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教军场

第二天,江河行和马援带领骑兵全幅武装,从蛮夷邸出发,向教军场走去。待得队伍走到章台大街,路旁站满了人群,全部注目这支队伍。

马援全身板甲,除了眼睛,全身被钢铁包围,手持大刀,背着长弓,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后面五骑一排,共排了十排,刚好把路快要站满。骑兵们各个手举马刀,背背弓箭,姿势一样,举刀向天。马儿全是一色的白马,在马援的号令中,马儿走的不急不慢,迈着统一的步伐。见多识广的长安城的百姓,还没见过,这样的队伍,能把马儿练成这样的。随着马援口中“一二一”的号令,只听得“咵咵咵”的节奏,马蹄踩着青石路面,一步一响,渐渐向南而行。这个时候太阳从东边出来了,阳光下的将士们身上盔甲一闪一闪,虽是夏天,路旁之人还是感觉阵阵寒气。

路旁的人越聚越多,很多小孩子穿来穿去,嘻嘻闹闹。这个时候,一个小孩子突然从一边穿了出来,向着马援跑来。那孩子跑的很快,马虽说慢跑,还是比人要快的,眼看就要撞到一起了。旁边的众人全看看了过来,眼看那马是控制不住,非踢到那孩子不可。

众人只看到马上影子一晃,只见一个铁人已经将小孩子抱住。再看那孩子,在哪钢铁之人怀中,咯咯笑个不停,晃着小手,要摘钢铁人的头盔。那钢铁之人,正是马援,他刚刚看到孩子飞跑过来,停马已经来不及,还好他反应快,将大刀交左手,飞快跳下马来,伸出右手抱着那孩子。

可这孩子顽皮不停,举着双手来抓头盔,马援左手拿刀,右手抱着孩子,居然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个“熊孩子”。马援想放下孩子,不料那孩子大哭大闹,旁边众人大笑起来,马援羞的脸发烫。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孩子,只得将他抱起来,不料这次孩子也聪明了,双手抓着头盔,一用力,居然拿下来,抱到自己怀里。马援手足无措,军人怎么能把兵器随意丢掉呢。可他一拿那头盔,那孩子就大哭起来。旁边人都乐的手舞足蹈,似乎从没见过刚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般的人物,一下子被这孩子制的手足无措。

最后,马援只得将头盔送给那孩子,孩子抱着头盔,乐呵呵的跑开了。

这时候队伍早停下了,马援一下马,队伍整齐的停在那里,像丈量过一般整齐。马援再次上马,不带头盔的马援,一头短发,英气勃勃,端坐在白马之上,人们仿佛发现这个白马小将甚是帅气,粉面剑眉薄唇,看起来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个时候路旁的姑娘激动叫嚷起来,仿佛没见过美男子般。马援的一张白脸羞的透出红来,但也只得眼光向前,再次喊起口号来。

队伍速度稍微慢了一些,毕竟路不长,虽说路上人多,但路中间还是留给他们展示的。转眼间到了教军场,教军场是在未央宫门南,靠近外围城墙不远。在城墙与宫墙之间有个很大的地盘,用来做教军场。

马援走过青砖累就的教军场院墙,院墙爬满绿藤,中间还有几朵黄花开放。院墙中间是高大的木质黑门,也许刚刚刷过漆,一股漆的怪味直冲过来。

教军场门口,两员战将一身戎装等在那里,南军卫尉不是旁人,正是严尤,他旁边还有一员战将身高臂长,看来射箭必然是好手,一双豹眼如电般向马援等人射来。

马援走向前来,向马援敬礼道:“这位小将军,在下南军卫尉严尤,奉太皇太后懿旨,在此恭候平州军马。”马援赶忙跳下马来,连称不敢不敢,这时候江河行原在队伍最后面,看到好像是严尤,打马过来,和严尤打起招呼。

严尤向江河行介绍道:“和王,这位将军就是执金吾陈茂,他领北军,我领南军。长安城禁军就是我们两个统领。”

