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座谈会
屠娇娇脸色豁然大变，冷冷说道：“小道士好眼力！”
陈北落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嘻嘻笑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屠娇娇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娇笑道：“哎呀呀，还不知道小道长怎么称呼呢？”
陈北落剑眉微挑，揶揄道：“怎么，莫非你看上本道长了？”
屠娇娇咯咯一笑，风情万种：“小道长生得这般俊逸潇洒，试问天下哪个女子不爱呢？”
陈北落眨了眨眼睛，道：“嗯，这倒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屠娇娇轻咬红唇，眼波流转，柔声道：“那么现在，小道长可以告诉奴家了吗？”
陈北落当下便如实说了。
“原来是武当弟子，难怪敢来我们恶人谷。”屠娇娇秀眉微蹙，问道：“你是紫髯老道门下？”
陈北落微微摇头道：“这你可猜错了，家师陈庭钧。”
屠娇娇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嘴里喃喃说道：“陈庭钧？这是真武七截哪一脉的首座？武当有这号人物吗？”
她最后这句话问的，自然是那笑眯眯的圆脸胖子。
圆脸胖子笑道：“娇娇你都没有听过，我自然也不知晓。”
屠娇娇撇撇嘴，不屑道：“原来是个无名小卒。”
陈庭钧是传道者，负责弘扬道法，常常现身庙堂之上，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达官贵人的座上宾，在民间的威望极高，却从不插手江湖事务，故而他们不知道倒也很正常。
陈北落淡淡一笑，也不生气。
但是白子逸却忍不住了，怒喝一声：“你！”右手一提，宝剑呛啷出鞘，寒光四射。
陈北落轻轻地拍了拍他肩膀，悠悠说道：“师弟何必动怒，他们这些人不学无术，又身处这穷乡僻壤之地，一看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晓得咱们师傅的威名。”语声柔和，话里话外充满了对山野村夫的关爱之情。
白子逸闻言，顿时展颜笑道：“哈哈，师兄言之有理，咱不与他们这帮刁民一般见识。”说话间已将宝剑插回了剑鞘。
屠娇娇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就想动手了，但最后还硬是忍住了，她在心中拼命地告诉自己，他们马上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和死人较什么劲。
圆脸胖子虽然在笑，但是那笑容实在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小道长真爱开玩笑。”屠娇娇深吸了口气，口风一转，“不知道小道长可否告知是如何识破奴家身份的，奴家实在好奇得很。”
转移话题，必须转移话题，不然非得被他们两人气死不可。
而且，她心中也的确对这个问题纠结得很。
陈北落微笑道：“你猜。”
猜你妈的头！
屠娇娇嘴角笑容一僵，心中破口大骂，嘴上却依然柔声道：“道长就不要吊奴家胃口了，可是奴家有什么破绽？”
陈北落真诚道：“这倒没有，你的易容术确实称得上出神入化，鬼神莫辨。”
屠娇娇顿时喜上眉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一生中最骄傲的莫过于这一手易容之术了，向来自认天下无双，而且也的确算得上天下无双。
要知道，她今年至少已有四十岁了，此刻扮成十六七岁的少女，不想竟然还能如此神似。
但是现在，她对自己的易容之术有多自信，心下就有多好奇。
屠娇娇目光闪动，紧紧追问道：“既然没有破绽，那小道长你又是如何看破奴家身份的呢？”
圆脸胖子似也十分好奇：“是啊，这实在是没有道理。”
陈北落道：“的确没有道理，但世上之事又有几件是讲道理的呢。”
屠娇娇柳眉倒竖，大声叱道：“别他妈废话了，快告诉老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陈北落唇角微翘，笑得一脸神秘，缓缓道：“直觉。”
圆脸胖子摇了摇脑袋，拍手大笑道：“哈哈，好一个直觉，小道长实在有趣得很。”
直觉不正是这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事情吗？！
然而他身旁的屠娇娇却气得肺都快炸了，怒火中烧，她简直想狠狠抽陈北落一巴掌。
嗯，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只见她忽然提起纤细白嫩的小手，闪电般击出。
这一下出其不意，又快逾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屠娇娇相信，当今江湖上能够躲过这一招的人绝对不会很多。
至于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道士？
哼哼！
哪知她念头刚起，就感到手腕处，一凉一麻，然后便硬生生停在半空中，连同全身皆动弹不得。
