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超人也是人（下）
好友刚添加通过，颜宁宁那头立马就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一只兔子摸着另一只兔子的脑袋，很可爱地表示：以后你就是我罩的了。
楚思不由微微一笑，回道：好的，警察同志。
颜宁宁又回：“发我个坐标。”
楚思：“我在车上，到了发给你。”
颜宁宁：“你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啊！啊啊啊！”
然后又给楚思发来一条语音：“我骑车不能说话了，我先过去了，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发完后，就没了动静。
楚思看着颜宁宁这活泼可爱的样子，内心还真有点蠢蠢欲动。他咬牙一想，其实从今往后，就当个警察，和警花姐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确实也挺不错。
踏马的还要什么自行车呢？
就冲那身皮，就冲那社会地位，更不用提还有颜宁宁的名气和长相……
以后过年吃饭，哪个屌毛敢不羡慕他？
以后去了什么地方，别人敢不给他面子？
马斯洛需求，直接一步到位。
人生原地圆满啊！
但是！
楚思正咧着嘴，又眉头忽然一皱。
可问题是，他现在还有得选啊……
颜宁宁当然很完美。
可护士妹妹孙芳菲也让他很百爪挠心不是？
而且这个世界的漂亮姐姐和可爱妹妹那么多，我楚田心如今坐拥异能，岂可就如此轻率地吊死在一棵树上？二弟，你答应吗？
楚思低头问道。
随即就仿佛听到二弟的呐喊。
不答应！
不答应！
绝不答应！
“你真是个混蛋啊，是你逼我选的，不能怪我啊……”
楚思精分地责怪着自己的兄弟。
但又觉得这样实在太自欺欺人了……
他内心纠结又矛盾，叹着气转头望向窗外。
人生啊，总是永远在抉择中徘徊两难。
尤其像自己这样踩了狗屎运的超级幸运儿，走到人生的十字路口时，就特别容易发晕。
好多拆迁户赌狗，就是这样把满手好牌挥霍掉的。
“不能妄下决定，必须要走最稳妥的路……”
楚思看着马路外的场景，迅速地倒退过去。
路上那些赶着去上班的社畜，那些悠然自得的退休老头，那些刚从网咖通宵出来的黄毛，每个人此时的状态，都是由过去岁月中无数的选择结果和偶然因素拟合而成。
“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寡人现在的卖相，今后缺什么也不可能缺老婆……”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被这种小事绊住手脚？！
现在的关键问题，应该是离开学校后的第一步，到底是迈左脚还是迈右脚……
私企……
肯定是不能进了。
公家单位……
楚思感觉，似乎也不完全是最好的选择。
“自由……”
楚思想了想，内心嘀咕着，目光也渐渐坚定起来，“最大程度的自由，是第一原则！我想救人就去救，我懒得救就不救，老子想搞钱就去搞，老子不想搞就不搞……”
“还有我喜欢的姑娘，想追就去追，管踏马那么多干什么？这个世界上左拥右抱的又不止我一个，我只不过打算犯一下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警察姐姐和护士妹妹我全都要，不行吗？不行吗？！”楚思问自己道。
然后边上就有个老头，轻摇着蒲扇笑眯眯道：“年轻人，你这样不行啊，脚踩两条船，还有一个是警察，那人家不得打死你啊。你现在也就年轻，觉得自己身体扛得住，等再过两年，你看看你受不受得了？我跟你说，一个你都应付不过来……”
老头话没说完，车上就有一群老太骂骂咧咧起来，什么“那是你自己没用”、“你个老头怎么这么流氓”、“老不正经早点死了好”之类的，十分难听。
始作俑者楚思全程闭嘴不语，脑子里也不敢有那么多想法了。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公交车在楚思学校的南门停下。
他匆匆忙忙下了车，跑进了学校。
时隔将近一年，他这个本地土著，再次回到阔别多日的母校，心情微微有点小激动。然后一进校门，他脑子里就蹦出个想法，要不干脆再读个研？
但这个傻逼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文凭对他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
要不是为了给过去四年一个交代，他甚至都懒得再回学校拿毕业证。
不过今天他不是回来拿证的。
他们7月10号统一实习期结束，然后7月15号才是颁发毕业证和学位证的时候。到时候可能还要跟好多人挤在学校礼堂里，听校长哔哔好久。
真是想想都觉得麻烦。
至于今天为什么要来，楚思纯粹也就只是不想夜长梦多。手里那张实习结束证明，早一天交给辅导员，他就早一天觉得安心一些。
完全就是过去二十几年，养成的某种心理习惯。
