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将军

马车在城西一个大宅前停了下来,这宅院靠山坡而建,菡萏城首富蔺云府。

季黛雪怔怔的坐在婚房里,心思渐渐沉静下来,她霍然想到了一件事。

夫君蔺敕,堂堂西狸国的大将军,他身边一直会有暖床丫鬟,所以他很有可能心中有心怡的女子。

想到蔺敕可能根本就不在意家中的妻子,自己竟沦为寡居之人,季黛雪想到这,她打心底浮起一种惊惧。

以她的性格怎么会甘心如此。

-----

蔺生进府不多时,算弄明白了大小姐的夫君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蔺敕。

下面的管事时常面色胆怯地悄悄讨论,婚房里闪烁着的夜明珠说是公主送的,管事们还打赌大将军是否会宠幸新娘子,今日是否回府。

蔺生皱了皱眉,心底浮起一丝厌嫌之色,徒地加重脚步向西后院走去,那院是下人住的,耳后隐隐传来又一声:“见过将军夫人!”

蔺生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着素雅白衣的季黛雪。

这大喜的日子里,大小姐怎么穿上白了------

蔺生眯起眼,模模糊糊瞧见有几个人跟着大小姐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一天下来,道听途说,蔺敕的势力已经有了大致了解,想必大小姐是将军夫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蔺生忙碌了整日连表情都是麻木的,只想早点回去看见紫娘。

-------

皎洁的月光撒开,黑夜里透出密寂。

马蹄疾驰而来一群军列战马簌簌入了菡萏城。

首领一袭金辉战甲执傲气勇的驾着黑色的汗血宝马,微扬起嘴角,眼神含霎间带着冷厉,此人正是蔺敕,飞马朝城西奔去。

-------

琴声一直在蔺云府内外响起,霎时仿佛连路过蔺云府屋顶的夜猫都停下来聆听,窃窃私语的府里徒然安静下来,所有交谈声系数消失,只有余琴音袅袅,绕梁不去。

芙蕖天资卓绝,蔺生虽并不通音律,此时全身心沉浸在曲调中,直到一曲奏毕,蔺生在她身边落座,听得愣神,直到没了琴声才回过神。

“你回来了,好听吗?”芙蕖的肤色已经恢复到了略白发青,没有紫色了。见蔺生脸色有点不对,芙蕖歪着头:“生哥你怎么了,可是遇见何事?”

蔺生微微蹙眉:“偶遇娘子,倒更像是故人,可是我怎么会认识紫娘这般神奇的女子。”

芙蕖好笑,依偎在蔺生怀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故人,听上去也不是很坏的事,管他呢。”

蔺生摸摸她的脑袋:“我也不知道,兴许我们之间有什么因果。”

关于紫娘他有太多未知,说了几句他心头的茫然也去了不少。

随着琴声的消失逐步在后宅的花园,蔺敕锁紧眉宇,他断定应该是后院西边。

西院是下人居所-----隐藏着的人,为何目的,压制住心中的澎湃蔺敕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

得知将军今夜回府的消息的季黛雪一脸从容换好喜服,呆呆的望着窗边的木琴,传来得琴声璀人心扉,仿佛是从这只木琴里奏出。

情不自禁的,她走到窗边坐下,双手搭在了琴弦上。

外面几个人正在说话,又有敲门声响起,季黛雪去开门,便见心腹婢女立于外头:“夫人,将军在花厅叫您过去拜礼。”

想及此就是造化弄人,于吾季府有恩,情爱轻如烟,颜面尽失又有何其。

好在蔺敕武功人品都是只有美誉。

季黛雪头顶红色的喜盖头,被搀扶着来到了花厅。

已是深夜,就免去了礼乐。

片刻之后,执事欣喜之言礼词。

一双穿着黑色战靴的脚渐渐的进入眼帘,季黛雪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双脚靠的近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对方扑通一声跪下,不知所措的季黛雪也慌忙跪下。

“爹,娘赎孩儿多年未尽孝道,给您二老磕头拜过。”

哐哐哐----夫妇二人三个叩首。

蔺范云热泪盈眶:“儿啊,起来,起来,你这是作甚,快起来,吾儿乃堂堂大将军行如此大礼折煞了爹爹。”

蔺范云匆忙上前扶起蔺敕,好一会儿才放开手:“只要吾儿能在沙场中保全性命,老父就安心。”

蔺敕看了半晌,蹦出一句话:“爹,你瘦了。”

蔺范云倏地将他抱紧:“今日你能回来就是最大的喜事。”

蔺敕:“自打王君失踪之后,谣言纷纷~”

说了一半的话蔺敕收住要去领令去南栖山寻人。

这话才刚说罢,众人面色徒变。

蔺范云面色凝重:“你说----家中都安好,吾儿办好差事为重,你何时启程。”

蔺敕淡淡笑道:“还有兵马正朝这里奔来,不急。”

说话间,大队人马已然到了蔺云府外面,将门擂得整天响,来势汹汹,连在花厅里的众人都能遥闻。

蔺云府管家忙过来禀报:“大将军,大队兵马都已驻足在府外,自称将军的部曲,叫颜威,说要参见。”

颜威的确是他在军中的得力臂膀,“先让他进来再说吧。”

蔺敕看了一眼新娘子,傻媳妇还跪着,走近轻轻拉起“夫人先起来吧,你先回房休息。”

“哦。”季黛雪感觉到他一双热乎乎的手握着自己的胳膊,心里咯噔的局促。

------

管家带着颜威循着青玉石板路从前院来到了花厅。

旁人不由注目。

只见来人见到蔺敕揖拳言道:“参见大将军,属下以待兵马五百抵达府前,请将军发令。”

蔺敕闻言未发,看向父亲:“爹,菡萏城里可有熟识南栖山的好猎户。”

蔺范云被吾儿突然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啥意思。

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蔺敕声道:“我带军深入南栖山并非易事,这些兵士大多都是他乡人士,就需要有个熟悉路线又知险避,有经验的领路人。”

蔺范云一拍大腿:“爹明白了-----可此事怎么也得白日里去寻人。”

蔺敕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蔺敕长叹,现下吩咐兵马入府扎营整休。

眼见大批人马从外头涌进来,将蔺云府围得水泄不通,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惶恐有之,愤怒有之,淡定亦有之。

蔺范云的母亲竹老夫人也被惊动,在次子蔺范海的陪同下走出来。

竹老夫人久在持家经商,没有官场上那么多束缚,见状就冷下声调:“蔺范云,你这是何意?我蔺家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你怎么将阿猫阿狗都往府里带?”

被暗指“阿猫阿狗”的蔺敕沁面上怒色一闪而逝,旋即强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