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夜骤变!

琴的味道有些怪,浅夏习琴五年有余,各式各样的琴自然是见过不少。别的不说,就单单是凤凰山上的藏琴,少说也有百把。可是现在的这一把?

浅夏的眉眼微微一眯,明明是楠木所制,可是这弹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一种特殊味道,很明显,绝对不是楠木上会有的。

一曲将毕,浅夏的眼睛落在了最底下的那根琴弦之上,先前自己曾滑过这根琴弦,似乎就是这一根,有些不对。

不待浅夏思索出来,便只听筝地一声,琴弦应声而断,浅夏的身子快速后仰,右手却是躲闪不及,两个手指,被断了的琴弦飞速划伤。

事发突然,皇后连忙让人去请了太医,穆流年等人自然是一冲而上,云氏则是心疼得眼泪一直在眼眶里头打着转儿,恨不能伤的是自己。

“母亲,我没事。”

皇后接收到了桑丘子睿的眼神,脸色一沉,“皇上,这把七弦琴刚刚断得委实离谱,相信在场不少人都看到了,若非是云小姐躲避及时,只怕此刻,伤的可就不止是云小姐的手了。”

皇上点点头,脸色有些晦暗,“皇后所言极是。来人,速速去查。好好儿的,这琴弦怎么会断?”

有了这么一出,原先还有心思想要自告奋勇表现自己的一些闺阁小姐们,此时反倒是一点儿这方面的心思也没有了。这皇宫大内,果然是步步惊心呢。

刚刚那琴弦虽然是一个瞬间的事,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那琴弦竟然是在边侧断开,如此一来,可是极易伤到了抚琴者的脸的。若是一不小心被毁了容?

在场的小姐们,各怀心思,有的是真的害怕了,有的则是有些小小的失望,暗叹怎么云浅夏这张脸就没有被毁掉呢?怎么会这么好命?

浅夏被太医看过之后,仔细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穆流年便扶了浅夏继续回到原位坐下,眼睛则是在在她的右手上来回地瞄了几眼后,才低声道,“可是早就察觉出了那琴不对?”

“只是觉得味道有些怪,似乎是有些腥甜的味道。”

“腥甜?”穆流年蹙眉,他可不认为这是一个意外,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害得浅夏毁容是真!

如此一想,穆流年的眼神则是快速地在对面的人群中扫过,重点,则是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

嫉妒浅夏的容貌,所以才会想着让她毁容。所以,未出阁的姑娘们,是嫌疑最大的。

很快,事情有了结果,一名宫女投井自尽,原因便是因为那把琴是由她亲自奉到了浅夏面前的。而刑部尚书仔细看过了那琴弦之后,发现了断口处,竟然是有着极其细微的刀痕。

显然,这是先有人用刀子将这琴弦划开了大半儿,等到浅夏抚琴时,才会造成了弦断!

事情也只能如此,不了了之!

不然还能如何?难不成要让浅夏跟皇上大闹一场?

一切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对,浅夏因为受伤,便请了旨意,早早地退下回府了。

而云氏和程氏以担心这丫头的伤势为由,也先后告退。至于穆流年,则是从一开始,就是他陪着浅夏离开的皇宫。

经过这么一闹腾,这宫宴的味道,倒是有些变了。不过,好在今日赴宴的人本身就不少,所以,倒也不会使得整个宫宴太过冷清了。

云府,书房。

云苍璃是在宫宴结束后,才与两个儿子一起回府的。云长安是被穆流年送浅夏出去的时候,直接给吼出来的。

“小夏,你的伤势如何?”

穆流年一脸的冷肃,“我们看过了,伤势就只是普通的划伤,无毒,只是,浅夏指端的味道似乎是有些不对。平常人的血不应该是有几分的腥味儿么?可是为何浅浅的血竟然是有些香甜味儿?”

云苍璃一愣,再看浅夏的脸色,这才发现,竟然是白地跟鬼一样。

“浅浅,你怎么了?”穆流年也发现了浅夏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她,几乎就在穆流年有所动作的同时,浅夏的眼神有些涣散,紧接着,便身子一软,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刻钟之后,云长安愤愤地一拳击向了墙壁,“这个皇上,这心也太狠了吧?竟然是给妹妹下了血咒!”

“血咒?这又是什么?”穆流年不解,明明之前就曾看过,浅夏的伤口上并未中毒,可是现在?