为此，他这个穷逼宁可今天早上多花4块钱的公交车费来回——反正他现在闲得一批，而且早上又喝了一罐药，把早餐的钱都省出来了。
所以这4块钱，楚思花得一点都不心疼。
“叶老师！”熟门熟路，跑进辅导员的办公室。
楚思一露面，辅导员就先狠狠一愣。
“同学，你谁啊？”
“我啊，20级市场营销二班的，楚思啊……”
“嘶~~”辅导员和公司里的金姐完全没区别，根本认不出楚思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她。
毕竟楚思大学四年，一直都闷声读书和打工，各种学校的学生组织都没参加过，某某申请书也没递交过，顶多只是拿过几次学校的奖学金，还不是一等的。
加上他上了大四，在外实习一去就是一整年。
辅导员对他印象不深，显然也很正常。
但是好在，辅导员虽然认不出楚思的模样了，可她昨天却刚刚才和宋佳倩联系过，连同楚思好歹还申请过贫困生补助和贫困生奖学金，她一下子就从震惊中回过神，笑容满面道：“哇，楚思，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怎么变这么帅了？”
“是啊，一整年没晒太阳，一直做夜班，我妈都说白得像死人了。”
楚思也是鬼话张嘴就有。
辅导员眉头微微一皱，假装责怪的样子道：“诶~乱说！明明很健康嘛，这么说自己干什么？”
然后又微笑拉住楚思的手，拉着楚思坐到自己跟前，盯着楚思的脸，很和蔼友善地问道：“那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哦，这个……”
楚思缩回手，打开书包，把他的实习完结证明拿了出来。
辅导员接过一看，正要说话，楚思的手机又响起来。
楚思刚刚忘了把颜宁宁的号码做个备注，但还是马上反应过来，这一串陌生号码，就是她打来的。他赶紧对辅导员投去抱歉的眼神，接起电话就道：“我知道了！马上，马上！我也刚到，马上把坐标发给你！”
“怎么啦？谁啊？”辅导员笑嘻嘻问道。
“有个……熟人，早上找我有事。我说来学校了，然后她说来这边找我，让我到了给她发个坐标，我刚刚下了车就忘了。”楚思边说边打开某信，把坐标发了过去。
然后直接把屏幕一关，继续跟辅导员道：“叶老师，美佳优品那边，我昨天出了点事，老板就让我先提前结束实习了。”
他抬起左手，把那一圈绷带给辅导员看了一下。
辅导员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忙问：“你昨天出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反正就是一点小伤，问题不大。”楚思很含糊地把事情带过去。
辅导员也没深究，只是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好，没事就行。那这个……宋总那边，她说想留你在公司上班，你接下来是不是就继续留在那个美佳优品了？”
“这个……哈哈。”楚思一笑，“我先考虑一下吧。”
辅导员却不满了，立马道：“你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啊？现在这个就业形势，你们专业本来工作就不好找，美佳优品这家企业，跟我们学校合作也好几年了，你能在美佳优品上班，我说实话，已经很不错了。
我觉得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先老老实实安顿下来。你家里头什么情况，你自己也清楚，是不是？老师不是说对你有偏见，但是你跟别的那些同学，真的不一样，你们班上很多同学，家里是有父母支持的，就算几年不上班也没关系，可你不一样啊……”
她显然不知道宋佳倩已经出事。
而且一说起楚思家里的情况，就好像占了十足的道理。
楚思听她滔滔不绝，也不是不能理解。
现在学校里也有KPI，应届毕业生的纸面就业率数据，直接跟辅导员的奖金挂钩。所以别说是在美佳优品上班，就算楚思去挑大粪，只要能拿到就业协议，辅导员也一定会逼他去。
——要知道，窗口期也就这么几天了。
趁现在楚思这些孩子还没离校，辅导员还有最后二十来天可以劝说他们的机会。
可一旦楚思他们拿到了毕业证，她这个辅导员，再想劝，那也没机会了。每一个学生的纸面就业出路，对她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工作成果数据啊！
“这样吧，我给美佳优品那边再打个电话，要不我们现在直接过去，我找他们老板谈一谈……”辅导员很尽职尽责，起身就要带楚思去签约，“你们班有好多同学都已经签约了，你这样拖拖拉拉可不行，毕业了就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了，要挣钱糊口的呀……”
可刚要伸手去拿包，外面空旷的楼道里，却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呼呼……”
颜宁宁一身制服，还戴着安全帽，一溜烟从办公室门口跑过去。
“诶……”楚思刚想喊。
跑过头的颜宁宁忽然又折返回来。
