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准备

安多哈尔的市政厅，马丁镇长常用的书房。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和几张靠背椅，原本应该放置在木桌上的战略地图已经被收进了抽屉。除了一个矮小的实木书架和一套制式的剑盾之外，墙边还摆放着好几个动物标本——长着巨大犄角的雄鹿，活灵活现的松鼠，雪白皮毛的狐狸，甚至还有一头站立着的灰熊。

阿尔文板着圆圆的小脸蛋，一言不发地看着方桌对面看上去惨兮兮，浑身打满了绷带的地精商人，眼神有一些飘忽。

“尊敬的殿下，来自棘齿城的菲格斯·金币向您致敬。”

在治安所得到适当的救治之后，原本几乎被烤熟的地精商人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性命。从菲格斯从治安所的卫兵那里得知自己是因为王子的仁慈才获救之后，他就在等待王子的召唤。

作为一个把商人本性根植入骨髓的地精商人，菲格斯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行为都能够用交易来解释。他不知道这位素未蒙面的王子为什么会救下自己，但是他知道只要对方抱有别的目的，那么他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来了。

只要自己能够抱上对方的大腿，那么自己目前所有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成为像加兹鲁维大人那样的大财主的梦想将触手可及。想想看吧，如果所有人类王国之中最强大的洛丹伦王国成为自己商业上的靠山，他甚至能够成为热砂大人那样的贸易亲王！

所以，此刻坐在桌边的男孩在菲格斯的眼里不再只是一个顶着王子称谓的小家伙，而是成堆成堆的金币和通向贸易亲王宝座的钥匙。在这个有可能是自己生命的转折点的时候，他必须表现的完美无缺，获得对方的信任，这是他走向成功的第一步。

地精商人表现的恭恭敬敬，一举一动都符合人类社会的礼节。但是在阿尔文看来，地精身上的挂着的绷带和那个看上去跟身体比例不太协调而且带着大面积焦黑印记的绿色大脑袋就像一个小丑的装扮，让人感到滑稽可笑。

王子抿了抿嘴唇，克制的没有笑出声。他转过头去，尽量不去看对面装模做样的地精，把话题转向了自己关心的地方，“你说你来自卡利姆多的棘齿城？”

“当然，我乘坐破浪号从遥远的卡利姆多来到这块大陆。我在航行途中渡过了宽广的无尽之海，见识了大漩涡的壮丽和可怕，更感受过大海上的无情风暴。”

菲格斯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子开始变得颤抖，声音也慢慢地变得尖锐，“猛烈的狂风卷起滔天大浪，旋转的海水形成直达天际的圆柱，没有船能够在那种情况下安然无恙，我是最后幸存的几个幸运儿之一……”

菲格斯犯了老毛病，一旦开口，就再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颇有一种倒苦水的架势。

“等等！”

阿尔文抬起手打断了地精商人的诉苦，他特地把这家伙找来可不是为了听一个落魄商人的心路历程的。男孩用手拍了拍桌子，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我想要和热砂集团建立合作关系，你能够帮我去联系么？”

“当然！”

虽然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个人小鬼大的王子是从哪里得知热砂集团的消息，自己也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热砂集团高层，但是地精商人明确地知道一点，那就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错过这个机会，谁知道自己的成功会被推迟多久？

想到这里，之前还在大吐苦水的地精商人突然换了一张脸，满是自信地拍了拍胸膛，立下了保证：“请您放心，菲格斯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客户失望！”

虽然知道地精从来都是以不靠谱著称，但是阿尔文相信眼前这个市侩的商人不会放弃这个能够和洛丹伦王国扯上关系的机会。哪怕藏宝海湾的地精和兽人可能存在交易，但是那些贪婪的地精一定不会放弃这个两头下注的通吃机会！

得到对方的保证，男孩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轻轻地丢到地精商人的手心里，“你的路费，我希望尽早收到来自热砂集团的好消息。”

安静的书房中，飘散着菟丝花的清香，从窗口透射进来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书桌上。书桌正中央摊开的地图上，一个小小的舰船模型被歪歪斜斜地放置在北地被标记为洛丹伦所属的港口。

阿尔文的猜测没有出错，当王宫中的泰瑞纳斯得到来自于法奥大主教的消息时，一向以智慧和仁慈著称的国王确实被这个出其不意的想法所吸引了。

因为暴风城的求援，泰瑞纳斯已经派出了使者通知洛丹伦大陆上除了达拉然之外的其他人类王国，但是结果让人失望。除了奥特兰克王国的巴罗夫公爵之外，那些王国中的上层贵族对可能来临的兽人并不怎么感兴趣——

阿拉希高地与南边的湿地隔着一条海峡，只有萨多尔大桥一条通路，易守难攻；在阿拉希高地的西边，更是有一座两千多年前就用巨魔的鲜血铸就了不世威名的索拉丁之墙。有着两道防御在手，激流堡可以说得上是高枕无忧，无论情况如何，都能坐看风轻云淡。

库尔提拉斯建立在海岛之上，几乎可以横扫整块东部大陆的强大海军足以让他们在任何情况下进退自如，自保有余。

已经开始奉行孤立主义的吉尔尼斯则是根本不在乎可能会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登陆的敌人。在吉恩·格雷迈恩看来，大部分领土都在半岛上的吉尔尼斯没有必要被扯入战争的泥潭。

再看实力几乎在各大王国垫底的奥特兰克，围绕在艾登·佩瑞诺德身边的王党坐拥崇山峻岭的天险，只有和王室貌合神离却在希尔斯布莱恩丘陵地带拥有大片领土的巴罗夫家才真正重视了来自洛丹伦王国的警告。

真正的威胁还没有来到，没有一个能够统合所有王国力量的人物出现，泰瑞纳斯找不到理由说服那群自傲的国王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样的事实让王国忧心忡忡，洛丹伦王国虽然占地甚广，人口众多，但是几乎所有由王室直接控制的重要城市都没有天险可依。因此一旦发生战争，王国将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如果阿尔文异想天开的计划如果成功，将大大缓解洛丹伦王国的压力。不过，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为此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这个儿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阿尔文”，看完了报告的泰瑞纳斯嘴角弯弯勾起，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充满了凝重。

静静地思考了一阵子，国王抬起头来，摇了摇手边的铃铛，招来了自己的侍卫队长，“西里尔，派人通知达拉然的安东尼达斯法师，我和他的约定可能要提前兑现了，我希望阿尔文的护卫在十天之内能够到达他的岗位上。”

泰瑞纳斯靠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声音轻快却不失威严：“另外，把我的话带给阿尔文，达拉然的法师准备在洛丹伦进行一项对豺狼人的研究，我希望他能够尽力配合，那个孩子知道该怎么做。”

目送接受命令的侍卫长转身离开，泰瑞纳斯身体前倾，将下巴倚在趁着桌面的左手，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但那却只能让你的处境更加糟糕，我的儿子。”

与此同时，两鬓已经染上了斑白的国王抬起显得有些褶皱干枯的右手，轻轻地将地图上的舰船模型从北方的诺森德慢慢地推移到西边那块人类少有涉足的大陆边沿。

“卡利姆多，永烁星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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