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落难(6K)
两边已经不再有箭射出,向来是孟子寒与任时年已经控制了局势。
看见康妍昏了过去,苏宸靖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戾气,与他一贯温和的气质截然不同。
“我说你放开她。”他一字一句的盯着那黑衣人道。
黑衣人笑的有些狰狞,“可以啊,你自断一臂,我就放开她。”
两人静静的对峙着。
苏宸靖的眼中开始凝聚暴风骤雨般的冷然。
天空越发的阴沉起来,渐渐的起了风,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黑沉的天空,对面的男子仿佛是一只雄狮一样的,紧紧盯着对手,眼中满是狠戾,黑衣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娘的,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怕他不成?
盯着康妍肩头被血浸染的血红的衣衫,苏宸靖缓缓举起了刀。
妍儿的伤势不能一直拖着。
“轰隆隆”天空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闪过一瞬银色而又刺眼的白光,一道闪电划破了沉寂的天空。
黑衣人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
就是这个时候,苏宸靖眼也不眨的将已经举起的刀挥向黑衣人,同时飞起一脚将黑衣人架在康妍脖子上的刀踢飞了出去,哐啷一声落在了旁边的墓碑上。
黑衣人不防苏宸靖突然的袭击,下意识的将手上揽着的康妍往前一推,阻挡苏宸靖的攻势。
苏宸靖一惊,堪堪的收住刀,一把将康妍揽住,勉力落了地,往后一个趔趄,还没等他站稳,黑衣人反应过来,快速的飞起一脚,踢在了苏宸靖的背上。
苏宸靖揽着康妍,本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黑衣人一脚踢过去,他没守住势,揽着康妍直接从悬崖边上掉了下去。
看着掉落悬崖的两个人,黑衣人眼中浮上狂喜。
上面可是发了话,若是这次成功的取了他们目标的性命,回去可不仅仅是加官封赏这么简单的事了。
虽然不知道刚才掉下去的那男的是不是他们的目标,但是上面说了,只要近期去过福韵大长公主庄子上,年龄又符合的,都要解决掉。
管他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他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了看,见山虽不高,却也不低,山间萦绕着丝丝雾气,再加上天色阴沉,竟然看不到底下具体的情景。
不过,那两个人中女的挨了一箭,男的受了自己一题,再摔下去活命的几率估计不大。
这么想着,他响亮的吹了个口哨,给林子里的同伴报了个讯息。
林子里被任时年和孟子寒缠斗着的黑衣人听到哨声,互相看了一眼,快速的向外撤去。
任时年暗到不好,飞速出了林子,却见偌大的墓园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数不清的墓碑悄然屹立。
他的心里猛然袭上一股寒意。
糟糕,二皇子和姑娘呢?
他看向从对面林子里快速奔出的孟子寒。
孟子寒脸色一变,两人心里同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任时年快速的向他们进林子之前康妍藏身的那块墓碑后走去。
墓碑后空荡荡的,地上除了有杂乱的脚印和掉落的羽箭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任时年脸色一沉。
“这里有血迹。”耳边突然想起孟子寒清冷的声音。
任时年快速的奔了过去,果然见悬崖边上的泥土里有点点滴滴的血迹。
“他们要么是被抓走了,要么就是........”孟子寒没说话,但看向悬崖下的目光却说明了他的意思。
任时年明白了他没说完的话,脸色变得更加的沉重,“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姑娘受伤了,否则,他都不够大长公主砍得。
“孟兄,我先回去向我家主子禀报此事,并沿途追踪这些人的痕迹,麻烦你尽快绕到崖下去找找,我想若是他们掉了下去,那些人肯定也会下去找的,不看到.......”任时年本想说不看到尸骨,那些人肯定不会罢休,话到嘴边觉得尸骨两个字终究晦气,他不敢想象若是姑娘真的出了事,大长公主会如何?
