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树中天地
自那浓雾淡下去后，姜云明的感知范围恢复了三成。
这三成的感知范围虽远不足以覆盖整一片荒林，但也足够让他留意方圆十多里内的危机。
疑惑的是，这一路疾行，他并没有察觉到多少杀意。
这潜伏在林中的各类灵兽似乎对他们只是单纯的恶意，并没有很极端的情绪。
这一点让姜云明略为诧异。
而当感知到红缘笙的现况后，他更是忍俊不禁。
那些石子的杀伤力极小，除了惹人烦恼外，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
他也看得出来，那不断扔石子的灵兽是在发泄不满。
而随着那雾彻底散去后，看到安与青这些似猴的灵兽后，姜云明更是想明白了雾的存在。
在他反问一句后，那两头灵兽露出的神情，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想。
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这些灵兽所说的却是邪灵之语。
分明它们身上并无半点邪气。
想到风与这些灵兽的渊源，他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很显然，这些灵兽似乎很记仇。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风。
恰巧风也看了过来，眸中捎着困惑。
不知为何，他竟然瞬间明白了这眼神的含义。
他笑了声，“想学吗？我可以教。”
这换来的是风冷哼一声，手腕一抖，直接将他震开几步，长矛一转之间，对准了那树上的几头灵兽。
“不过是吃进肚子里，不需要知道它们死前说了什么。”
这话听得安与青背脊一凉，纷纷握紧了手里的石头。
原本已经摸索过来的红缘笙也被吓得躲到了纸人身后。
姜云明无奈，稍运转灵力后握住了风的长矛，“都说了你别激动，我又没说一定要你学。”
说到这里，他立即凝结一道符文，直接将邪灵之语灌给她。
风这才松开了手，任由他将长矛抽走。
“你怎么总和几只猴子过不去，它们没几两肉，别想吃了。”姜云明笑骂一句，引得风瞪了一眼。
而这时，安这一众灵兽皆是反应过来，这两人族能听懂它们的话了。
安抬手示意其他族人待命，它看向姜云明，沉声开口。
“人族你的气息很特殊，出于谨慎，我们不得不采取措施，若对你们造成不便，还请见谅。”
“你说的很对，这些雾是我们操控的，为的只是拦住不让你们破坏荒林。”
说着，它显露几分疑惑。
“为何你会觉得我们有事相求于你？”
这话听得姜云明一愣，这灵兽好像还挺有礼貌的。
可为什么偏偏和徒弟过不去？
他忍住想继续问风的冲动，抬头看向那树上的安。
“就凭你们如今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姜云明笑了笑，若不是这些灵兽有事情找他们，它们怕是早在第一时间消失了。
下一刻，他收好了风的长矛，朝那一众灵兽拱手作揖。
“我名姜云明，她是我徒弟风。”
“我徒弟向来脾气不好，过往之事还望几位多多包涵。”
见那几头灵兽愣神，他又连着说下去。
“我们此行无意打扰诸位的安宁，无须担忧我们会破坏荒林一事。”
“不知诸位可知晓那仙迹遗址？如有方便，不妨带我等前往一番？”
“至于诸位所求之事，若无伤天害理，姜某定不会推脱。”
待姜云明说完后，这一众灵兽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为首的安。
好一会，安才勉强理清思路，它看向姜云明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惊恐。
这看似弱小的人族竟是比先前的更难对付！
“我犲山一脉世代在此荒林生长，守护荒林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很遗憾，我们并没有事要求你。”
犲山安跳下树，走到姜云明面前，看了风一眼，才继续开口。