然后一头跑进办公室，跑到楚思跟前，拉起他的手，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你……你怎么都不等我啊？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下次不许这样了啊！”
她语气责怪，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样子，气嘟嘟看着楚思。
“嗯。”楚思乖乖地点点头。
辅导员却盯着颜宁宁，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随即惊喜万分。
“你是颜宁宁？！”
“哈哈，你好，你是楚思的老师吧？”
颜宁宁伸出手，脱掉手套，和楚思的辅导员一握手。
辅导员无比激动，连声道：“你好你好你好！你是楚思的……”
“哦。”
颜宁宁淡淡一笑，用无比自然的口吻回答，“我是他女朋友。”
辅导员猝不及防，笑容瞬间凝固。
就连楚思自己也懵逼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开玩笑吧？”辅导员完全接受不了。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开玩笑啊。”
颜宁宁很温柔地回答，又问楚思，“你事情办完了吗？我要不要先出去一下？”
“不用。”楚思立马道，“刚说完，我们走吧。”
“不是……”辅导员拉住楚思，问道，“楚思，你的这个工作问题……”
“工作没问题啦！”颜宁宁转头对辅导员笑道，“我们领导很喜欢楚思的，已经通知他去我们单位面试了，他随时都可以去上班的。”
“走吧，走吧，先带你去换药……”
颜宁宁挽住楚思的胳膊，又对辅导员挥了挥手，“老师再见啊~！”
“哦……”辅导员傻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好像有点回过味来。
没错！一定是楚思出卖色相，追到了颜宁宁！
然后颜宁宁家里，一定有背景！
所以自然而然，楚思也就……
“哦，原来如此……”辅导员把所有的逻辑，全部脑补到了闭环。
另一边，楚思和颜宁宁来到楼下。
颜宁宁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笑盈盈给他戴上头盔。
楚思坐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随口扯了个谎：“我自己在家里换过药了，不用再换了。”
“是吗？”颜宁宁也聪明起来，不深究地含糊过去，“那好吧。”
她一蹬启动杆，开着车子离开校门。
楚思比昨天自然得多贴在她的后背上，问道：“警察姐姐，你什么时候成我女朋友了啊？”
“哈哈，我想快点脱身嘛。”颜宁宁笑道，“你不乐意吗？”
“嗯……”楚思犹豫道，“我有点慌。”
“哈哈哈，不要怕，姐姐是讲道理的，你不同意，我是不会霸王硬上弓的。”
颜宁宁的声音里，丝毫听不出异样。
楚思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我已经离职了啊，你现在送我去什么地方？”
“送你回家好不好？”
“好啊，然后呢？”
“然后……我等你一起吃午饭啊。”
“你中午再来我家找我？”
“不用等中午，我就待在你家里，陪着你。”
“嗯？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没关系，我愿意。”
“姐姐，你好勇猛……”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哦~！”
“奶奶的，你这个样子，我怎么顶得住……”
楚思把头靠在颜宁宁背后。
颜宁宁微微一笑。
十分钟后，警用摩托开进楚思家的小区。
两人下车上了楼。
楚思拿出钥匙开了门，把颜宁宁请进屋里。
然后把门一关。
屋里拉着窗帘，黑蒙蒙的。
两人对视一眼。
颜宁宁眼眸如水，满眼透着不明的期待，娇滴滴地看着楚思。
“咳……”
楚思愣是被她看得心猿意马又不敢乱来。
他轻轻咳嗽一声，小动作不断地挠挠头又摸摸鼻子。
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划开屏幕，假装看信息。
某信上，恰好有一条信息跳了出来，“7月5号同学会，地点新城路碧海蓝天酒店，4楼听涛厅408包厢，晚上6点30分，可以带家属。”
楚思没当回事，直接关掉。
颜宁宁凑到他身旁，香喷喷的气味，直往楚思鼻子里钻。
“楚思，我能问你个私密的问题吗？”
“咩啊？”
颜宁宁眼神扑闪扑闪，满眼期待，“你平时……那个吗？？”
“哪个？”
“那个啊~！”
“哪个啊？”
颜宁宁贴到楚思耳边，红着脸问了句，“就是……”
“我靠！过分了啊！问这种问题！”
楚思好无语地骂道，然后看着脸颊红透的颜宁宁，过了片刻，说了句，“偶尔吧。”
颜宁宁羞得扭过头去，耳根发烫。
“原来超人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