云苍璃的神色一凛,双眼中的神色有些戚然。

云若奇大怒,“我们云家还不够低调么?皇上这是想干什么?接二连三的试探,真以为我们云家,就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吗?”

穆流年不解,仍然是看着云长安,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至少让他明白,何为血咒?

“血咒,便是以秘术师的血为引,再加上了数种的神秘药材,然后调和而成。这种药,若是一旦侵入了其它人的身体,那么,便要受到了秘术师的控制,终生不得违背秘术师的指令,否则,将会被秘术师的秘术所制,以致浑身剧痛不止,最终无解而亡。”

云苍璃静静地将血咒解释了一遍,脸色虽然是有着少有的凝重,不过,对于浅夏,倒是没有过分的担忧。

“你的意思是说,浅夏如今被人控制住了?”

云苍璃摇摇头,“并不全对。浅夏自己现在已经知道是中了别人的血咒,这会儿,十有八九是在凭借着她自己的意志,在与血咒的主人相对抗。她不想被人操控,所以,才会突然昏迷了。”

穆流年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云苍璃所解释的什么无解而亡,神色焦急,再开口说话,连声音都变了,“那浅夏会不会有事?你刚刚不是说如果违背了对方的意志,便只有死路一条吗?”

云长安手扶着下巴,看着现在妹妹面色苍白地躺在了床上,拧眉道,“父亲说的是普通人。而妹妹显然不是普通人。你别忘了,他自己也是一名秘术师。而且,妹妹抚琴时,我一直都在在看着她,在她的手被划伤之前,显然她是已经意识到了那把琴的不对劲。这一点,你们不是也知道了?”

“浅浅说那把琴的味道不对,有着淡淡的腥甜味儿,难道是因为那琴弦是被对方的血和药浸泡过了?”穆流年冷静了下来,很快就想明白了原由。

云苍璃点点头,“很有可能。现在来看,皇宫里头,只怕是还藏了一位精于秘术的高人。血咒这种事,我也只是听闻过,却从来没有真正的遇上过。事实上,血咒,一般来说,也只对普通人有效,而且,对于施术者本人来说,伤害极大。若是碰上了一个心志极坚之人,只怕是还会被反噬!”

穆流年紧了紧眉,再看到了床上的浅夏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嘴唇紧紧的抿着,眼角处时而舒展,时而挑起,很明显,这是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情境里,与什么人在对抗着。

“舅舅的意思是说,浅浅会被人吓了血咒,主要是因为那人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寻常人?”

“不仅仅如此。”云苍璃摇头,“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试探浅夏,没有必要下这样大的血本儿。毕竟,即便浅夏是普通人,可是我却是皇上知道的一名秘术师,既然是身为秘术师,那么我对于血咒,就不一定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云苍璃的话音刚落,便见床上浅夏的动作似乎是更大了一些,她的胳膊竟然是还挥舞了两下,然后还是被穆流年抓住,再用了些力道,才又摁回去的。

“舅舅,她现在这样,真的没事么?”穆流年看着浅夏的额上已经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渍,很显然,现在她在那个未知的情境里,定然亦是十分的辛苦。

“血咒一事,浅夏是知道的。她也曾修习过这个秘术,虽然是未曾有所大成,不过,既然是修习过,那么就知道这血咒的弱点在何处。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云苍璃的声音听起来轻缓冷静,的确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不过穆流年显然就没有这么冷静了。

看着浅夏额上的细汗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白,穆流年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不会秘术,是一件多么无助的事!

“舅舅,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云苍璃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再将脸转向了外侧,不让自己再去看浅夏此时挣扎、纠结的模样。

穆流年此刻一边儿握着浅夏的手,心里头则是同时就攀升出了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将他心爱的挚宝给折腾成这个样子,最好是别让他将那个所谓的高手给揪出来,否则的话,他一定要让他尝一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父亲,您刚刚说的意思,可是说,那人试探妹妹事小,最主要的,还是想着借此来试着通过她来控制我们整个儿云家?”云若谷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出声道。

云苍璃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血咒一旦成功,那么,浅夏就必定是会听命于对方。如此一来,他想要让浅夏杀了我们云家的每一个,可就太容易了。毕竟,浅夏是我们云家的宝贝,从老到小,人人都是护着她,宠着她。一旦她起了异心,云家,只怕就是大难临头了。”

穆流年的心思亦是一动,“舅舅,那这血咒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是被施术人的心志!只要是心志足够坚强,那么,再强大的血咒,再厉害的秘术师,也是没用的。而事实上,施血咒的人,一般来说,都会选择思想意志较为薄弱的人,或者是欲望十分强烈的人。这样的人,是最容易得手的。”

“反噬?舅舅刚才说,若是一个不当,施术之人便会遭到反噬?”