香宁郡主一直是福韵大长公主的心结,她这么多年来郁郁寡欢,就是因为思念香宁郡主过度,好不容易找到香宁郡主的女儿,福韵大长公主可以说是将全部的疼爱都倾注在了康妍身上,连同包括对女儿的愧疚。
最起码他们这些人跟着福韵大长公主这么多年,从未见她这么全心的疼宠一个晚辈,京城里就是她的孙子孙女,也没见福韵大长公主这么用心过。
若不是真心为姑娘打算,福韵大长公主也不会将自己遣去保护姑娘。
任时年心里一瞬间转了很多念头。
孟子寒点了点头,“你快回去吧,可以的话派些人手过来。”
这个时候不是逞强显示什么个人威风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明主投靠,可不想苏宸靖就此出事。
孟子寒也不同任时年客气,他刚来麻城府没多久,论熟悉地形和人,任时年回去报信比他要合适。
虽然是和任时年第一次见面,但孟子寒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的主子肯定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任时年还未进城,便碰到了福韵大长公主派出的过来帮忙的人,他这才知道刚才慌乱之中,有两个护卫护着小九和几个下人先回了城里,向福韵大长公主报信。
康妍的丫鬟杏花受了重伤,其余几个人都受了轻伤。
任时年将福韵大长公主派过来的人分做两拨,一拨赶往南山的康家墓园,帮助孟子寒找人。
另外一拨悄悄的在城中搜寻形迹可疑之人,毕竟苏宸靖和康妍有可能掉落悬崖,也有可能是被那些人抓了。
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安排好这些,任时年才进了城。
福韵大长公主正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满脸的焦灼,见任时年快步走进来,忙问道:“情形如何?妍儿呢?嗯,还有靖儿呢?他们可有受伤?”
她已经听先一步回来的小九说了,苏宸靖也去祭拜康妍的父母了。
虽然也暗暗责怪苏宸靖,明知道现在有暗卫盯着他,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他若不是冒然前去祭拜,估计也不会引来这一次的杀身之祸。
可是又想到苏宸靖到底是去祭拜她的女儿女婿的,又是因为康妍才那样特意的去祭拜,那责备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关心苏宸靖的话也就问出了口。
任时年单膝跪地,一脸的愧疚,“禀公主,他们不见了,属下已经派人全力去寻找。”
福韵大长公主脸色大变,厉声道:“什么叫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详细的说一遍。”
“轰隆隆,轰隆隆,”外面又连续响起几声闷雷,紧接着狂风大作,吹的外面的树枝哗哗作响,甚至有的树枝不堪承受狂风的肆虐,啪的一声断裂开来,掉在了地上。
顷刻间,豆子大的雨点已经砸落下来。
任时年已经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前面回来的侍卫并不知道后面的情形,只知道苏宸靖和康妍遇到危险了,请福韵大长公主派人前去支援。
福韵大长公主眼神盯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却是怒火丛生,“你是说他们两个还有人受伤了,到底是谁受伤了,伤在了何处?”
任时年脸上愧疚之色更浓,“属下不知,都怪属下保护不力,请公主责罚。”
当时他和孟子寒都在两边的林子里解决那些不停射箭的黑衣人,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墓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出来时,苏宸靖和康妍都不见了,他们也是从地上的血迹来判断有人受伤了的。
福韵大长公主双手握了握拳,脸色恢复了沉着冷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再说这事不能完全怪你,谁能想到他们会今日动手,实在可恶,可恨!”