江河行连忙跟陈茂打招呼,边走边聊。几人进了教军场,马援整顿队伍,等待太皇太后的到来。教军场大门朝北开,对着大门,里面有两队人马,东边一队,西边一队,盔明甲亮,站好队伍。队伍前面各有一面红旗,东边的上绣一下山虎,西边的红旗绣一飞熊,旗帜在威风中飞扬,发出“扑棱扑棱的”响声。马援已经将队伍摆在西边队伍的北面,面向东,10人一排,列好5队骑兵。马援骑在马上,站在队伍最前面。

正在这时,一个骑兵骑着白马,身背一个杏黄旗,那旗帜随着他的飞奔,上下摆动着。他直接来到严尤和陈茂面前,停下马来,叫道:“太皇太后驾到,请接驾。”

江河行、严尤和陈茂不敢怠慢,三人一起走到教军场外,跪着等待太皇太后的到来。不一会,随着鼓乐齐鸣,一个十六人抬的肩舆,来到众人眼前。那肩舆之上,正是太皇太后,头顶上戴玉凤凰,头上还插满珠翠。身上穿黑色锦袍,绣着红牡丹。其余装饰非金即玉,不一而足,华贵非常。那肩舆同样是包金的,闪着金光,向大门走来。

肩舆前有一队侍卫,各个手握短刀,面无表情,已经站立在教军场门外,队伍刚好到教军场门口,再也不动了。

那肩舆并没停,而是一路向前走去,向教军场内而来。后面还有一大队骑兵,紧紧跟随。有礼官过来,叫过他们三个见过礼之后,将太皇太后安排在阅兵台上,居高临下,扫视全场,一周侍卫林立,刀枪林立,旗帜招展。

江河行站在太后左首边,看着太皇天后,现在看的清楚。虽说满头珠翠,不过年纪不小了,满头白发,一脸的富态慈祥,笑眯眯的也看着众位军士。这时候太皇太后看了看他们三个道:“天天闷在宫里面,人都要闷坏了。今天出来看看热闹,你们有什么好看的给我解解闷啊?”

严尤上前施礼道:“回太皇太后,今日太皇太后巡幸教军场,检阅禁军和平州军,实乃我禁军和平州军之福气。为让太皇太后看我汉家之军威,我、严尤与和王商量,先展示骑兵,然后展示弓箭,这都是我们对付匈奴蛮夷之必须。”

太皇太后道:“那开始吧。”话说的平淡,但自有一股威严。

陈茂手一挥,只听得鼓声大作,东面那支队伍千人左右,最前面一将,挥动虎旗,队伍缓缓而动。检阅台在大门口东侧,那队伍并没有直接向检阅台而去,而是缓缓右转弯向东而去,这样队伍才真正拉开来。速度越来越快,队形依旧,教军场内尘土飞扬,那队伍已经跑到教军场南边了,地面微微颤动,马儿一阵阵欢快的嘶鸣。那队伍开始有了阵型的变化,那队伍已经呈现一个箭头在前飞奔,后面却是越来越宽大的阵型。

太皇太后不住的微笑点头,看着陈茂。

那队伍在西南角转着弯子,慢慢的却在变换队形,这个时候看的出是个巨大的圆形,中间是一片空白,没有人马,想来演习包围敌军之用。这个巨大的圆形一路向北飞奔,这个时候速度极快,人人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看到西面烟尘大作。

那队形到了西北角的时候再次,转换队形,待到队伍向着正东而来,已经排成原来的队形,一排排,一队队,马儿速度降了下来。将士们手举长矛,矛头冲天,队伍的前锋已经走到检阅台前,检阅台上众人已经看清楚众位军士。白盔白甲,白盔上红缨,在战马的奔跑中犹如一簇簇燃烧的火焰。最前面那位将军眼看太皇太后,大旗向空中一举,高呼道:“万岁!万岁!”

