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表现
阶梯上药徒的议论之声，在一席红袍出现时，戛然而止。
身着红袍的年老丹师，在一个中年男人的陪同下，进了亭中。
“那是我们任家的家主。”任禄低声道。
偌大家族的家主，陪同丹师时，面上带着柔和笑意，不见平常的威仪。
白陌知晓，不是所有丹师都有这待遇，只能说明老丹师地位不低。
“我知你们来到这儿，有为了丹术的心思。”
“但更多的，只怕还是对通过认证的渴求，你们的心思太野了，绝大多数都不是丹道苗子。”
老丹师背手环顾四周，面上风轻云淡，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
“老夫也不怕告诉尔等，若是手头上没有一两种拿得出手的丹术，便可以回去了，免得丢人现眼。”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怎如此说法！？”
交头接耳之下，嘈杂声大作。
任禄伏在白陌耳边，问道：
“白小哥可有拿手好戏？”
白陌毫不遮掩地答道：“自是有的，任道友呢？”
任禄嘿然一笑，抬头收肚。
“我见过诸多丹术，自问学到他们不少精髓。”
两人说着，忽然见到有人脸上青红交加，咬咬牙站起来就要离去。
白陌当场投去看傻子的眼神。
“竟当真有人走？”
“不会将丹师的话放心里去了吧？”
任禄同样表情。
“留下来看看，学点东西也是好的。”
大概是受不了诸多诧异的目光，有站起来的人快步逃离，有人强忍着又坐了下去。
老丹师的目光掠过任禄白陌，还有其他几个好似事不关己的药徒。
他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对身旁的任家家主道：
“老夫当初若是也有如此道心，也不至于被人看小。”
任家家主宽慰道：“毕竟是玄道宗出来的修士，身怀大才，与我等不同。”
“尹老身体未好，我看今日露上一手，便就回去吧。”
老丹师点点头，“到底是高看自己了，那日鸣鼎楼中，就我几个逞强的受伤最重。”
丹炉被几个家丁送上亭子，老丹师随即就动起手来。
所有药徒都激动了起来。
白陌也是忍不住探身，看向老丹师的手法。
其人虽年纪已大，然而双手动作间毫不见慢，处理药材时十指更是灵活。
所有药材经他的手，先后分作三次投入丹炉之中。
丹炉之下明光火焰燃烧，不过两刻，便就丹成。
老丹师将六粒雪白丹药从炉中取出，有丹香漫开。
“老夫这药材三分之法，提炼药力颇有成效，望尔等从中有所得益。”
一缕丹香顺着风，飘到了白陌身前。
白陌轻嗅，感觉体内灵气有蠢蠢欲动之感。
“不曾见过的修行辅助丹药。”
任禄凑过来，笑问道：
“白小哥觉得尹丹师这一炉如何？”
白陌想了想，点评道：“信手拈来，无可挑剔。”
人家丹师的优势来自于岁月的积累，多年炼丹生涯令其有了无可挑剔的熟练。
“老丹师处理药材的手法，似乎也有门道？”白陌反问起任禄。
任禄点点头。
“正是，是某个宗门流出的一门手法，本是擒拿之技，被尹丹师用在了丹药一道。”
有了老丹师的开场，有药徒目中带着激动，豁然站起。
“尹丹师！我有一绝技，是家中祖传，还请尹丹师点评一二。”
闻言，众多药徒目光唰的一下，就落在了亭中两道身影上。
沉默了两息，亭中才有了回应。
“可！”
那药徒欢欣地下了场，一板一眼地生炉起火炼丹。
只是及至将要成丹时，两株药材相斥的药材被他丢入炉中。
轻微的爆响声响起，那药徒没有惊慌，按部就班继续。
最后，他从丹炉中取出两粒丹药。
“以相斥药力逼发药力，正是我这法门的关窍所在…”
老丹师沉吟片刻，指出了几点，都是面前药徒炼丹时的不足。
“不克服这几点，你的丹师认证怕是有些困难。”
有了这個开头，当即又有数个药徒跳出，排着队的求指点。
“我有一保丹之法，可提成丹率！”
“在下有套药性平替之法…”
白陌看着几个明显有点出身的药徒演试，饶有兴致。
一旁的任禄打了个呵欠。
“丹术是好丹术，奈何徒有其形，未得精髓。”
白陌不认同他的话。
“怎么说呢，看的只是人家的理念，不求太多，在外头可没人愿意给看。”
炼丹耗时颇长。
等几个药徒上手一遍，几乎到了午间。
这时长，显然超出了老丹师的预计，说过一声后，便就急匆匆地打算离开。
只是临走前，他看到了笑嘻嘻与任禄说话的白陌。
老丹师犹豫了一下，提气冲着白陌道：
“小哥儿身上丹气颇浓，不出手一二么？”
听到老丹师的话，在场之人目光投向白陌。
白陌指了指自己，惊讶不已。
“我？”
老丹师点头。
白陌没想到自己会被丹师注意到，思索片刻后，就道：
“我观丹师劳累，便不炼丹了，请丹师指点一下我的手法吧。”
说罢，白陌看向还在亭中，第一位表现的药徒。
“这位道友，劳烦您将麻藤炙烤一二。”
那个药徒有些意外，但还是动手将麻藤放在丹炉上方，借其热力炙烤。
麻藤是种药性脆弱的药材。
通常用时，修士要将其炙烤一番，逼其内汁液汇聚一处，再将这一段取下用药。
刚炙烤几息，手持麻藤的药徒便瞪大了眼。
只见麻藤开始微微卷曲，这是汁液汇聚的迹象，若再过几息，汁液被炙烤变红，药力就要尽失。
可高台上的白陌任旧纹丝不动。
药徒有些着急，刚回头望去，就见白陌抬手，两指一点，指尖处各有一光点闪过。
他手上一轻，再回头时，就见手中的麻藤被截断，中间一段鼓胀的落在地上。
药徒连忙将之捡起，送到老丹师面前。
后者扭动麻藤，有乳白汁液渗出。
“乳白如胶，正是药性最优之时。”
老丹师看向白陌，轻声道：
“这一手，极看眼力手势，此道之上小哥儿已达佳境，自无需老夫点评了。”
白陌闻言，拱手作礼，目送老丹师远去。
任禄出声道：“白小哥不愧是一人撑起一店的英才，就这一手，老练得超过此间之人不知凡几。”
“不过，你有得烦了。”
待老丹师远去，当即便有药徒走向了任家的一些少爷千金。
这本就是丹会的一些额外节目，一心丹道的人毕竟不多。
剩下的药徒，多有看向白陌的目光火热者。
白陌低声笑笑，偏头道：
“瞧您说的，应付这些同道其实也不难，他们手艺实在稚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