福韵大长公主恨恨的拍在了桌子上。
此时的福韵大长公主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慈爱祥和之气,她浑身充满了肃杀的感觉,眼神冷然,面色沉着,似乎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随着太祖皇帝打天下,上战场时候的情景。
他们之前仔细想过,太后知道二皇子的年龄,他们要查,肯定也只会盯着年龄相近的人去查。
说到底,今天本来只是康妍和小九两个人去祭拜父母,他们连个一个是姑娘家,一个不过年方十二岁的少年,都不属于太后要盯着的人,所以她也没有特别叮嘱任时年多带些护卫过来。
他们都没有想到苏宸靖会突然前去祭拜。
福韵大长公主还是觉得苏宸靖此行有些鲁莽了,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他们两个再说。
福韵大长公主快速的吩咐任时年,“你也赶快派人去找,城里城外都要仔细的搜查,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任时年点头记下,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福韵大长公主又叫住了他。
任时年站住,等着福韵大长公主吩咐。
福韵大长公主慢慢的在屋里踱着步子,脸上的神情不停的变换着,似乎在权衡,片刻,才又开口:“你带着太医去找,再带上一些衣物用品,若是找到了他们,先不要将他们带回来,找个妥当的地方先安置下来,让他们养伤,免得打草惊蛇。”
任时年有些诧异,随即又明白了福韵大长公主的意思,躬身答道:“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任时年退下后,福韵大长公主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望着外面的大雨有些失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她不能再安于等待,是时候到她出击了。
他们当初商议的计策中便是要想办法引暗卫先出手,暗卫一直在暗中监视,不出手的话,很难让苏宸靖的身份真正得到落实。
百姓们传的再真也只是传言,只有朝廷亲口承认才能让苏宸靖的身份坐实。
既然现在暗卫已经出手了,她便要利用这次机会为康妍和苏宸靖谋划一些他们应得的福利回来,总不能让他们白遭这一次罪。
福韵大长公主丝毫不怀疑那些袭击墓园的人到底是不是暗卫,康妍和苏宸靖在麻城府并未得罪什么人,更谈不上非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
所以今天出手的人,必然是暗卫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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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宸靖是被雨滴打醒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冰凉中又带着丝丝的疼意,让苏宸靖瞬间苏醒过来。
雨水溅到了眼睛里,他闭了闭眼,想伸手抹把脸,一抬胳膊,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理智瞬间回到了他的脑子里。
他只记得他揽着康妍的腰从悬崖上一块掉了下来。
妍儿呢?苏宸靖心中一慌,也顾不得疼痛,忙四下里寻找康妍。
他的左边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康妍静静的躺在草丛里。
苏宸靖心一紧,快速爬了过去,将康妍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她身上的温热,苏宸靖一颗绷紧的心稍稍松了些,又快速检查了下她的身上,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他记得他们落下来的时候,他用胳膊将康妍往上举了举,他先落了地,然后康妍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大概检查了一遍,见康妍身上除了些许擦伤之外,就只有肩膀处的箭伤最为严重。
苏宸靖松了口气,见雨有渐渐加大的趋势,他咬了咬牙,私下内里亵衣的一角,盖住康妍的头,并小心的先裹住她的伤口,免得血再往外流。
做完这些,他开始打量四周的地势。
他们不能在这个地方待着,南山地势不高,他些人肯定会找过来,看看他们到底死了没有,而且,现在下着大雨,康妍本就受了伤,更加不能淋雨。
这是一处山间的平地,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灌木草丛,两边都是望不尽的树林,也不知道树林的尽头会不会有出口,对面赫然还有一座山,那座山比南山的地势要高很多,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并没有看到上山的路,显然很少有人来此山。
苏宸靖略一沉吟,抱着康妍向对面走去。
他一站起来才发现,他的背部疼的厉害,向来他落地的时候是背部先落地,再加上落崖之前,那黑衣人曾在他背上踢了一脚,向来后背上有伤口才会这么疼。
还好只有背部有伤口,其他地方只有些擦伤,他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便一直苦练功夫,看来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
苏宸靖抱着康妍小心的穿过灌木丛,并小心的处理掉他们留下的痕迹,好在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掩盖掉了。
沿途看见了几种熟悉的药草,苏宸靖顺手扯了几把放在康妍身上,他自己还好,但康妍身上的那个箭一定得拔出来,还要上药,否则她的伤势会化脓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到对面那座山的山脚下。
