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我们会有未来的
几十小时等来一个圆桌会议。
只不过安静坐在主位的陈莹，在气场上已经标明了主次，圆圆的桌子好像有坡度，把压力全倒在任恒鸣和意晗身上。
看着面前两个紧张得手无处安放的年轻人，陈莹微微眯起了眼睛。
眼前的任恒鸣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以为他是个能说会道的纨绔子弟，结果坐在这里，安静地像个茶壶，一副乖巧女婿的模样。
陈莹没打算问太多，该问的问题，这两天早被自己女儿一股脑全倒出来了。虽然听得出有在美化，但也合乎常理。
“你们也都到了适婚龄了，话也不用我多说了，现在谈对象就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不是玩玩而已。”
话自然是说给任恒鸣听的，但是意晗只觉得有些难堪，毕竟也是刚刚谈恋爱，这么快就和他提出结婚的要求，感觉就像在逼迫他答应。
“谈对象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要对得起你们自己的身体——”
“妈妈妈！喝茶喝茶。”意晗几乎是跳起来，打断她的话，举起茶壶就要给妈妈添茶。
清汤大老爷啊，不要再说下去了。
“是，我们一定注意。”任恒鸣一本正经地回答。
注意什么？有什么好注意的？我什么都没有做。看着妈妈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意晗在心里暗自尖叫。
昨晚妈妈借口要一个人下去散步的时候，意晗就知道，她一定是要去和爸爸打电话商量对策。爸爸若是知道她还没有结婚就住到人家家里去，非跳起来不可。
“如果爸爸问起来，你一定要说我是一个人住的，求求你了妈妈。”意晗看着坐电梯要下去散步的妈妈，捧着手恳求她。
“知道了。”陈莹看着她那紧张的眼神，好气又好笑地说。
晚上任恒鸣和意晗坐在阳台看着蔬菜，任恒鸣还在叨叨这个菜怎么样，那个菜怎么样，意晗看着他却只觉得彼此频道有点接不上轨了。
“你觉得，我们老了一起去种菜怎么样？”
嗯？本来还在独自神游的意晗缓过神来。
“说那么远干嘛？”意晗伸手弹了一下手边的韭菜叶子，小声地说。
“会远吗？”任恒鸣蹲到她腿边，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小声地问。
只不过这眼神怎么不太对劲。虽然他没有喝酒，但是眼睛里看起来醉醺醺的，水汪汪的，浸染着不一样的情愫。
意晗别过脸，看着随风摇动的各种蔬菜，从未如此觉得它们那么有生命力，好像都活过来一样，注视着他们俩，让她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会有未来的。”任恒鸣牵过她的手，放到他的脸上，小声地说。
他的脸被风吹得冰凉，手却很温暖。
赵亦楷看着手头上密密麻麻的工作笔记，再看看眼前几个正等着分配工作的人，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这下难搞了，怎么难缠的客户都成堆出现了。他心中暗自衡量，要不要分配给意晗呢？不给她吧，其他能担当重任的同事人手也不够，给她吧，等下还不好意思批评她。毕竟自己眼里揉不下沙子，做错了不叼一顿自己也很难办。
何必给自已使绊子呢？
意晗看着其他人怨声载道，都在吐槽又要对接这种鸡毛客户，再看看自己笔记里无关紧要的工作内容，轻声叹了口气。
“哎呀，别人忙不过来你就帮忙就好了。”赵亦楷面对她的不解，并不是很在意，哪有人想多干活啊，这公司上下哪个人不想摸鱼躺平。
“但是……”意晗还想再说点什么，正忙着做文档的赵亦楷已经有些隐隐的不耐烦了，但是他还是耐下性子赔着笑：“我的姑奶奶，分配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了，把提成让给其他人吧，想要帮忙其他工作，你还是找恒鸣吧，我这也没啥好分配给你的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意晗赶紧解释，她真不是为了提成才找他的。
“那你就好好干吧，太忙了等下没时间约会那我也担不起。”赵亦楷拍了拍她的肩头，笑着说，顺势把她推离身边。
意晗抱着笔记走离运营部，经过任恒鸣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张晓也在里面。任恒鸣坐在办公椅上认真地看着手机和她说着什么，她站在任恒鸣身边，微微低下身听着。
张晓带领的客服部总是可以领月奖金，工作效率高，客户投诉少，对公司安排的工作要求，一向是有求必应。
她真的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一根顶梁柱。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任恒鸣和张晓都笑了起来。自从海边回来，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张晓笑。
