心思为生的赵高不会在我激怒他之后还放我进去。

嬴政在睡觉,兴许是刚擦了药的缘故,所以他的眼睛并没有蒙起来,也正因为眼皮裸露在外,我才能清楚的看到他右眼眼皮上面那道赤红的伤疤。

虽然不是很深的伤疤,却足以使我触目惊心——因为受伤的人是嬴政!因为这道伤疤本来应该出现在的命脉处!

嬴政呼吸均匀,看来睡得很沉,我想他睡熟应该不会感知到我的存在,于是壮着胆子走到他的床榻边。守候在他床榻边的婢女为我撩起了幔帘,少了幔帘隔层的朦胧,我看嬴政看的更加清楚了。

我是第一次这么静下来看嬴政,以前总是因为惧怕他的眼神而不敢直视,如今他关闭了慑人的心窗,倒还是很俊逸的。

两弯眉黛浑如峨漆,浓密睫毛修长而翘,鼻梁英挺,性感的双唇紧紧抿着,配上他那如雕刻版棱角分明的脸型——我胸中如兴奋的小兔在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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