这时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经湿了大半。
康妍却还是没有清醒的意思。
苏宸靖抬头望了望面前看不到山顶的山,重新抱紧了康妍,找了个树木少一些的地方开始上山。
希望山上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天越来越黑了,他只能选择上山才能躲避那些人的追踪,一来山上树木茂密,可遮掩性强,不像两边的树林,一眼望去,连个遮掩也没有,二来,山上一般都有大大小小的洞窟,他们也能避避越来越大的雨。
苏宸靖相信福韵大长公主一定会派人找他们的,还有孟子寒,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孟子寒收为己用,苏宸靖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本来上山就没有路,再加上下雨,越发的不好走,苏宸靖只能单手抱着康妍,另外一只手拉着两旁的灌木丛往上爬。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没爬上去太高,他便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是个山洞,苏宸靖心里一喜,向洞口爬去。
他小心的在洞口嗅了嗅,没有闻到什么野兽的骚腥味,才放了心,取出火折子,点亮,慢慢的往里走去。
这个山洞足有两丈多深,让苏宸靖欣喜的是洞里竟然还有一些杂乱干枯的稻草,稻草旁边放着一副打猎用的猎叉,猎叉旁边还有一只破碗,破碗对面赫然躺着一具骸骨。
看骸骨的形状应该是已经死了很久了,估计是很久以前的猎户被困在了这里,苏宸靖小心的将康妍放下,朝那副骸骨拜了拜,才小心的将他收起,用猎叉在洞口不远处挖了个坑,简单的埋藏起来。
不是他这个时候还有悲悯之心,他是怕康妍醒来,看到这样一副骸骨,不小心被吓到了,可要将骸骨仍在外面,又太不近人情,不如简单埋藏了,让他入土为安。
做完这些,苏宸靖借雨水冲干净手,拔了些低矮的灌木,放置在洞口处进行遮掩,然后在洞口处捡了些干木棒回去生火。
他和康妍身上的衣衫几乎湿透,将康妍移到火边,他小心的将康妍的外衣褪了下来,搭在火边烤着,然后将康妍左肩膀处的衣衫小心的撕开,露出康妍圆润的肩头。
苏宸靖将康妍抱在怀中,左手揽着她,咬了咬牙,低声道:“妍儿,你忍住,我必须帮你把箭拔出来。”
康妍面色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苏宸靖右手握住羽箭,一使劲,快速的将箭拔了出来。
随着箭头的带出,康妍肩膀处拇指大小的箭头扎进去的洞又开始往外流血,拔箭的剧痛让康妍嘤咛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听见她低低的呼痛声,苏宸靖的眼中满是心疼,暗暗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这样的苦。
他疼惜的亲了亲康妍苍白的唇,“妍儿,痛就喊出来,我先帮你敷药,疼就告诉我。”
康妍是因为剧痛才醒过来的,神智尚不清醒,只觉得全身无一处不疼,她抬眼看了看苏宸靖,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阿靖,好疼。”
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
苏宸靖快速的将自己刚才洗干净的草药放进嘴里嚼碎了,涂在康妍的箭头,“先用草药将就下,好歹把血止住,等外面雨停了,我再想办法。”
将药草抹上,又从自己的里衣上私下一块布给康妍包扎伤口。
没办法,他身上的衣衫只有里衣还算是干的。
康妍昏昏沉沉的靠在他胸前,肩膀处的疼痛让她整个人觉得浑身发冷,有些哆嗦。
“这是哪里啊?”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咬着牙齿,和苏宸靖说话。
苏宸靖将布条打了个结,“南山对面山的山洞里。”
南山对面山的山洞里?康妍眨了眨眼,好半天才理解苏宸靖说的是哪里。
她渐渐想起之前的事情,她记得自己中了一箭,被那个黑衣人挟持,后来,后来黑衣人摁着了她中的箭,她疼的昏了过去。
怎么醒来他们却在南山对面山的山洞里?
南山的对面原来还是座山吗?
康妍有些迷惑,“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那个要杀我们的黑衣人呢?”
想起那个黑衣人狰狞的笑声,还有她昏迷前听到的那句“你要让我放她,你就自断一臂。”的话,康妍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苏宸靖的胳膊,“你没听黑衣人的话吧?哎呦,呲。”
她一动,牵动肩膀上的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苏宸靖明白她的担忧,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柔声安抚她:“放心吧,我没事的,你看这不两只手还能好好的抱着你,倒是你,怎么会那么傻,为什么要去为我挡那支箭?”
康妍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这让苏宸靖心里更加的难过。
见苏宸靖确实没事,康妍松了一口气,她刚才本就是一股精气神提着,这会子一放松下来,便觉得整个人浑身发冷,听见苏宸靖的话,她扯了扯嘴角,喃喃道:“阿靖,我好冷啊。”
苏宸靖下意识的紧了近胳膊,抱紧了她,随即才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坐在火堆旁怎么会冷,他一模康妍的额头,脸色顿时变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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