一旁，圆脸胖子眉头紧锁，缓缓收起笑容，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动着鸷鹰般的光芒。
屠娇娇身在局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他却瞧得一清二楚。
就在屠娇娇动手之时，少年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酒，然后轻轻一吐，悠悠然飞出一滴。
看上去速度并不快，但是屠娇娇竟和瞎子一般，没有丝毫察觉，更不用说躲避了，二者间有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如此武功，实在是可畏而又可怖，叫人胆寒。
更可怕的是，这少年虽然身材高欣，比一般的成年人还要高大，但依他估计，绝不会超过十二岁！
最重要的，他心中还有一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对方明明已喝下了混有剧毒的酒，却为何一点事也没有？
陈北落瞥了圆脸胖子一眼，笑吟吟说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明明已经喝了你们的毒酒，为什么会没有事？”
圆脸胖子沉默半晌，忽而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陈北落悠然道：“那你说说这是为什么呢，笑里藏刀小弥陀，哈哈儿。”
这圆脸胖子正是哈哈儿。
只见他长长叹了口气，道：“自然不是偷梁换柱。”
陈北落道：“当然不是。”
哈哈儿低低叹息了一声，沉声道：“你也没有解药。”
陈北落道：“自然没有。”
哈哈儿咧嘴一笑，却笑得万分的苦涩：“那只剩下一种解释了。”
陈北落笑了笑，一脸饶有兴趣道：“哦？说来听听。”
“哼！”
忽然有一个语声从他身后传来，冷冷说道：“阁下好手段，不但内功修为已臻至天人化境，百毒不侵，更是无声无息将七巧化骨散化解！”
七巧化骨散，传说中的至毒之药，无色无味，无形无影，一旦不幸中招，半个时辰之内就会皮肉溃烂，销骨为水，受尽折磨而死。
陈北落头也不回，漫不经心道：“原来是杜老大，失敬失敬。”只是语声懒洋洋的，哪有半分道歉的意思。
白子逸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的这人身子又瘦又长，披着一身雪白的长袍，袖长及地，将双手完全笼罩在袖子中，面色惨白惨白的，白得几乎如冰一般变得透明了，就是和恶鬼相比也好看不到哪去。
正是十大恶人中武功排名第一，素有「血手」之称的杜杀，性格残忍嗜杀、冷酷严苛，奉行残酷教育。
在小鱼儿幼年之时，常常将他和各种大型野兽关在一起，让其互相厮杀，却又十分关心在意小鱼儿，对他怀有着很深的感情。
杜杀的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魁梧，嘴巴奇大的男子，自然就是“不吃人头”的李大嘴了。
这位倒是个可怜人，想他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才子，三湘武林盟主铁无双的女婿，但后来因其妻偷情且不悔改，怒而将其杀死，从此走上邪道，经常用“吃人肉”来吓唬对手。
杜杀面无表情，冷冷道：“阁下好高的武学造诣。”
陈北落淡淡道：“马马虎虎，还过得去，总算是没有丢恩师的脸。”又朗声说道：“李大嘴果然大嘴。”
此时，李大嘴手里拿着一件白生生的东西，正吃得津津有味呢，闻言立马用力把它甩了出去，在“嗖嗖”的破空声中，径直向陈北落闪电般袭来。
陈北落伸手轻轻一抄，已将其抓在了手里。
只听李大嘴嘻嘻一笑，道：“小道士长得好生俊俏，肌肤更是水灵娇嫩，想来一定比这美味多了。”
哈哈儿笑道：“李大嘴，你怎地三句不离老本行，可别吓坏了我们的少年英雄，要知道这年头敢来我们恶人谷的人可是不多了。”
李大嘴冷哼一声，不屑道：“我说他的肉好吃，这正是我李大嘴口中最最最奉承的赞美之词，你们这些只会吃猪肉的俗人知道个什么！”
哈哈儿点点头，大笑道：“话说起来，猪又脏又臭，的确是没有人干净，哈哈哈……”
李大嘴反驳道：“这你就不懂了，猪有猪的滋味，人有人的滋味，和尚有和尚的滋味，尼姑有尼姑的滋味。”
“那可当真是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好处。”
哈哈儿笑容一滞：“...，...，…”
这时候，一个娇美清脆的语声突然间横插了进来，道：“这么说，和尚你也吃过咯？”
赫然是屠娇娇，原来哈哈儿已为她解了穴道。
陈北落看在眼里，却也不阻止。
白子逸见此，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李大嘴双眼微眯，一脸回味地说道：“嘿，那可吃就得多了，其中最有名的一个便是五台山的铁肩和尚，名人的滋味，嘿嘿……”
屠娇娇娇声笑道：“老实说，你到底吃过多少数？”
李大嘴道：“这我可就数不清了。”
屠娇娇道：“哪个最美味？”
李大嘴道：“那当真要数我昔日的老婆，她一身细皮白肉，肤若凝脂……哈哈！”
……
……
一时间，李大嘴、屠娇娇和哈哈儿他们三人竟然围绕着“吃人”这个话题侃侃而谈，你来我往，讨论得那真叫一个津津有味，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