“是茫大人，它想见你们一面。”
说完，它又稍稍后退几步，又看了风一眼，像是在时刻提防风的袭击。
这一幕，姜云明看在眼里，对这犲山安深感同情。
不过听到它提及的茫大人，他有些感兴趣，问道：“你们茫大人找我们？”
犲山安点头，指向最近一棵苍树。
“你们跟我来吧。”
这一举动让姜云明略有些不解，莫非那茫大人就是苍树？
而这时，红缘笙瞧着他们要走了，连忙跑过来，跳到风的肩膀上。
见姜云明一行人迟迟没有跟上来，犲山安忍不住出声，“你们跟上来。”
怪事，先前那人族追着它们跑，现在倒是喊都不跟。
“苍树有毒。”紫烟霞面无表情，一度怀疑这犲山安想害她。
听到紫烟霞这话，犲山安这才想起来苍树对外来生物的特殊性。
下一刻，它猛地看向风，先前这人族追着它们，可没少爬苍树。
姜云明挡在风面前，“这苍树有何特殊？”
目前而言，除了苍树会修行外，他暂时没有新的发现。
犲山安不满地哼了哼，它看向四周的族人，抬手打了个手势，吩咐它们先一步回去。
与此同时，一缕灵力缠绕在它的手臂上。
正当姜云明一行人疑惑之际，下一刻他们便看到了附近的犲山灵兽一头冲向最近的一棵苍树。
出奇的是，它们并没有真正撞上苍树。
在它们即将碰到苍树的那一瞬间，漆黑的树皮表面变得扭曲，如同漩涡一般，瞬息之间将它们带了进去。
这一幕看得姜云明一众人皆是沉默。
尤其是风，她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她没能抓到一头犲山灵兽。
原来是它们在逃跑的过程中，趁着她不注意，直接跑到了树里。
而这时，矮姜云明一个头的犲山安伸手触及眼前的苍树，它扭头看向姜云明，神气十足，飘来一句。
“无知的人族，跟上来吧。”
说完，它头也不回地进入那树皮扭曲后产生的棕色漩涡里。
姜云明没有动，他稍推衍一番吉凶，这才拉上风跟了过去。
只留下紫烟霞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外界可从未听闻苍树其内蕴天地！
好一会，她盯了那即将消失的漩涡一眼，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
雨茫荒林之外，某处阴暗角落里，藏着一个小人暗中观察着荒林的动静，正是邪君冶的一道分身。
察觉到那浓雾逐渐消失，邪君冶暗暗惊喜，立即扩大感知，很快捕抓了那一道熟悉的气息。
只是在那雾消失后，它突然间发觉那气息没了。
“怪事，这气息消失如此突兀，就连空间波动也不曾发生。”
邪君冶嘀咕着，几经犹豫还是没有进入那一片荒林。
它久居东茫近千年，自然知道荒林之内的凶险。
眼下那一处遗址尚未到开启时间，进了荒林也不过是徒劳。
很快，它取出一个骨罗盘，划破指尖，妖异的血滴落在罗盘上，飞快推算着某件事情。
最后，罗盘上那一截转动的指骨停下动静，尖端指向了荒林某个方向。
邪君冶收好罗盘，抬眼望向指骨所指的方向。
它似看透了荒林，看到了更远的方向。
“不进去就不进去，小爷在他出去的位置守着就行了！”
“小爷不愧是邪灵天才！”
小人猖狂笑着，最终化作一道血影，消失在天地之间。
只留下一片邪气残余，侵染着四周的气息。
……
进入这漩涡之中，姜云明并没有感知到任何空间波动。
他不过是顺着眼前的光亮，拉着风朝前走了一小段距离。
骤然间，眼前一亮，全新的景象铺开。
他愣住原地，看着眼前之景，眼里满是震惊。
眼前这十分开阔的视野里，数不清的银色大树拔地而起，似将这一片天地撑开。
这些银树树冠相连，交织成一片。
在这最中央的位置，望不到尽头的古树撑天而起，树冠上挂满了橙色果实。
翎鸟在它的枝头歌唱，小兽在它的树冠里探头，还有数不清的犲山灵兽分布在这一棵古树的四周。
在他们来临的那一瞬间，它们齐刷刷地看向这边，那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好奇，全无恶意。
唯独在他们面前的犲山安与犲山青面带几分不满，像是与风的过节还没过去。
姜云明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这些银色大树形状与外面的苍树有九成的形似，就连那些树叶的脉络，也有几分相似。
