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小丑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迅速，众人刚有反应，事情就结束了。
克莱恩有些不敢相信地前扑，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抓住刚才还在的那道身影……
他脑海里浮现着老者无声的话，依靠不熟练的唇语，勉强分辨出了：
“克莱恩……没事……活着……廷根……交给你。”
他的眼睛瞬间充血，鼓胀，干涩的嗓子中发出了厉鬼般的嘶叫：
“老……老布鲁？！啊！啊！”
克莱恩表情扭曲，嘴角挂上了一半悲伤一半狂笑，镶金的手杖被炽热的光包围，形成了一把敛着太阳的光之长枪，带着这道癫狂的身影，瞬间刺入了不远处那道眼睛几乎全部消散的女性身影，巨大的惯性带着这道身影，贯穿到地面，像极了曾经那位暴怒老者做过的一切。
拉蒂西亚脸上残存的四颗没有睫毛的眼睛里，透露出巨大的惊骇、惊慌、惊喜、疑惑……仿佛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一切，对近在眼前的疯魔般的克莱恩根本没一点在意。
“隐匿贤者！啊啊！”克莱恩骑在这道透支了所有力量的化身上面，双手中各出现一把小号的、炽烈的光矛疯狂地交叉插进地上的眼睛，发出高温炙烤肉类、脂肪的气味，发出高温蒸发液体的滋拉声。
“怎么了？老头？发生什么事情了？克莱恩受伤了吗？隐匿贤者……帮帮我！老头！帮帮克莱恩！”伦纳德强行睁开了刚被无暗之域闪受伤的眼睛，绿宝石般的眸子周围遍布血丝，眼角流下了刺激出来的泪水，面前的一切都非常模糊，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光斑蒙在眼睛上，他在心里疯狂呼唤，呼唤着他的“奇遇”。
“唉，廷根，怎么就这么危险呢……看到了不该看的，老人家不知道能不能善终……”略显苍老的声音透露出了无奈，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偷走了伦纳德的异常症状，让这个年轻人重新看到了他那么在意的同事。
咕咚，伦纳德从未设想过的场景映入眼帘，居然是……克莱恩在压着邪神化身打？那个服装，的确是那位女性考古学家……邪神神降结束了？还是被克莱恩杀掉了？他怎么会这么强？
伦纳德感觉周遭的阴冷气息消散，他侧头看去，发现这位克莱恩说的“历史系教员”阿兹克，收起了那个精美的铜哨，表情有些凝重、疑惑、担心，自己也反应过来，克莱恩现在状态有些不正常……
突然，一根根碗豆藤从天上倒垂而下，交织成了茂密的森林，仿佛把这片发生了强烈神秘对抗的空地隔绝到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而童话世界的主人，正坐在由豌豆藤编成的、吊床般的座椅上，在那里，一双穿着黑色皮靴的脚从那里垂落，柔和中有些懊恼的声音低声自语：
“来晚了？”
接着才用不含感情的语气说道：“你们是廷根的值夜者？是‘隐匿贤者’提到的惩罚对象？”
“……”帕列斯感觉今天出场的大人物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廷根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换個寄生对象？伦纳德这小子，人傻，但好像没有傻福啊……
“……”阿兹克有些疑惑，他没感知到敌意，但确认来人又是一位高序列强者，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的身影闪动，立刻挡在了已经发泄完毕，双手捂脸的克莱恩身前。
嘎吱！令人牙酸的开门声传出，阿兹克的上方，一扇有着繁复花纹的青铜大门缓缓张开，泄露出不祥的黑雾，伸出了无数双苍白的、狂乱舞动的手臂，这一刻，阿兹克就仿佛是地狱的守门人。
碗豆藤上传出认真解释的女性声音：
“……我没有恶意，我是「要素黎明」的成员，对抗、针对的是‘隐匿贤者’，是‘摩斯苦修会’，你们可能不知道，前阵子，‘隐匿贤者’向所有‘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传递了一条信息‘廷根，值夜者’。
“我预言到这里会有一场灾难，加上是因为‘隐匿贤者’造成的，所以安排好事宜后，在预感的时间点赶来……
“这位女性应该是‘摩斯苦修会’的拉蒂西亚·多瑞拉，一位序列5的‘星象师’……
“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这位‘不死者’？还是‘摆渡人’？请收起您的威势，您旁边的同伴可能会受不了这样的气息。”
伦纳德有些茫然，星象师？不死者？都是什么？这位女士的声音好听……却充满威严，让人不敢起任何别的念头……
“呼……”克莱恩放下捂着脸的双手，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坚定，却不带疯狂，腋下那温暖的厨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如果自己再失控，就是对那位老者所有努力的否定。
“要素黎明？只诞生一两百年的隐秘组织，糅合了神秘学各个学派的要素，成员擅长施法，掌握着许多巫术……你们，为什么要对付‘隐匿贤者’，为什么要对付‘摩斯苦修会’？”克莱恩站到阿兹克先生旁边，说出了自己了解的信息，让阿兹克的疑惑少了一些，然后问道。
豌豆藤那边沉默了一会，仿佛在思考，也仿佛在用“预言大师”的眼睛观看命运的河流，那道透着威严的女声响起：
“对于‘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来说，曾经的‘隐匿贤者’是知识的化身、灵数的化身，是值得学习、跟随的存在。
“但现在，祂已经人格化，变得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及这些非凡者是否能承受，向他们灌输着或有用、或无用的知识。
“摩斯苦修会依然跟随这样的隐秘存在，变得越发失去了人性，呵，人格化，却失去了人性。
“要素黎明有不同的理念，我们敬畏知识，追逐知识，但拒绝知识逐人，因此拒绝隐匿贤者，对抗祂，对抗信仰、追随祂的摩斯苦修会。
“‘为所欲为，但勿伤害’，这句格言应该被更严格的遵守，而他们明显已经抛弃了这句话。”
为所欲为，但勿伤害……克莱恩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想起了老尼尔设计仪式祈求女神帮助解决30镑的账单时，说过这句格言……
但隐匿贤者表现出的样子，是那么的不符合这句格言。
“‘要素黎明’，听起来不错，希望你们不要像‘摩斯苦修会’和隐匿贤者一样，变成‘为所欲为，喜欢伤害’的样子。
“作为同样讨厌、憎恨、不爽那位隐匿贤者的人，能请您多分享一些这方面的情报吗？”
豌豆藤组成的座椅上，栗色头发的贝尔纳黛·古斯塔夫眼里有着凝重，她看不到眼前人的命运，或者说，她看到了太多纠缠在那道命运上的恐怖存在。
“你，真像一个‘小丑’。”
克莱恩脸上挂起大大的笑容，礼貌地回了一礼，“多谢夸奖，但，现在的我更像一位‘暴怒之民’。”
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小丑”魔药完全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