众位军士,手举长矛,向天空一举,高呼:“万岁!万岁!”声音响彻天宇,远远又传回几处回音。

太皇太后看着众将士,满意的点点头。

队伍被带回原地,西边的飞熊队,慢慢开了出来。这只队伍,只是黑色盔甲,各个骑枣红马。两只队伍的演示内容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一个是白色洪流向前涌动,席卷一切。一个是黑色巨兽要吞没天地。

太皇太后十分满意的看了两只禁军的骑兵表演,眼睛看着江河行道:“和王,该看你们平州军马了。”

江河行手一挥,马援手举大刀。众人看阳光下刀光一闪,队伍直接向检阅台而来,速度慢慢加快,但所用的战马都踩着统一的步骤向前行进,没有一匹超前,也没有一匹靠后。队伍犹如四方块般,向前推动。战士弓着腰,左手控着缰绳,右手高举马刀,各个人全幅钢铁包裹,只有眼睛里射出寒光。马也是身具重甲,阳光下闪着银光,犹如一辆巨车向前推动,又像从山下滚落的巨石般,碾压一切。

队伍走过检阅台,众人眼看着走近的队伍,是怎样的装备,各个伸长脖子,无奈这个队伍太小,速度太快,一晃神已经飞马过去。

队伍到东北角同样开始转换队形,待得向南走时,已经形成一个箭头,前尖后宽。马援手举大刀,高喊一声:“向右砍”眼看着这个队伍中,人人举起马刀向右前方砍了一下,阳光中只见刀光闪闪。又一声:“向后砍。”只见这个队伍的战士,各个左手控着缰绳,保持不动,举起刀向右后方砍了一下,刀都是同时举起,同时落下。砍完之后,回复刚才的动作,队形保持不变。

太皇太后看的有趣,眼睛直盯盯的看着。严尤和陈茂看的大惊失色,手足无措,看着骑兵队伍,再看看江河行,眼神里焦躁不安。

马援带领队伍又做了两个动作,队伍已经到了东南角,转个弯来,队形已经变了,猛一看,好像没了队形般,仔细看,原来队伍打散了,一马在前,两马在后。在马援的号令下,前面的一人做刺,后面的人都是在劈在砍,有点像,感觉三个人是包围一个人或一群人的战术演习。猛一看,有点乱,仔细一看,却各有节奏。

也许有点远,检阅台上发出啧啧之叹声,都伸长脖子看,众人正看的有滋有味之时,那队伍转个弯子向北而来,小箭头不见了,形成三个大的箭头,再次有各种马上动作。更令人惊奇的是,走着走着,两边的箭头居然互换方位,形成交叉。演示结束,队伍已经又转弯了。

队伍再次形成四方块,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而来。队伍慢了下来,这个队伍已经完全走到检阅台前。马援大刀一挥,队伍停了下来。马援一声:“脱冠”众位战士,将马刀放入刀鞘,取下头盔,托在左手。

马援再次一声令下:“敬礼!”眼看众位战士,全部直直的站在马镫上,摆头看着太皇太后,手举入鞘的马刀,一起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皇太后乐不可支,拍手道:“好好好,众位都表现很好。江河行,等下将那小将唤过来。”

江河行领命,待得马援将队伍带回去之后,江河行将他带到太皇太后面前。因为全身板甲,马援也没办法行礼,只得呆呆的站着,等候太皇太后的旨意。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马援,一看外表,二看那奇怪的板甲。众人的眼光也都看了过来,马援有些着急,只得等候着太皇太后的旨意。

过了一阵,太皇太后道:“小将军怎么称呼?今年多大?”

“回太皇太后,马援,十九岁。”

“自古英雄出少年,马援你的表现很好。不过我听说今天早上,长安城一个6岁的儿童,将一个将军的头盔给取走了,可是你啊?”

太皇太后问这话的时候笑语盈盈,她身边的女眷嗤嗤的笑起来,马援的白脸顿时变的通红,吞吞吐吐的将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严尤和陈茂不知道此事,第一次听说,也是哈哈大笑。

众人笑语中,太皇太后道:“古有妇孺与王者之师争道,今有小童抢平州之师头盔于途,江河行你的兵练的好。马援头盔没有了,我这里赏金盔一顶,以奖马援。”

很快侍卫将金盔拿了过来,江河行和马援赶紧过来谢赏赐。忙完之后,传下令来,展示弓箭。

先是禁军展示,他们全部下马,排好队伍,有三排战士先走了出来,有300人左右,战士手举弓箭,随着将旗一挥,东面的北军先来向南面射去,天空犹如下了箭雨,南面的天空,遮云蔽日般,黑黑的弓箭在向前飞舞。连射三箭。虎旗又是一挥,又有三排战士排列整齐的走了出来,这些人手里举的是弩,一声令下,天空又是遮云蔽日,弩箭在空中飞驰。