“不错!反噬的情形,也有严重与较轻之分。一般来说,普通人给施术者造成的反噬较小,而秘术师给施术者造成的反噬,则是几乎要有灭顶之灾的。”

穆流年的神色一暗,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许久,才低喃一声,“若是浅夏无事,岂不是表示那位高人会遭到极为严重的反噬?如此一来,那浅夏的事,不也就同时暴露了?”

一句话,屋子里的人,个个色变!

若是浅夏不能从对方的血咒中走出来,那么势必成为云家的祸害,而云家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再留她活在世上。若是浅夏一旦成功,她可是不是一般的秘术师,她的修为,已是赶超了云苍璃,如此一来,只怕那个所谓的高人?

“来人!”穆流年话落,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屋内。

“去找白虎,传我的话,不惜一切代价,将宫里头的那个高人给我找出来,然后想办法带出皇宫,若是阻挠过重,就地格杀。”

“是,公子。”

穆流年的命令一下,云苍璃等人也就知道了他在打什么样儿的主意了。

一旦浅夏脱离了对方的掌控,那么,对方只要是死了,或者是被带走了,是不是受到了反噬,皇上就不知道了。可若是浅夏果真是斗不过他,只要是穆流年的人能杀了那个人,这血咒,自然也就解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只怕是要惊动了皇宫的那一位了。

云若谷沉吟了一下,与云若奇交换了一个眼神,相互点了头,云若奇沉声道,“来人。”

“是,三公子。”

“天干物燥,皇室宗庙,也该修葺一下了。”

云苍璃眉心一动,只是有些凝重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是,三公子。”

“慢着!”穆流年出声阻止,“既然你们有心,那就让永福宫也乱一乱吧。”

暗卫不出声,看了云若奇一眼,见云若奇点头,这才称是,随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云苍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经过今夜之事,只怕,以后这梁城,再无宁日了。云家,势必也将迎来更加棘手的麻烦。不过,好在这一次,有穆家和桑丘家能助上一臂,否则?

云苍璃微微抬首,缓步出了屋子,看着外头那弯几乎就是要看不见的月牙儿,心绪却是难以平静下来。

紫夜江山数百年的传承,云家对紫夜数百年的忠诚,果然就是换不来一个善终吗?

即便是有这么多的人知道他们云家的不同寻常,可是又有谁知道,云家为了肖家的繁荣鼎盛,到底失去了多少?

穆家?

云苍璃的眉头微微紧了一下,抬头看着并不算是很清晰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是格外耀眼的,这样的星象,着实令人费解。

宗庙走水的消息传来,皇上正歇在了梅妃这里,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穿戴好之后,眼神一暗,“来人,速速去御书房看看。”

“是,皇上。”

大总管是皇上的心腹,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一路小跑着,直奔御书房了。

气喘吁吁地到了御书房,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询问,外头的守卫无事,里面的宫人也都说无事发生。大总管这才稍稍心安,不过,很快,柱子旁的一串佛珠,引起了大总管的注意。

待他将佛珠拾起来,仔细看过之后,面色大变,直接就进入了御书房,也没有人看清他到底是碰触了什么机关,进入了一道密室之后,才发现密室内,早已是空空如也。

大总管的脸都吓白了!

人是被供在了密室,也等于是被羁押在了密室,如今好端端的,守卫不曾有所损伤,宫人也不曾有所察觉,一个大活人,竟然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大总管才出了密室,皇上也就到了。

大总管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哆嗦了几下嘴唇,只是将那串佛珠奉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的神色阴沉得就像是暴风雨将至,从没有人能在皇宫大内之中如此地胆大妄为!

这是御书房,是整个皇宫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可是人呢?

皇上原地转了一个圈,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有人能有这样大的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守卫如此森严的御书房里,竟然是劫走了他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一名秘术高手!

皇上只觉得胸腔内热血翻涌,连同体内的五脏六腑,也一下子被搅动了起来,只觉得喉咙处一阵腥甜,扑地一声!便喷出了一口血!

随即,便昏迷不醒了。

皇上一吐血,再一昏迷,这还了得?

