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剑拔弩张
冬天流感肆意。
办公室每天咳嗽、擤鼻涕的声音此起彼伏，意晗的座位是远离集体的一个独立座位，加上和别人工作面对面对接也很少，所以还没有被流感纠缠住。
不过任恒鸣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即使他也是独立座位甚至还有独立办公室，但是因为每天都要接触很多人，很快他也成了流感中招者之一。
周一早上公司开每周会议的时候，任恒鸣经过意晗座位，还快速丢给她一个口罩叫她戴着进来开会。
意晗一个人戴着口罩坐在会议室，倒是有点突兀的存在了。
任恒鸣喉咙痛，声音也哑得不像话，干脆话都不想说了，坐在主位上，安安静静地听各个部门经理说话。
这次会议上属客服部最耀目。
不仅电商联盟这个新项目做得好，作为领头羊，林彦筠还大气地宣布提高绩效奖励，每个客服人员都可以拿到更高的工资和奖金。
可把其他部门的人羡慕坏了。
运营部就没有那么好彩了，连续几个月kpi下滑得厉害，大家坐在那里沉默如鸡。
会议一结束，大家都纷纷散场，只有黑着脸的赵亦楷和低着头不吱声的小楸还坐着。
“意晗！你也留下。”赵亦楷看着收拾书本准备走的意晗，赶紧说，大概是因为不高兴，说话的语气这并不是很友善。
好好好。意晗赶紧端端正正地又坐回来。冷酷教司又有什么指示了？
走在最后的任恒鸣，不安地看了一眼桌上气氛有点紧张的三个人，还以为意晗这是又犯了什么错误了，经过意晗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抚。
毕竟赵亦楷发脾气大吵大闹是常事。
“行了，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交代点工作。”赵亦楷看着任恒鸣那看过来的警告的眼神，不耐烦地说，“出去帮我带上门。”
任恒鸣关门出去，隔音效果很好的会议室里顿时陷入死寂。
看起来好脾气的赵亦楷，其实发起脾气是公司里最凶的，对女同事也是毫不留情。
赵亦楷把手里的文件砰的一声扔到了会议桌上，把意晗和小楸都吓了一大跳。
“你说话啊怎么不说了？昨晚不是还怼天怼地吗？”赵亦楷扔东西很激动，说话倒是比意晗想象中再冷静了一点，但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小楸做的平台代运营因为内容上不符合商家要求，一改再改，结果昨晚脾气一上来，直接在群里把商家怼得狗血淋头。
商家怼不过她，气不过又打电话来骂了一顿赵亦楷。可怜赵亦楷难得早睡，被叫起来一顿训得满头是汗。
意晗听着赵亦楷训人，自己倒是两股战战，如坐针毡。用脚趾都知道，赵亦楷要把小楸的烂摊子交给自己去做。
果然。
“这个工作，以后让意晗来做，你跟着学，你看看什么才是运营，你要是做不了运营，趁早换个岗位，客服部那边缺人你要不要？”赵亦楷一生气，压根就不会怜香惜玉，眼看小楸都要哭出来了，意晗还是于心不忍，小声地说：“好了好了，就给我做吧。”
会议室第一个出来的小楸哭唧唧的，第二个出来的赵亦楷脸黑黑的，最后关门关灯出来的意晗面无表情。
任恒鸣见意晗走回工位，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探军情。
“挨骂啦？”任恒鸣哑着嗓子小声问，反倒是把意晗逗笑了。
“没有，小楸挨训了，让我接手她的工作。”意晗叹了口气，说。虽然上次被小楸将了一军，但是看着被上司挨训不敢接话的小楸，自己还是忍不住同情。同为五斗米折腰啊……
“那就好。”任恒鸣欣慰地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我带出来的人，和他带出来的没有可比性。”
“说这种话可是会得罪人哦。”意晗说，眼里的得意却是收都收不住。
任恒鸣发出公鸭一般的笑声。
小楸从厕所洗完脸出来，就看见这两人言笑晏晏，心里的委屈顿时水涨船高。心里本来就因为赵亦楷的教训而恼羞成怒，还再次把自己的工作交接给意晗，自己更是羞愧和不甘。
但是最重要的是，任恒鸣和意晗这层关系，更是让自己觉得委屈至极，凭什么自己要成为他们假公济私的炮灰？
客服部最近频繁加班，每次加完班，林彦筠经常会请大家去吃夜宵。
夜宵成了提升她威望的最好途径。
林彦筠从供货商寄来的样品里挑选了一些，适合女孩子的零食、护肤品，等到吃夜宵的时候，再拿出来给客服部的姑娘们挑选。
“还是经理厉害，绩效说涨就涨。任总女朋友都没有你好使。”得了便宜，大家自然懂得如何嘴巴擦蜜。
“那是任总他公事公办嘛。”林彦筠呵呵地笑得客气，一边小口地抿酒。
“不一定是人家不愿意帮我们开这个口呢。”颐柔说，小脸已经因为喝了几口而显得微红。
“那是自然，如果我是意晗，我也不愿意，同意了有损失，不同意了还伤了和男朋友之间的感情。”林彦筠叹了口气，笑着说，“还是得承认，自己人就是自己人，意晗她是老板的人，不是吗？”
那是自然。
看着大家恍然大悟的样子，林彦筠心里只觉得欣慰。
同一个城市，同一个行业，圈子并不是很大。
