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在途
风和日丽，清风徐来。
道路两旁，有树成荫，白陌远远望去，朴素民居与青瓦白墙的大宅坐落。
几处大宅有微弱气机沉浮。
马车侧边的帘子始终不曾放下。
白陌打量着周边，不久后果然见到有人影纵掠而来。
他们已出仙临城半月了，这等场景不是第一次见。
“慢行！且慢行！！”
一个稍显老态的修士追至，从道旁冲出，伸出左手招摇拦停车队。
“吁~”
排头的车夫拉停马车，老者就掀帘下了车厢。
“见过道友，都要些什么？”
赶来的修士连忙拱手，见礼后才道：
“可有辅助修行之物？丹药阵法皆可！”
商队老者微微一笑。
“阵法太难为我等了，但丹药管够。”
“来人，取纳气丹来！”
排在第二的马车帘子掀开，露出其内堆叠的只只镶金漆红木箱。
车夫返身打开一只木箱扣子，掀开箱盖，露出其内码得整整齐齐的丹瓶。
赶来的修士看得眼热，见车夫麻利地抽检丹瓶，连忙叫道：
“五瓶，五瓶够了！”
老者呵呵一笑。
“市价三块灵石一瓶，您看…”
白陌听得眼角微跳，但那修士一脸理所当然，利索地掏灵石取丹。
“钱货两讫，道友，就此别过。”
修士走了，老者倚在马车不动，不过片刻又有修士匆匆赶来。
“道友，可有…”
白陌看得艳羡。
“澜山前辈，商队在路上这般吃香？”
澜山挠挠头，偏头低声道：
“白掌柜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便是，你这前辈叫的，凭白让人笑话我。”
在城里的小圈子就算了，出来外头，澜山只当自己是个小角色。
白陌点点头，利落地改口道：
“澜山大哥！”
澜山这才满意道：“这些人，都是在世俗中厮混的修士。”
“凭借修为，自然落下好大一片家业，但与之相伴的，还有各种因果。”
“种种原因，他们很难花费时间往仙临城来回，世俗又资源匮乏，他们的修行指望，就落在了商队上！”
白陌闻言恍然。
再看那些修士身上气机暗淡，还不如旁边澜茹的沉浮活跃，顿时就觉得他们也未必就光鲜。
将近一刻钟，车队重新起步。
那些修士重新回归凡俗，白陌望着这些道途无望的人，一时想不通他们的选择是对是错。
外头虽是个半蛮荒的世界，可在车队面前，一阶的妖兽没有敢出来造次的。
山林河道，阻拦的只是凡人的脚步。
“还有半月余，便到天山城了。”
澜山开声道。
白陌才收回帘子，服下纳气丹，感受体内的灵气被激发，在经脉中飞速流动。
周边的天地灵气，也加快向白陌涌来。
马车的异象，引来了车队其他人的瞩目。
“澜山，你带来的这小兄弟，天赋不错啊，颠簸路途也静得下心修行。”
“就是，带着的两个都是好根苗，打算全都送入玄道宗？”
“莫非都是你后辈不成…”
护卫也都不是木头人，总有几个话多的，出言调侃。
澜山瞄一眼车厢，里头的澜茹也不敢高声说话，怕打扰了白陌。
“可不敢乱说，茹儿是我妹子，人家白掌柜可不是什么后辈…”
他们交谈几句，就听得头车中一声咳嗽，众人顿时噤声。
老者从侧窗向后瞄了一眼。
“确是個好苗子。”
护卫的骑士也点了点头。
“是。”
可不是谁都有能耐，在颠簸路途中，进入到修行的状态。
那需得有莫大的静性。
直至夜里，白陌才从修行中醒来。
见到一旁安静的澜茹，白陌略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这似乎…”
澜茹微微一笑，柔声道：
“白掌柜修行不殆，还有何歉意不成？”
澜山从外头递进来两只烤得流油的兽腿。
“你们俩，在里头还是出来吃？”
在车厢中舒展不开，白陌自然是选择出去外头，澜茹紧随而出。
刚一出来，便有数道目光落在白陌身上。
白陌身子一僵，澜茹在后笑笑，说了白天众人的反应。
好在众人眼中虽有跃色，但被他们硬生生压下，注意力重新落在吃食上。
显然，这里头也是有着规矩的。
澜山抬头望了望满天星斗。
“咱们说话细声些，出门在外，商队有他们的规矩。”
白陌与澜茹都点了点头。
众人扎营在道旁的林间，有几团篝火燃烧，树上营边，皆有人蹲伏警戒。
白陌啃了一口手上的兽腿，微愣，是完全不认识的滋味。
“这是什么肉？”
“鹿肉，我打的。”澜山道。
白陌点了点头，出门在外，烤得是简单些，没有多少调味。
可比之干饼子，那可好的太多了。
吃完稍作休憩，白陌又钻进车厢中，磕下纳气丹，开始修行起来。
这一幕，又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
接下来的几日，一如平常，没风无浪。
马车走在道上，与前些日子一样，做着零散的生意。
白陌还在修行之中，旁边的澜茹试着静下心来修行，却觉得得益不大，故而早就放弃了。
澜山探头进来，轻唤了声。
“白掌柜。”
白陌睁开眼。
“怎么了？”
这些天，澜山兄妹都在极力避免干扰到他，他甚是感激。
还未到饭点，如今忽然叫自己，定是有事的。
“外头有些纠缠，怕惊扰到白掌柜，故而提前叫你，若是灵气走岔就不好了。”
白陌道谢，有些好奇地探头向外望。
外头，几个修士得了丹药，本该满意地离去，却意外地停在原地，看着场间的纷争。
他们要的，多是纳气丹一类的东西，厮杀于他们而言，不是那么熟悉之事，对疗伤丹药需求不大。
而在场中，一个垂垂老矣的修士面色涨红。
“什么！？偌大一个商队，连合适的修行丹药都没有吗！？”
商队众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是出门在外做生意的，在路途就出了岔子，这可不是好兆头。
“道友，你看，我们这儿有些延寿提气的药物，你看可行？”
老者试图解决这个客户。
“我老了，气血衰退了，身体大不如前。”
老修士道。
“这不是你们药物能解决的，不如修行起来，养养精神，还能多活几年！”
商队老者沉着脸，重新交涉。
后方，白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澜山道：“这老修士快要老死了，一生中不知吃了多少丹药，商队纳气丹早已对其无效。”
“现如今就指望商队有新货呢。”
白陌更好奇。
“没有合适的，不做这生意不就成了？何至于纠缠？”
澜山苦笑。
“这人跟附近的小宗门有联系，有什么事，那种宗门就靠着地头蛇传达意志到底层呢。”
“人家多少是有影响力的，再者，商队在途就遇到这等情况，于意头而言，很是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