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贸易

阿尔文是被自己的贴身侍卫半夜从梦中喊醒的。当他在艾伯顿的带领下走出营地中央的堡垒，他看到了东北边那块本应该是黑色的天空被染成一片火红，那里是祖玛沙尔的方向。

事情的发展顺利的出乎预料，哪怕是首先提出这个计划的男孩也没想到那只在森林中游荡的巨魔队伍在回到祖玛沙尔的第一个夜晚就挑起了冲突。更让他意外的是烂苔巨魔的果断，正当玛克斯韦尔召集齐了人马，打算趁着巨魔内部出现变故的时候来一波，试试能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迅速平定了内乱的巨魔大祭司就派出了求和的使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在很多人心里一直是一句有气节的呐喊，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做到。但是，有的时候，苟且的活着比慷慨赴死还需要勇气。

据说天朝近现代一位有名的外交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最烦的就是那些人老是去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你一个人可以说玉碎，可是一个民族可以吗？一个民族可不是你这一代人，你还有子孙后代，你有什么权利让一个民族去玉碎呢？我们必须要回归理性。”

不管这句话是不是确有其事，但是它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总之，无论是胆怯也好，智慧也罢，眼前祖玛沙尔的最高领袖祖尔什大祭司选择了向人类妥协，这支属于洛丹伦王国的部队已经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大半。

虽然发动这次战争的本来目的是为了攘外先安内，同时进行练兵，但是谁都知道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消耗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没赚回来一毛钱，哪怕原本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这个结果拿出去也不好看。

所以，在利益的驱使下，玛克斯韦尔不但按照原计划向烂苔巨魔提出了派出内应协助高等精灵攻击祖阿曼的要求，还狮子大开口地要求对方用大量毛皮和草药充作战争赔款。

没办法，生活在广袤森林之中的巨魔和大多数原始部落一样，不是用金银这种人类眼中的贵金属作为通用货币，而是可以做成衣物的皮毛，能够治疗伤势的草药，以及拿来填饱肚子的粮食。

在他们眼里，金银这种不能吃也不能用的东西一点价值也没有。正是因为金银不在大多数之中作为流通货币，所以巨魔死后的陪葬品也不会是这些“废品”，而是用来彰显自身荣耀的印记——身前使用过的武器，猎杀的战利品的骨骼，以及从祭司那里求得的护符。

因此，想通过这场战争从烂苔巨魔手里拿到真金白银是不可能了，玛克斯韦尔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巨魔用自己积攒下来的皮毛和草药来作为补偿。这些东西在斯坦索姆销路还算不错，就算要加上一道转手的程序，但是也能获得可观的利润。

另外，阿尔文还鼓动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向烂苔氏族提出了一个他们不可能拒绝的要求——开放两族的贸易。在这个计划中，洛丹伦王国将把目前指挥部所在的这片半成品要塞变成一个交易点，在这里用洛丹伦王国的货币从巨魔手中收购多余的皮毛和草药，而巨魔则可以用这些得来的金币向洛丹伦王国购买粮食和一些日常用品。

尽管森林里丰富的资源能够供养的起烂苔氏族如今几乎缺了一半的人口，但是谁知道以后的年月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天灾？未雨绸缪是所有原始部族的领袖都必须具备的能力，如果能够和平的获得必须的生活资源，谁又愿意拿起武器进入生死莫测的战场？

“以战争促就和平，以贸易攫取利益。”

虽然曾经工科出身的阿尔文对经济神马的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也听说过某个超级大国用自己印出来的绿油油的钞票绑架别人的手段——

用对巨魔来说无用的金银来换取对方的货物，再让对方用这些金银货币消化自己多余的产能。比起单纯的以物易物，这种方法不但能够加速财富的流通，也能培养起对方对自己发行的货币的依赖。

只要洛丹伦王国能够一直保持强势，那么在经济上陷入依赖，在战力上没有胜算的烂苔氏族只能一直乖乖地被绑在这条船上，成为人类王国出产的货物的被倾销方。

“将军阁下，您要求的所有货物都已经装好了。”

祖玛沙尔前的坡道下方，大祭司祖尔什恭敬的站在人类指挥官玛克斯韦尔的面前，原本就已经佝偻的背深深地弯了下去。

这是最后一批运回斯坦索姆的货物，之后洛丹伦王国会在这里留下两千名人类战士，同时把黑爪氏族的普通豺狼人安置在这片森林中的小型要塞周围。在对祖玛沙尔的巨魔进行监视的同时，也负担起保护协助人类和巨魔两个种族之间的贸易交流的工作。

除此之外，烂苔氏族中还会有一支有二十名巨魔战士组成的小队跟随着人类大部队离开这片森林。他们将会被带到北地要塞，等待来自幽魂之地的消息。在没得到高等将军的许可下，没有一个人类会试图通过萨拉斯小径。

这次离开，男孩骑着一匹全身雪白的小马驹，带着自己的一小队侍卫和专职保镖不紧不慢地跟在运送大量货物的车队后面。每当他抬头看向那由装满了货物的大车组成的连绵不绝的队伍，总会不由自主地感慨一番战争果然是发财的好手段。但是他明白，这次之所以能赚到便宜只是侥幸，除了豺狼人的辅助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洛丹伦王国本身的实力足够的强盛。

在这个所有种族相互之间竞争生存空间和资源的世界，只有自身的强大，才能带来公平。若是到了“人有强权之可逞，我无公理之可言”的地步，那么弱小的一方，比如如今的烂苔氏族，绝对不会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

如果自己没有势均力敌的实力作为后盾，那么与敌人之间进行的外交谈判就不可能讨价还价，而是只有乖乖签字画押的份。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让人类在这个战乱不休的时代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和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