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针锋相对
晚秋的街道，已经有萧瑟的感觉了。
意晗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的环卫阿姨在打扫落叶。
只一夜大风，街道上便铺上了一层暮色长毯，阿姨从街道那边一路扫过来，黑褐色的沥青路就像进度条一样慢慢变长。
落叶扫进了那小小的环卫车里，消失了。
秋天就像一场梦，特别短暂，夏天余热刚散去，冬天的寒冷已经有了预兆，不多时，便会很快迎来冬天。
“看什么？”任恒鸣一进公司就看见意晗站在窗边，便走过来，好奇地问。
“没什么。”意晗放下抱着的双臂，转过身来看他，本来还因为困意而无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还是第一次见任恒鸣穿这么正式的西装，有质感的黑色西服穿在他身上，高雅贵气，年轻企业家的气度立马就拉满了。
发觉她惊艳的眼神，任恒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是有什么大场合吗老板？”意晗微微弯下身，追着他不好意思的眼神看，一边打趣他。好看的梨涡就像迪拜椰枣一样甜到发腻。
任恒鸣怔怔地看着。
“嗯？”
任恒鸣缓过神来，说：“下午有市领导来视察高新园区。会有电视台来的。”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帅呢。”意晗举起手挡住一边脸，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任恒鸣很吃这套，笑容多了几分得意和狡黠：“那我今晚去找你？”
“喂，你别得寸进尺啊。”意晗佯装生气地打了一下他，说。
下一秒意晗就看见林彦筠端着水杯朝茶水间走过来。林彦筠远远地就看见他们高兴交谈的样子，也正好看见意晗娇羞地打了任恒鸣手臂一拳。
林彦筠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她还是客气地和他俩点了点头打招呼，径直走向了茶水间。
“你快走吧，别让她看见我摸鱼了。”意晗看着她进去，小声地赶人。
“怕什么？你怎么不怕我看见，我才是老板。”任恒鸣看她这怂样，好气又好笑地说，“她是对你们很苛刻吗？”
“不怎么好伺候。”意晗打了个哈欠，无奈地说，“下班了还满群里找人呢。”
实话实说不算告状吧，虽然也是忍不住想吐槽。
“太累了就回运营部呗。”任恒鸣看着她那明显的黑眼圈，有些心疼地说。
殊不知这句话倒是激起了意晗的斗志，她摇摇头，说：“我可是你的特派员啊。”
任恒鸣轻笑一声。
“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公司那么多人，做不了就让别人做，看看你都快变成熊猫了。”任恒鸣无奈地说。
不行，别人可以我也可以。意晗心里想着，一边却忍不住哈欠连连。
最近天气凉爽舒适，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最近不管怎么睡，困意都如影相随。
客服部平时最多的工作就是负责电商平台的咨询或者售后问题，以及其他诸如视频号或者公众号后台之类的的用户咨询。
问的人多，回答的问题却差不多，所以一些常见问题都是设置成自动回复，上千个问答模板，林彦筠没一个满意的，一会觉得太官方不接地气，一会觉得太笼统针对性不强。
总之，全部都要改。
“她不整点花活是没事干了还是怎么样？”
意晗看着小群里弹出来的抱怨，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彦筠点名两个人去做这件事，她们都不知所措，毕竟之前这些都是推给运营部的文案去做的。
“客服部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让运营部的人参与？”林彦筠对她们的抱怨感到很不满。
“意晗姐姐也是运营部的。”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意晗莫名被cue忍不住偷偷抿住了嘴。毕竟自己是任恒鸣和赵亦楷派来监督客服部的，这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她是来辅助我的。”林彦筠沉默了几秒，说，“难道你们就不能自己学习文案吗？求人不如求己。”
这倒是。意晗在心里暗自点头。
林彦筠看着眼前一心想逃避工作的人，忍不住生气，坐到她们位置上就要开始给她们示范修改一个模板看看。
只不过不熟悉系统的林彦筠操作了半天，自动回复里的代码串总是乱码，她自己也手忙脚乱起来。
“意晗姐姐！”两个客服同事看得也是没耐性了，赶紧喊意晗过来救急。
跟着任恒鸣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各种五花八门的客服设置，意晗操作起来得心应手，几下就做好了。
“意晗姐姐好厉害，文案也会，代码也会。才来客服部几天你就熟悉系统了，不愧是前辈呀。”
也不知道是故意激怒林彦筠，还是真心佩服，意晗看着眼前无视林彦筠尴尬，一直不识趣地夸赞自己的客服同事，只觉得有些紧张。
“那你就帮她们一起做吧。”林彦筠笑着说。
意晗看着她的笑，只觉得有些勉强，好像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客服部都是年龄相当的一群妹子，每天下午都是奶茶之交，意晗还经常在朋友圈看见她们一群人一起去剧本杀、吃夜宵，关系很铁的样子。
