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那抹惊人的靓影
早春的清晨天色熹微,云雾初开。
话说这一日,百花谷的前殿谷前,围满了人。
无数弟子或青绿、蓝白衣袍裙袂,或身背长剑,或怀抱细刀,都在下方等待着。
人群里,有神情傲然,气质不凡,出身贵族的小姐,亦有互相说笑打闹的新晋弟子。
今日,正是百花谷每隔三年一度的,外门大比!
有人目光坚毅,势必要在这大比上争个名头,有人窃窃私语,小声交谈着。
“你确定好了吗?”
女子身穿执事服,脸上浮现纠结万分的神情。
花小陌点点头,双眸明亮的看着她:
“谢师姐帮忙,弟子已经准备好。”
执事叹了口气,还是劝道:
“你要想清楚,杂役弟子只有一次机会,这次参加的不是入门小比——
你参加的,是整个外门的大比!难度倍涨!”
“那些弟子入山修行少则三年,多则五载!你跟她们比,甚至还想晋入前十……胜算渺茫…不,这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师姐,我意已决。”花小陌眸光坚定道。
那执事只得道:“既然你已决定,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你记住,每个杂役弟子晋升的机会只有一次。”
“待在此处不要乱走,我去给你报名。”
花小陌再次抱拳谢过,看着那师姐渐行渐远。
她握剑的手上青筋虬起,微微泛白。
她身上的蓝白外门弟子服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布麻衣的杂役服。
“你们快看,那个不是昨天被贬黜的弟子吗?”
“我记得,她好像叫花小陌……”
“她怎么也来了……”
“都是杂役弟子了,也来参加咱们的入门比试吗……”
“……”
杂役弟子不得再参与入门小比,这是规矩。
但,她们却有一次参加外门大比的机会。
每隔三年才是一次外门大比,杂役弟子排名进入前百,可以晋升成为外门弟子。
而大比前十名,能够直接被选入内门。
但百花谷开宗数百余年,能借此进入外门的寥寥无几,进入内门的,更是一个也没有过。
渐渐的,那执事师姐回来,给她带来一块弟子牌符。
“这次参加的杂役,只有你跟其它两人,要记住杂役弟子的出场顺序,哪怕输掉一场,你都会失去接下来的比赛资格。”
花小陌点点头。
光阴不待人,三年复三年,她等不了,也不想等。
她有着自己的傲气。
……
百花殿山前,一条宽大的青石板路贯穿整个比武场,周遭环绕青山崖壁,高耸入云,比武场中央是宽敞的擂台,擂台看上去颇有沧桑之感,其上布满了年代久远的打斗痕迹,甚至一些简单的壁画。
四面是一排高高的看台,此时,看台上挤满了热情高涨的弟子。
有人小声交流和修行心得,也有待入场的弟子在另一边热身、习武,人群鱼贯出入,络绎不绝,已彰显出一番盛景。
花小陌没看到秦涵月,只看到有忙碌的杂役弟子穿行其中。
有人搬运着各种比武道具,武器架,有的在搭建一些小的擂台,有人见到她身上的杂役弟子服,还招呼她过去帮忙。
没错,搭建这些小的擂台,为的只是开场一些不重要的比试。
比如,杂役弟子的比试。
毕竟是山门内比武,也不会邀请其它仙门来观,不太讲排场。
或者,开头通常会博个彩头。
找两个杂役子弟,再安排个实力不差的外门弟子对战。
这自然是外门弟子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出,从而以轻松好笑的开场来烘托氛围。
花小陌拿到的杂役排号是3,就被直接安排到了第三场。
渐渐地,当空有驾云雾而下的各谷主入场,她们落座于最上方的九大位置,面庞被云雾遮罩,不被弟子看透。
片刻,最强大也最缥缈的那道气息,也于山殿前的主位落座。
有三代执事上上前宣读弟子条文,然后宣布,大比正式开始。
入门小比和外门大比其实是不冲突的,都在同一擂台,但先后顺序不同,小比先开始,紧接着才是大比。
当然,杂役弟子都是最先出场的那个。
没人愿意看菜鸡互啄,开局的比试,双方要么力量悬殊,要么对战精彩。
一面,是苦修无望,在最底层辗转挣扎多年的卑贱杂役,一边,则是享受了各种福利待遇,修满三年正要一施拳脚的外门弟子。
两者相对,就算那杂役仍拼出了平生最大的努力,最终也毫无悬念,以那外门弟子的获胜结束。
第一场,第二场……
突然到最后一场,双方的地位开始发生扭转。
那名杂役弟子甚至没拿武器上台,看得那裁决的三代弟子直愣愣的。
当众人都以为她彻底放弃了比武之后,画面一番转变。
那名修满三年,养得白白胖胖的女弟子,这次却直接败了,败的彻底。
她以开窍四重的骇人实力虎扑上去,却被一闪身躲开,最后给一脚踹出擂台。
这番局面的瞬间扭转,也看得观众直愣愣的。
直到裁判宣布本次结束,那名杂役默默无闻的下了台,只留一个背影。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毕竟每次都有零星几个杂役冒出头来。
但,接下来……
众人对这个杂役弟子的印象,愈发深刻了。
一开始的几场,她都是平淡胜出,收场,没多少人在意,也算寻常。
他们逐渐发现,每隔五六场,那个杂役的身影就再次出现,皆是一招制敌,仿佛走个过场……
只要她输过哪怕一场,就会被踢出比赛,然而,她从开始到现在,依然还待在这里。
也就是说…她没有输过一场比赛!
本来,杂役只是比武前的一道开胃小菜,很快就会被迫离场。
但过一会儿,下一场她又站在那里,默默等待着。
每每有人断定她这局必输时,却总能给人以料想不到的结局,漂亮胜出。
那身杂役服穿梭在蓝白弟子衣袍的海洋间,那么的扎眼,却屹立不倒。
只要她不输,谁也没资格将她驱逐出去。
渐渐地,开始有人为她喝彩、加油。
这些人却不是旁人,她们是偌大山谷的最底层,她们是最没有天赋的那撮,她们苦守着那寒凉的小杂役峰,十数年的饮冰坚忍,在这一刻化为最壮怀激烈的呐喊。
她们在看台上没有座次,却站在场外的边缘,死死盯着那抹衣色相同的靓影。
她们的人数少,声音更小,甚至和花小陌萍水相逢,仅有过一面之缘。
但她们停下来忙碌的脚步,在喝彩。
每一次呐喊,每一次的欢欣鼓舞,都令那群看台上的弟子烦心。
看着那抹同样的衣着在场中出入,不断击败对手,再平淡离去……
她们愈发兴奋,也更紧张了。
仿佛,场中那道杂役身影变成了自己。
一次又一次战胜,像是个圆满的梦,她们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