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原是陈年伴旧事(上)
李小芸这话让我愣了一下,我看着身边不是走过的早读的学生,压低了声音对她道:“你知道些什么?”
李小芸看着路面,似乎在想着怎么回答我的问题,过了好长一阵后,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眼睛的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晚上如果被吓得睡不着了,可不能怨我。”
我一听有故事,赶紧猛点头道:“芸姐你放心,如果晚上我害怕,我就跟你挤被窝去。”上班已经快有两个月了,我和很多同事并不是很熟,但和李小芸的关系却是日益加深,想来也是李小芸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个讲过话的人的缘故吧。
平日里像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都是家常便饭的。
李小芸白了我一眼,我们两就近找了条石椅坐下,李小芸故弄玄虚的清了清嗓子,缓缓说起了那个和女鬼相关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1980年,当然,李小芸事先声明这故事是听来的,真假难辨。
那个时候的晋阳大学还不叫晋阳大学,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学校,远不像如今这般名满全国。当时国家学位制度刚刚建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保送资格,而且像晋阳大学这一类名气不是很大的学校一般都只有一两个名额。
当时有个女学生叫李静,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要强。李静是大三学生,成绩在学校里排名一直排名靠前,据说家家庭条件一般,这文件颁发下来的时候李静刚刚大三毕业即将升入大四。
早些年大学毕业后的学生,要么都出国深造,要么学校分配到国企单位。像穷人或是家境一般的家庭,都会选择让孩子们毕业后分配,毕竟一来出国深造需要很大的关系,二来这连着十几年上学家里有点存款都耗尽了,更别说砸锅卖铁供孩子上学的穷人家。
如今国内学位制度初立,算是让这些中下家庭的孩子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保送资格很难争取,但特别优秀的人学校往往都是十分重视的。
李静虽然成绩名列前茅,但一山还比一山高,她距离被保送资格还是有一点差距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找关系找门路。
只可惜李静父母只是普通工人,并没有这一层面的门路在,性格要强的李静决定自己想办法。
当时学校的校长名叫韩文,年近五十,在任那些年并没有什么作为,但也不至于太过昏庸。作为校长,教育部颁发下来的名额自然能够全权做主。李静不知道怎样找到了校长的门路,竟然被她取到了三个名额中的一个。
1980年代的学生远不及现在这般开放,但学校里懵懂的校园爱情无论在那个年代都是屡见不鲜的。
李静人漂亮,好事之人将其排名校花第三,作为校花自然不乏泛泛而来的追求者。但她志向远大,也可以说野心颇重,平常的追求者肯定看不起。
有个名叫张谦的人也是这诸多追求者里的一员,并且是大伙最看好的一员。原因无他,张谦家境在国内算是中上等,人长得也很帅气,典型的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能被这样的男生中自然是极大的荣幸,李静在装作扭捏一段时间后便答应了张谦的追求。
李静心机挺重,欲擒故纵的将张谦拿下后,两人的关系很快升温,已经达到那种可以同进同出食堂的地步。
在那个矜持的年代里的众人的眼中,这就是一对儿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男的帅气多金,女的漂亮智慧,大多数人是提不起嫉妒心的,因为实在是没得比。
但李静没有说的是,答应张谦其实只是她的权宜之计,为了取到保送学位的名额,李静使出了古往今来屡试不爽的计谋——二十岁的男人和五十岁的男人一样,对美人计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二十岁的男人当了别人老公,五十岁的男人将美人变成了小三儿。
韩校长有家室,但男人秉性让他对李静动了心思,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拍即合,随即苟合上了。
这种事李静当然不可能告诉任何人,和韩校长的交易也是在私下里进行。直到确信自己的名字被报上教育部后,李静才放下心来,并试着开始渐渐疏远韩文。
但俗话说骑虎难下、上山容易下山难,李静对韩文的新鲜感才刚刚上来,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轻易脱身。
原本只是一场简单的交易,慢慢的变成了单方的挟持,具体是谁挟持谁李小芸也不清楚,毕竟这故事只是听来的。
俗话又说纸里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道谁撞破了李静和韩文的苟且之事,这个人也是个财迷心窍的小人,他并没有将这事散播出去,而是以此作为要挟,要求韩文同样也给他一个保送名额。
名额就三个,李静拿了一个,韩文给自家侄儿留了一个,还有一个即使面子工程也要做,总不能让校第一名失去这资格。
但这事如果不答应,韩文名誉不保家庭不保,李静自身名誉也跟着受损,并且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是要被学校开除的。
韩文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家侄儿的名额给了那人,那人在要挟完韩文后又开始要挟李静,至于要挟的内容,李小芸用此处省略一万字代替过了。
还是那句话,纸里包不住火,当事情传到第三人口的时候,这事情造成的影响便开始变得恶劣起来。
张谦知道了自己女朋友的苟且之事,愤怒之下要跟她分手,李小芸好不容易钓到一个凯子,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另一方面韩校长的老婆每日在校门口大闹,吵得整个校园都不得安宁,韩文没办法,只好打了辞报告。这事由不得他,自动请辞尚能保住几分尊严,如果被上头开除,韩文只怕自此都无颜见人。
这里要说道李静的某个舍友,舍友名叫陈艳,比之李静她的姿色也是不逞多让,但老天爷就喜欢开玩笑,明明是同样优秀的人,总有一个愈加光彩夺目,一个只能变成陪衬。
陈艳当然不会甘心当陪衬,当得知李静取得保送名额并钓到校园排的上号的凯子后,对李静的嫉妒心变得愈加强烈起来。
李静事情败露,张谦嚷着要分手,正好给了陈艳可趁之机,那时候李静还在为事情败露而恼羞,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当初一直和她不对路的舍友的背后推手。
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张谦已经移情别恋。
保送资格被取消,男朋友又被抢,家里忽然又传来噩耗,李静的父亲工作时不小心出了事故身亡,其母亲悲伤过度也随夫而去。绝望中的李静想到了死。
事发当天是阴历的初一——我不知道是李小芸故意营造气氛瞎掰的,还是事实如此,因为初一十五自杀的鬼魂大都怨气浓重,死后即使化不做厉鬼,其法力也是令人退避三舍的——李小芸站在了我居住的那幢宿舍楼的楼顶上,并在自杀前发下诅咒,但那个时候屋顶离地面很高,又是个大风天,大家都没有听到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当时张谦刚从校外打球回来,当他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只可惜为时已晚。
再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和我猜测中的相差无几了,家丑不能外扬,校方想尽办法将这两件丑闻压制了下去,为了减少影响,在那个迷信的年代里,校方甚至都没敢请高僧来为怨魂超度。
张谦虽然伤心,但所谓感情之类的东西往往是经不起时间的风化的。三个月后,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的存在,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某些无聊之人才会搬出来一一细数其中的重重疑点。
“但接下里要说的事,你可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李小芸声音故作幽幽:“事情就发生在李静自杀的半年以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