整个御书房乱成了一锅粥,而后宫之内,永福宫也突起大火,皇后自然是连忙起身,再吩咐了人去照看许妃,其余的人手,该救火的救火,该护驾的护驾,总之,这一晚,整个皇宫,可谓是一团乱麻了!

宫中早已上了钥,虽然是两位皇子都看到了有浓烟及火舌自宫中蹿出,可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又不能擅闯宫门,只能是各自忍了,再派人密切关注。

同时,二皇子肖云放则是亲自到了皇宫的东侧门,这里可以直达宗殿,而不会与皇宫大内有所牵扯。

因为宗庙大火,二皇子带人前来救火,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地被御林军放行,有了二皇子一行人的加入,火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了。只不过,这场大火虽然是未曾于先祖的牌位有损,可也是皇室的一大忌讳!

古来,若是宗庙出事,一般来说,便是该族的当家人失德,或者是族内有了妖异之人惑乱。

如今,失火的是皇室宗庙,那自然就更加地引人重视了。

二皇子看着一片废墟,那有些潮湿味道的浓烟还在冉冉升起,入鼻有些呛呛的感觉。

“殿下,公子所料果然不差,看来,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了。”

二皇子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淡然一笑,“父皇自然是不可能会失德的,谁敢如此说?不过,妖异之人惑乱?呵呵!有趣,有趣!本宫倒要看看这一次,梅妃还有什么招数脱身?”

这一夜,云府的书房彻夜长明,浅夏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这一晚,紫夜皇氏宗庙突起大火,几乎是同一时刻,永福宫也是突然走水,且火势凶猛。皇上吐血昏迷,整个皇宫热闹非凡。

钦天监以星相不利为由,最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梅妃,只因梅妃的姓氏里面有一个木字,木生火,可是最为正常不过。

不过,梅家人也不甘示弱,稍稍引导,想要将这个苗头引向皇后,毕竟,引起了宗庙大火,这可不是小事!轻则打入冷宫,一辈子再无出头之日,重,则是直接处死了。

皇上虽然是不信这等说法,可是如今宗庙被烧了一小半儿,而许妃所住的永福宫,几乎就是毁了半数之多。再一联想到了先前太后的宫殿走水,皇上想要偏袒梅妃,也是无计可施。

如今既然是梅家人有意将火引到桑丘皇后的身上去,他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皇后的姓氏之中,也的确是带了一个木字。只不过,很快就有人提到了先前皇后一直病重不愈,分明就是由梅妃所克,而且这宗庙大火,若非是二皇子反应迅速,及时带人赶往了宗庙,只怕是这后果,更加地难以想像。

如此一来,原本是有心引到皇后那里的一些官员,也都犹豫了。

救水的是二皇子,若说是皇后所克,那二皇子是皇后生下来的骨血,这会不会有些牵强?

不仅如此,听闻永福宫大火之时,也是皇后指挥得当,才没有让许妃有所闪失,虽然是宫宇毁了大半儿,可是许妃与腹中胎儿安好,这样一来,想要借此来引火烧到皇后身上的一些说法,自然是不攻自破。

后宫之后,更有传言流出,说是梅妃与许妃本就不合,曾多次讥讽嘲笑,甚至是还曾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脚,若非是太后及皇后一早看出了端倪,只怕是这会儿许妃腹中的孩子早就不保了。

如此一来,流言及朝中各方势力的打压,令梅妃的日子更为难过。

连带着梅家整个的状况也都有些不太好了。梅家大公子过逝,二公子痴傻,只有一个三公子,如今实在是太过年轻,行事说话,稍欠稳妥,只恐是难成大器。

如此一来,原本还没有想好要往哪边儿站队的大臣们,这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大多数都投靠到了二皇子的门下。

桑丘子睿,人中龙凤,学识渊博,文武双全,有这样的人手来辅佐二皇子,任谁看,也不认为有失败的可能。

两相对比,哪个更容易走上哪个位置,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似乎是一夜之间,连朝中的整个儿风向都变了。

整个皇宫,原本奢华瑰丽的皇宫,此刻,竟然也是增添了几许的颓败荒芜之气。

皇后到了承乾宫的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外头候着,华嫔带着五公主,容妃带着四皇子,都在外头候着。

皇后看了一眼年仅十三岁的四皇子,有些心疼道,“皇上这病来的突然,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就能马上痊愈,你们两个也不必在此守着了,先带着孩子回去吧。别再让两个孩子给熬坏了。”

“是,娘娘。”容妃与华嫔都是出身不高之人,而且多年来,也是依附于皇后,对于皇后的吩咐,自然是没有不从之理。

皇后再看了一眼大皇子,见其面色疲惫,心知定然是这两日也被这内外的流言给惊着了,更何况如今朝局的状况,似乎是一边儿倒,也难怪他会如此了。

“松儿,你也不必担忧,你父皇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可是皇上的长子,一切都要以身作则,要成为你这些弟弟妹妹们的表率。你的孝心,本宫知道,皇上定然也知道。可是莫要伤及了自己的身体。”

肖云松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后竟然是会有这样的一番言词。

梅妃与皇后作对多年,以前可是没少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这个时候,倒是难得地,她没有落井下石!