这让他惊叹不已，谁能想到这树中自成一方天地。
不对，是这无数的苍树相互连接而形成了这一片天地。
“茫大人就在那边，你们跟我来吧。”
犲山安开口，它指向那最中央的古树。
姜云明忍不住问道：“你们茫大人就是这古树？”
犲山安想了下，解释道：“那是茫大人的本体，其他的苍树不过是茫大人的一部分。”
闻声，姜云明惊愕。
他闭目感知一番，这间天地无比真实，毫无突兀，并非幻境。
莫非这就是荒林空间特殊的原因？
风出声问道：“茫无法移动？”
听到风开口，犲山安哼了一声，看都不带看一眼，拉上青快步朝着最中央的方向走过去。
姜云明朝风笑了笑，示意她暂时别说话了。
想来这些犲山灵兽十分记仇，他们来到了属于它们的地盘，凡事还是小心点好。
毕竟，他也不想出手破坏这一方天地。
相比于东茫之地，这一方天地更是他所熟知的世界。
这里没有那血腥的气息，没有那些烦人的陨落之息，更没有那充斥天地的压抑感。
这里甚至让他一度认为外面不过假象。
很快，他晃晃脑袋，稳住心神，拉上风跟随犲山安一行的步伐，朝着那最中央的位置走去。
而来到这一方树中天地，红缘笙瞪大了眼，它忍不住跳下去，好奇地左看右看。
等到姜云明一行人走远了，它又连忙跑着跟上去。
这一路上，无数不知名的灵兽冒头，好奇地观察着姜云明一行人。
它们议论纷纷，有的甚至跳到姜云明等人面前做了个鬼脸，还有不怕死的鸟儿飞到他们头上盘旋，好一番热闹。
“天呐！人族怎么会进来！”
“听闻还是茫大人请他们进来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人诶！”
“活的，带气的。哦不对，这个快死了。”
姜云明从无数细细碎语中听到这一番话，不由得嘴角微抽。
没想到他的命如此显眼，就连这寻常的灵鸟也能观测一二。
是时候准备得术法遮掩一二了，被其他生灵轻而易举探知自己命数将尽，这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想到这里，他倒是有些疑惑了。
就连这寻常的灵鸟都能探知他的命，那所谓的茫大人想必也能知晓。
它为什么会请他们进来？
若非它相邀，他敢肯定那些犲山灵兽肯定不会带他们进来这一方世界。
更不用说，在外面他们更是难以发现这树中其实另有天地。
莫非，那茫大人知晓如何能修仙？
姜云明暗自激动，拉着风的手都不禁加大了几分力道。
引得风笑了声，“你别高兴太早，这地方有古怪。”
闻言，姜云明轻咳一声，他回头瞥了一眼跑跑停停的红缘笙。
“小红你要是好奇，不妨在这里住下吧。”
这突然间被喊到，红缘笙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后立即跳到风的怀里，朝着姜云明一阵张牙舞爪。
这个该死的人族就知道凶小红！
玩闹中，他们在不知不觉靠近那最中央的苍天古树。
等到那前边带路的犲山安停下来，姜云明这才发觉四周的灵兽早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
它们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不约而同地避开这一片区域。
他抬头看向那蔽日树冠，上面也只剩下了果子高悬。
而这时，犲山安朝着古树跪下一拜。
“茫大人，这些人族，安带来了。”
话音一落，这古树中心悄然出现一道漩涡。
而与此同时，一道沧桑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天地间。
“吾名茫，乃沧澜神树，又名苍茫神树，今已有数万年岁。”
“依故人之言，时隔数千年，吾总算是遇到了你们。”
“进来吧，故人预言中的人族。”
这一道声音悠久，这一方天地中的所有灵兽听到后皆是低下头颅，深深一拜。
而这时，犲山安转身看向姜云明一行人，沉声开口，“茫大人喊你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