连工作也会主动分担。
意晗看着群里大家纷纷认领修改模板的信息，只觉得心生暖意。
下午茶客服部所有人又在组团喝奶茶，林彦筠一向喝咖啡不喝奶茶，意晗又正好今天不想喝所以和林彦筠两个人没有点。
只不过等奶茶到了，意晗也有份。
意晗正好站在客服同事身后，帮忙指导在电脑里要怎么修改，被递奶茶的时候属实愣住了。
给她送奶茶的是颐柔，就是刚刚被林彦筠点名改模板的客服之一，看着眼前的奶茶，意晗疑惑地说自己没有点。
“意晗姐姐，这个是我们请你的奶茶。谢谢你帮忙改模板，有啥不懂的我们还得问你。”颐柔说，声音不大，但是客服部就这么大，林彦筠想不听见估计都难。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这都是我的份内工作。”意晗小声说，看着林彦筠明显僵住的背影，自己也是暗自尴尬。
“喝嘛，买都买了。”颐柔干脆利落地帮她插了吸管，把奶茶推到她面前，说，
看着她真诚的眼光，意晗都不忍心拒绝。
身前的客服妹子也转过头，看着意晗嘻嘻笑，说：“意晗姐姐，以后还得你带我们多学习哦。”
你们真的不是故意要让林彦筠难堪吗？意晗心虚又尴尬地看了一下林彦筠的背影，她又开始恢复工作状态了，似乎完全没有受这些话影响。
任恒鸣看着意晗神秘兮兮地躲进来办公室，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放下手头工作，把手撑到办公桌上，笑着问道：“怎么？你想我啦？”
意晗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露出无语的表情，把手里的奶茶放到他面前。
“嗯？”
“客服部请我喝的。但是我肚子不舒服，你帮我喝了，可别浪费。”
“怎么？你又替她们出头了？”
“不是。”意晗抿住了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只能说，“我帮她们调整了系统设置。”
任恒鸣拿起奶茶，看了又看，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不爱喝吗？”
“不是。我想起你以前每次去探店都会给我带奶茶。”任恒鸣小声回答，一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温柔的笑。
意晗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天。哦，是有这么回事。
几年前还是四个人的公司的时候，有一些业务是美食探店做公众号推广的，意晗和李宗维、齐铭每次都是一起去拍照探店再回来公司写推文。
任恒鸣做的都是技术活儿，纯幕后的，从来不参与这些事。所以每次探店，其他三个人都可以吃到商家免费提供的美食。
只有意晗每次都会给他打包一点，大多数都是奶茶甜品。有时候商家拍的东西少，大家吃得没剩多少，意晗还会自掏腰包给任恒鸣带，赶上饭点，有时候还会给他打包个饭盒。
明明一个月也就几百工资，要不是李宗维不同意，任恒鸣早就因为不好意思而给她涨工资了。
虽然知道她没有其他心意，甚至还可能是为了保饭碗而献殷勤的，但是任恒鸣还是很感恩，对她那是有求必应，就算自己很忙，她一喊自己，还是屁颠屁颠地过去帮忙，年末还自掏腰包给她发了一大笔奖金。
又是平凡的一次早会。
林彦筠在上面讲，大家在下面吃早饭，意晗拿着煎饼果子和咖啡吃得不亦乐乎。
“以后我的会议，请大家不要吃东西。很没礼貌。”林彦筠看着意晗那自由自在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说到一半，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场吃早餐的人都尬住了。
意晗也默默放下了手里的煎饼。
虽然这么说是有道理，不过，之前早会都是大家一起讨论而不是听领导说话，所以大家习惯了边吃边说。
“希望大家都可以从小事做起，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林彦筠继续说，眼神却没有离开过意晗。
我靠。干嘛只看着我一个人？这是要杀鸡儆猴吗？意晗脚趾抠地，心里暗暗叫苦。
“我在事业单位的时候……”
又来了，大家开始暗自交流眼神。林彦筠最爱把自己曾经在事业单位上班的事拿出来夸夸其谈。
“大家都还年轻，但是二十几岁这几年是最珍贵的奋斗时光。这个时候，不要想着走捷径。”林彦筠说。
走捷径干嘛又看着我？意晗看着林彦筠投过来的眼神，暗自迷惑加无语。殊不知林彦筠想的是她昨天和任恒鸣亲昵的场景。
“意晗，听说你工资有7000多，这个只是匹配了你的工龄，而不是能力。”林彦筠说完，看着意晗那惊讶的眼神，笑着说，“几年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自己开工作室了。”
好好好，我是真的被杀来儆猴的是吧？意晗暗自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工资不是不能公开吗？谁和你说我的工资了？”
林彦筠愣了一下，又尴尬地笑着说：“是我去财务部不小心看到的。”
“看到是不小心，但是说出来总不能是故意的吧？”意晗还在为刚刚她那番明嘲而生气，忍不住揪住这个话题继续说。
“我只是举个例子。”林彦筠解释道，看着大家交头接耳的样子，面子上却开始挂不住了，“我也是为你好才举的这个例子。”
意晗没有再接话，虽然心里也不高兴，但是还是不想让彼此太难下台。
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