“多谢母后,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嗯,好孩子,如今你父皇病重,朝堂之事,还需要你多多操心,若是有不可决断之事,万不可轻易决定,一定要来请示你父皇。”

“是,母后。”

肖云松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却是久久难平!

皇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竟然是还有心在他病重之时,让他来监理朝政?可是即便如此,皇后不是应该要力荐二皇子吗?怎么会来与他说这些?

肖云松一时也拿不准,这到底是皇后的试探,还是真心实意?又或者,这是皇后布的另一个局?

眼下的一切,都对梅家不利,自己的母妃能否躲过这一劫,只怕是都不一定。而如今梅家本家儿,亦是打击接二连三,梅家的两位公子出事,就连旁系的嫡女也被曝出了那样的丑闻,如今梅家在京城的声望,可谓是一落千丈!

最被梅家人看好的大公子,梅千洛,重病不治。实际上,却是只爱美人,不理江山。为了一个女人,反倒是葬送了自己华丽的一生,他的死,甚至是比二公子的痴傻更让梅家人难以接受。

肖云松明白,此刻的自己,就如同是站在了悬崖上一般,前有万丈深渊,后有无数的追兵,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皇上这一病,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皇后衣不解带,几乎是事事亲自照料。

至于梅妃,因为其犯了星宿不利,所以,只能是将她禁足在了她自己的宫殿,至于以后,能不能走出来,都是个未知数,想要再继续回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肖云松不是没有想过要让梅妃自尽的这个法子,可是在宫中,这嫔妃自戕可是重罪,一个弄不好,只怕反倒是会牵连了自己,甚至是整个儿梅家。

不得不说,肖云松也真是狠,竟然是连这等法子都想到了。

皇权面前,从来就就无亲情可言!

历朝历代,向来如此!

肖云松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真正的问鼎了那个位子,那么将来,梅家才有可能会真正的鼎盛起来,这不也正是母妃一直以来的心愿么?

皇上有心让二皇子理政,可是皇后劝谏,说是二皇子太过年轻,而且涉及政事的时间也太短,恐出纰漏,还是大皇子较为稳妥,将朝政交给大皇子,皇上方能安心养病。

皇上对此,虽然是心有疑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此刻在皇上心里,真正惦记的是,密室里的那位秘术师究竟去了哪儿?是生是死?而且,一个大活人,是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这分明就是无视皇权,无视他这个九五至尊了!

一连五日,皇上病重,而云府的情况也不乐观。

据闻,自那晚宫宴之后,云浅夏便一直昏迷不醒,连呼吸都是变得时强时弱,很是让人担忧。

而皇上也终于是派了自己的心腹亲自去探望过之后,才总算是放下心来。在他看来,云浅夏之所以会如此,多半儿是因为中了那血咒之后,被云苍璃用秘术护住了心脉,可是却又无法破解那血咒,所以,云浅夏才会始终昏迷不醒了。

皇上也曾问过,如果说施术者死了,那么血咒自然也就是无药而解。可问题是,当天晚上那人便失踪了,如果是云家人做的,那么云浅夏不可能到现在还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而且自己的人也试探过了,是真的昏迷,不带作假。若是如此,那么到底是谁劫走了那位高人呢?

浅夏的昏迷,连带着长平王府和定国公府,都是不得安生。

这两家儿的人,几乎是天天往云府跑,可是云浅夏始终都是没有醒过来。

面对这样的情景,穆流年也问过了数次,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施术者已死,所以,现在浅夏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了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施术者,也就是说,那血咒之中用的,根本就不是她的血。所以,他死了,浅夏才没有醒过来。

还有一种,情况则是比较麻烦了,就是浅夏在那人死之前,已经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之中,现在,只怕是沉醉在了自己的那个幻境之中,无法自拔了。

而若是第二种情况,云苍璃则是直接摇了摇头,或许是心魔所致,浅夏本就天赋异禀,如今反倒是因为血咒的缘故,令她自己陷入了这等困境之中,只怕别人谁也帮不上忙!