江河行部队里没有弩,这个操作简单,不需要专门的训练,就是比弓箭射程短一些,放箭慢一些,好处是几乎人人可用。

最后剩下的战士,一起向前,坐在地上,交叉开来。将弩放在面前,双脚踏住****,双手用力向后一拉,弩箭向前射了出去,比前面的弓箭射的远多了,看的出这种****果然威力非凡。

江河行自叹不如,这种弩箭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就是操作有些笨拙。

北军演完,南军表演,都是一样的内容,两军旗鼓相当。

轮到马援了,他再次上马,这次带上金盔,头上闪着金光,耀眼非凡。手下战士跟他一样,催动马匹,向东而去。

全场的人有些发懵,怎么射箭要骑着马呢,莫非你也是射弩吗?可看看他们手里各个举着长弓,比他们常见的弓大了一小半。马援带着队伍来到刚才他们发射弓箭的地方,手举长弓一挥,身后的人一起拈弓搭箭,马却没停,箭射了出去,比刚才的弓箭射的远的多,但是没有****射的远。马继续前行,箭连续射出,耳中听的嗡嗡的破空之声,比刚才的弓箭沉闷多了,显示其威力更大。

马援一声喊,队伍跟随着他来到刚才挥舞马刀的路上,这次改射箭了,还是在马上,向前射,向左射,向右射,弓箭借着马的速度,射的更远。更惊奇的是,马儿在飞奔的时候,马援一声令下,战士全部能向后射,明知道这样射不远,可谁都知道,对于追兵却是致命的杀伤。

马援一路展示,沿着军马场跑了一圈,回到原地。众人看的稀奇,感觉很不过瘾,各自回味刚才马上飞疾射的英姿。

太皇太后大喜,对禁军和平州军都很满意,发下话来,人人有赏。

江河行这个时候以为要结束了,这个时候陈茂突然向前走向太皇太后道:“臣陈茂请太皇太后允许我跟马援比试弓箭。”

太皇太后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而来,自是立刻准许,并命人开始准备。

靶子现成的,两人都站到200步以外。这是一般人都射不到的距离,看来两人都有信心。

陈茂的弓是特制的,比汉军中一般的弓箭大一些,但比平州军中常用的小一些,也是角弓。

但见陈茂拈弓搭箭,将弓拉满,站好弓步,揽弓在怀,眼看着箭靶,嗖地一声,弓箭飞出。箭是流星般向靶心飞去,嘭的一声,弓箭稳稳的扎住靶心位置。

马援走到陈茂射箭的地方,同样的动作,只见那箭似乎跑的更快,同样扎在了靶心,只是那靶子晃了晃,众人大惊,那小将力气竟是如此之神力了吗?

陈茂脸色有些尴尬,眉头拧在一起,他射箭上几乎没遇到对手,没想到对手竟是如此之神力。再次射箭,同样精彩,命中靶心。马援接着射了一箭,还是一样,那靶子又是明显的晃了晃。

江河行明白了,马援射箭未必是陈茂的对手,强在弓箭更好。马援此时也看了看江河行,江河行点点头。

马援走到陈茂面前道:“陈将军,你试一下我的弓箭。”说着将弓箭都交给陈茂,陈茂也不客气,拈弓搭箭,放了出去,只见那弓箭嘭的一声,扎进去有一半,众人大骇,看来陈茂还是厉害只是弓箭没有马援的好。

接着马援用陈茂的弓箭射了一下,那箭勉强扎上靶位,这次晃的不是那箭靶,而是那箭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了。

众人都为陈茂喝起彩来,连江河行都甚是佩服,这个是天生的弓箭手。

马援走过来道:“陈将军,天生神射手,在下佩服万分,远远不及。”

陈茂的脸色舒缓过来,哈哈笑道:“天生神射是没有的,我练习有30年,才有此表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远不如你啊,后生可畏啊。”

众人都是非常开心,太皇太后也是大乐,分别给二人赏赐,都是玉石。然后她老人家回去,江河行也和陈茂,严尤告辞。江河行马援带着队伍,回到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