意晗坐到座位，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拜托拜托，不要成为一个妒妇，人家就是工作关系而已，干嘛因为这种小事心里不舒服？她暗自在心里安慰自己有些失落的小心灵。
只不过，不被需要的感觉，真的有点不舒服。
好久没有去健身房了，意晗拎着游泳袋在门口像做贼一样探头探脑半天，确认钟镇南不在，这才赶紧溜进去更衣室。
对于钟镇南，意晗心里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明明知道钟镇南因为张晓不喜欢任恒鸣，自己还来了一个神级反转，直接和他的情敌在一起了。但是最不能接受的，应该是自己还是他的指定相亲对象吧。
他那么骄傲的人，估计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意晗在泳池边上，哆哆嗦嗦地做完简单热身，就迫不及待地顺着梯子钻进水里。
冬天的恒温泳池，水是微醺的，暖暖的，钻进水里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冻得迷糊的细胞们都复苏过来了，舒服得犯困。
就把不舒服的情绪都留在泳池吧。
意晗也不急着游，只露出鼻子以上在水面，在水里用两只脚像鳄鱼一样慢慢走，水的浮力支撑着她自由地漂浮，准备像这样半漂半走地顺过去深水区。
她满脑子都在捋工作的事情，整个人处于放空模式，压根就没注意到隔壁泳道尽头的钟镇南。
钟镇南看着她的奇怪走位，只觉得好笑，但是想到海边的事情，又觉得恼火，干脆也不打算主动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漂过来。
等垫着脚都踩不到池底了，意晗这才深吸一口气钻进去水里准备潜到尽头去。离池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隔壁泳道里的人。
好眼熟的泳裤……
钟镇南还等着她到尽头钻出水来，结果还差几米，她就在水里迅速掉头游回去了。他看着加快速度游得略显仓皇的水中影，皱起了眉头。
要不要打个招呼呢？
意晗自认为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换洗，然后逃离健身房了，结果还是快不过钟镇南。此时看着他站在电梯口的背影，她还想趁他不注意倒退躲避。
“一起走吧。”钟镇南头也不回地开口了。
晚上的电梯人还是不少的，到不同的楼层，总是断断续续有出入的人。
这样最好，人多了他估计也不想和她说私事。
意晗站在电梯角落，偷偷地看了一眼电梯门，镜面不锈钢上显示，钟镇南也在看她，而且表情冷漠。
她赶紧低下头。
“你和他在一起了？”钟镇南用方言和她说话。
嗯？意晗看着镜面里的钟镇南，露出惊讶的表情。电梯里其他人也没有反应，还在各自玩手机。
“嗯。”意晗小声地回答。
虽然心里早就有底了，但是钟镇南还是愣了一下，只沉默了几秒，他发出一声听不出意味的笑声。
“对不起。”意晗小声地说。
“对不起什么？”钟镇南发出无语的一声干笑，说，“你不会觉得是你甩了我吧？相亲不是谈恋爱，我们只是被迫在相亲。我还没看上你呢，你别想太多了。”
那你有自知之明是最好了。意晗心中骂骂咧咧，这个人一说话就让人好想冲上去揍他一顿。
“我还好奇任恒鸣看上你什么呢？说漂亮不如张晓，说能力也不如张晓。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清除了情敌。”钟镇南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急眼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他也踩到意晗尾巴上了。
意晗只觉得心口一堵，像被狠狠暴击了一拳那样难受。
钟镇南看着镜子里的意晗低着头抿紧了嘴，还以为她委屈得要哭了，这时候才觉得自己说话好像有点过分。
电梯里最后一个人走出去了。
“喂。”钟镇南站到她身边，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意晗低着头，心中默念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你不会生气了吧？”钟镇南小声地问，一边弯下身子想看清楚她低着的头。
真的很难忍啊……
社会有义务教育一下嘴贱的人……
打他一巴掌不过分吧？意晗捏紧了拳头，正暗暗蓄力，准备给他的脸精准来那么一拳。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了。
意晗和钟镇南同时抬起头看出去。
电梯门外正聊着的任恒鸣和张晓看进来，看着电梯里凑近了的两个人，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容都僵在脸上了。
钟镇南这张臭嘴！
意晗看着眼前并肩站着任恒鸣和张晓，有了钟镇南刚刚的一番嘲弄的加兑，这时候只觉得心口更堵了，难受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