任恒鸣坐在酒局间，平静地看着对面入座的李宗维，只是彼此客套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很快，他的平静心境就被击碎了。
张晓匆匆地推门进来，弯下身在李宗维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拉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大概是现场人比较多，她甚至都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任恒鸣。
张晓入座不多会，她就起身跟在李宗维身后一同热情会客。她穿着小礼服，像一只漂亮的花蝴蝶一样周转于酒局里。
直到她看见座位上安静坐着的任恒鸣，那双灵动的眼睛里也充满了震惊。
“恒鸣，这是我的新秘书，不用我介绍了吧？”李宗维像好兄弟一样上来就勾住了任恒鸣的肩头，看着手足无措的张晓，笑着说。
任恒鸣这才慢悠悠站起身，迫使李宗维的手自然地滑落。
“张晓是个有能力的人，你们公司可要好好用人。”看着张晓紧张的样子，任恒鸣只能客套地笑着说，心里还是不忍心因为冷场让她尴尬。
“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么会让她当秘书呢？”李宗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地笑着，说。
“李总，我先去一趟洗手间。”张晓小声地和李宗维说，李宗维只是点了点头，她赶紧快步离开了。
任恒鸣看着她有点慌张的落跑身影，暗自叹了一口气。找到新工作，固然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但是成为李宗维秘书，这倒是大大出乎他意料的，任恒鸣心里的猜疑比不悦要更多一些。
“怎么样？能力大将离开以后，习惯吗？”李宗维顺问。带着笑意，但是还不如不笑，看起来就很虚伪。
任恒鸣心想着，表面还是客气地回答他：“那肯定是遗憾的。不过能去你们大公司，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你带出来的人。”李宗维抱着臂，看着关上的包厢大门，感慨地说，“我用着挺顺手的？”
任恒鸣皱起了眉头。
“别说我多嘴，这么优秀的人，还是个美人，你怎么舍得放她离职？”李宗维说着，手又自然地搭到任恒鸣肩头上，这次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任恒鸣就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什么叫做用着顺手？”任恒鸣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反问。
“开个玩笑嘛。”
“你最好不要开这种玩笑，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哟哟，怎么现在正经起来了？我不是听说你也和女下属搞在一起了吗？”李宗维摊开手，耸了耸肩，说。
“恒鸣！”一旁的嘉桦已经发觉任恒鸣和李宗维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赶紧过来想叫走任恒鸣。
“你他妈真是！”任恒鸣攥住拳头骂了一声，嘉桦下意识伸手要去拦他，只不过快不过任恒鸣的拳头，李宗维单薄的身子板马上就被任恒鸣骑到了身下。
“喂！”“别打了！”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宴席，突然就混乱起来，大家好不容易把暴跳如雷的任恒鸣从李宗维身上拉起来，缓过神来的李宗维又骨碌爬起身，顺手抄起桌上未开封的茅台酒就往任恒鸣头上抡。
任恒鸣被左右的人拉住了，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砸，差点没往一侧倒过去。
大家这才赶紧把李宗维抓住了摁到一旁的沙发上。
幸好是没有开封的酒，不然这酒瓶万一碎了就得见血光了。嘉桦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酒，心里后怕。
张晓从洗手间回来，就看见李宗维爬起来砸任恒鸣这一幕，惊愕地叫了一声，只不过淹没在其他人同样惊愕的尖叫里了。
“你没事吧？”张晓穿着高跟鞋小跑过来，差点没被地上的酒盒绊倒，她抓住任恒鸣的手，紧张地问。
甚至都没看一眼沙发上满脸挂彩的李宗维。
任恒鸣额头上赫然一道划痕，擦破了皮，看着估计还会乌青。张晓心疼地看着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
任恒鸣别过脸，一言不发。
“真是疯了。”
张晓看着他隐忍的表情和明显的伤痕，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颤抖着说。
生气和委屈的心情一齐涌上心头，这时候她恨不得转身拿起地上的酒瓶，再把李宗维也砸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