而穆流年几乎是在下意识里,就想到了浅夏所说的,当初她在凤凰山的桃花林里,看到的那一幕幕!

心魔?困境?

这日,桑丘子睿终于来了。

而穆流年以未婚夫的身分,在征得了云苍璃的同意之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他们三个,静静地待在了屋子里。

桑丘子睿自然也知道了血咒之事,只是对于宫里头的那一位秘术师失踪的事情,却并不知晓。他的人脉再广,也不代表可以刺探到皇上最为隐密的东西。

对于在京城中的势力,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其它的几大家族,他还差了太多。

看到了那张雕花大床上躺着的睡美人儿,桑丘子睿的第一反应就是紧了紧眉峰。

“确定其它方面没有问题?就只是中了血咒?”

穆流年点头,“舅舅和长安都看过了,没有其它问题。而且,目前来看,血咒似乎是已经解了。可不知为何,她却深陷其中,醒不过来。”

桑丘子睿无视他刚刚故意以舅舅这样的称呼,来证明他自己未婚夫的身分,大步到了床前,直接就探上了她的手腕。

穆流年眼睛看着被他搭着的浅夏的皓腕,许久不见他松开,穆流年很是怀疑这厮是不是就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在故意吃浅夏的豆腐呢?

不过,想到了浅夏现在的情形,还是强压下了一把扯开他的冲动,心里头却是暗自叫着劲,等回头浅夏醒了,说什么也得好好教训这厮一回!

好一会儿,桑丘子睿才松开了手,紧紧蹙起的眉峰,让穆流年的心中暗暗揪起。难不成,浅夏的情形,果真很糟?

“她怎么样了?”

桑丘子睿摇摇头,“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穆流年本来是不愿说的,不过如今浅夏的情形不妙,若是再任由她这样继续躺着,只怕是会引起她身体机能的其它一些反应,若是那样,只怕是会更加地麻烦。

“舅舅说,她可能是陷入了一种梦魇之中,或许是心魔所致,又或许,是血咒所致。”

梦魇?

桑丘子睿的眼神微颤了一下,明显也是对这个词有所触动,轻抿了抿嘴唇,好一会儿,才道,“或许,等梦醒过来了,就好了。”

穆流年的心头一跳,梦醒过来?凝眸看着桑丘子睿,冷声道,“你果然是知道浅浅的事?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浅浅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与你有关?”

凌厉且寒凛的语气,让桑丘子睿轻嗤一声,“怎么?你以为这一世你变得心狠了,就能斗得过我了?”

穆流年一时有些哑然,这一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丘子睿看他眼底有疑惑,有惊讶,很明显是对于他刚刚那句话的反应,难不成,浅夏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的事,告诉他?

“桑丘公子,我虽然不清楚你与我未婚妻之间有什么纠葛,可是有一点我很确定。你很关心她。我知道,浅夏的优秀,但凡是长了眼睛的男人,都能看得出来。说句实话,得知优秀如桑丘公子,竟然也对我的未婚妻如此上心,我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的不爽的。”

桑丘子睿挑眉,倒是很意外,穆流年会在此时对他说这些话。

穆流年也与他直面相对,“我不知道浅夏对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命。若是有人要取我的命,我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这一次的事情,我不可能会就此罢手。若是桑丘公子担心会牵连到你,我们大可以解除合作关系。”

桑丘子睿一时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原本对于这位穆世子,他一直都是探查不到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之前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还不是中了一次,十几年来,一直是被各种的痛楚折磨,相信就算是他缠绵病榻,也定然不可能会是一个简单的主儿。

今日听他一席话,对他这个人,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两人不再多话,不过,从彼此的眼神中,倒是很快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浅夏于他们而言,只有一个!守护她,是他们两个人,都想做到的事。

穆流年虽然不喜欢桑丘子睿,可是现在浅夏面临危险,他的喜怒可以不去计较,可是浅夏绝对不能出一丁点儿的意外!

就在穆流年的注视下,终于,桑丘子睿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贴在了浅夏的额头上,然后他自己也慢慢地闭上了眼,这一刻,穆流年觉得,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题外话------

可爱的穆流年,为了能让浅夏好起来,竟然是主动向桑丘子睿示好…。呜呜,我的心好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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