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荒林传闻
葬月河北岸与雨茫荒林之间的距离很远，先前姜云明全速赶来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来到荒林附近与风一行人相见。
而这一次，换做是紫烟霞与红缘笙在荒野中横行，耗费了接近两个时辰，才堪堪靠近葬月河北岸。
踏入这属于北岸的区域，迎面扑来的便是那浓重的血腥味。
红缘笙捂着鼻子，瞪大眼瞧着前方那散落满地的尸骸，声音发颤。
“它们真的死了？”
紫烟霞皱眉许久，点头道：“无一幸存。”她顿了下，“有些许魂魄残留，灭得不顾彻底。”
她能感知到这四周游荡不定的残魂，徘徊在这一片血海当中，无声述说着它们先前的遭遇。
很显然，这些残魂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响，失去了原先的神智，不足为惧。
“这真的是人族能做到的事情？”红缘笙仍是不信，它跳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触碰不远处的一截尸骸，“似乎是一瞬间造成的伤害。”
紫烟霞深呼口气，跟上红缘笙的步伐，在这遍地尸骸的地带游走，拿着瓶子不时装入一部分血液。
说来也怪，这虽说是一片血海，却极少有活性的血液流淌。
就仿佛原属于它们的活性，早已被某种存在摄取了。
走到某一处地方，她甚至还发现了一些蹊跷。
残留在这一片土地上的血液，如今早已丧失了原属于它们本身的神性之力。
残神血液当中或多或少都一丝神性之力流淌，即便是流落在外，也很难将那神性之力彻底抹灭。
“像是被提取了。”紫烟霞嘀咕着，努力回想着原先看到姜云明的每一个细节。
而这时，红缘笙溜达小半圈，眼珠子一转一转，打量了许久，也忍了许久。
最后，它还是照着姜云明的意思，小身子一抖，朝着最近一处血滩，把肚皮一侧的蛇皮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失去神性之力的血液早已变得冰寒，触碰到那蛇皮上，将这股寒意透入红缘笙的血肉当中，激得它眼睛一瞪，忍不住叫出来。
这一声让紫烟霞稍稍回神，她侧头看过去，正好看到红缘笙趴在一滩血水上。
顿时间，她嘴角微抽，忍不住扶额，快步上前将它提起来，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你还真听那人族的话？”
红缘笙脑袋一歪，困惑道：“有哪里不对劲吗？不是那人说小红要这样做才可以吗？”
它还指了指那被蛇皮逐渐吸收的血液，“大师姐你看，他好像没骗小红，真的被吸收进去了！”
紫烟霞忍不住了，“是谁夸你聪明来着？”
红缘笙茫然，“师尊一直都是这样说的，所以师兄们也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劲吗？”
它乱腾着爪子，想要跳下去继续躺着吸收血液。
“师尊所言？”紫烟霞神情复杂，她攥紧红缘笙的尾巴，强行将它拉回来。
见此，红缘笙不解地望着紫烟霞，“大师姐你干嘛呢？”
紫烟霞无奈道：“别听那骗子的话了，这可是法衣，你朝里面注入灵力，先把它给认主了。”
“然后呢？”红缘笙懵懵懂懂中，隐约觉得自己做了傻事。
“傻不傻，它肯定能自主吸收四周的血液！”紫烟霞忍不住声音大了些许。
一听这话，红缘笙眼睛瞪圆，直接一拍那一滩血水。
“该死的人族！就知道骗小红！”
下一刻，它很快就开始与身上那件蛇皮法衣沟通。
逐渐的，它神情凝重，似乎感知到了别的事情，有些呆愣愣的。
紫烟霞见此也不免困惑，“不是法衣吗？”
红缘笙不说话，它低头看向地面那滩血水，又看看肚皮上的鳞片，若有所思。
而这时，紫烟霞瞥了一眼此时的天色，眉头紧皱。
她环顾四周，仍是有众多血液没能处理。
“天快黑了，小红你得抓紧点了。”
闻声，红缘笙身子一抖，瞬间回想起夜间的冥物。
紫烟霞重新拔出软剑，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催促一声，“等你吸收完第一轮，我们得找地方躲一下，快点。”
红缘笙呜呜一声，抓紧时间与法衣沟通，很快淡淡红光自鳞片上散发，牵引着四周的血液缓缓挪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见到这一幕，紫烟霞微微一愣，这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能够自主吸收血液。
她心道：不愧是邪物。
在这血液汇聚的过程中，她取出白玉瓶子，截取不同的血液装入其中，也算是完成姜云明交代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这白玉瓶子看似简单，其内却另有天地。
以神识无法感知其内的具体大小，但她隐约觉得似乎能装一整头残神进去。
也不知道那人族是如何炼制而成，这白玉瓶子竟是比货架上贩卖的存储瓶更加实用。
莫名的，她觉得这姜云明根本不像是个十几岁的人族。
他懂得道法太多了，多到她都无法分辨类别。
这根本不是十几年时间能够学成的！
然而，就在紫烟霞思考着姜云明来历之时，葬月河北岸，天空之上，灵轨转向，列车中途停靠。
一道身影飘然出现在列车之上，俯视着下方正发生的一切。
看到那红狐不断摄取四周的血液，他不忍失笑，“有趣。”
不过看到那紫烟霞的存在时，他神情有些许复杂，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而这时，列车中传来一道声音。
“石小花你不是说来清理污垢吗？”
“你在看什么？”
闻声，石小花敛去神情，漠然开口。
“亭军长若想活着回到西漠之地，可知道有些话、有些事，容不得你言论。”
这话音一落，列车中顿时传来闷哼。
妖猴亭捂着嘴，妖异的血沿着指缝流落，说不出的狼狈不堪。
它咬牙切齿，眼中似有火焰点燃，死死地盯着那上方。
石小花，有种你一辈子都待在东茫之地！
……
夜幕降临之后，冥河气息在这一片土地蔓延，幽寒的各类冥物游走这一片天地间。
姜云明还在给道册注入灵力，距离他点开第一个事项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上面的字迹依旧是没能显露一半。
而他体内的灵力却已经消耗了五成！
要知道他如今可不是当初的纳灵巅峰，他可是灵脉巅峰，体内的灵力总量与恢复速度远非纳灵能比。
粗略估算，至少比纳灵巅峰多上百倍。
可仍是无法将那一篇不知是报告还是新闻稿的内容显现。
这一点气得他牙痒痒的，甚至试图拿邪焰去烧道册。
当然，这都只是无用功。
一旁，风看到他烧书，直接大笑出声，嘲讽几句。
“师父你也开始烧书了？不是吧，你不是最宝贝这破书的？”
“别烧了，放弃吧，我烧了它至少十次。”
“我就没见过它黑过一点！”
姜云明冷哼一声，看都不看风一眼。
不过，在这百般无聊地的注入灵力过程中，他转着那道冥令，悄然观察着对面荒林的变化。
天地之间流淌的冥河气息很淡，气息流动的方向没有定数，像是毫无头绪般向四周扩散，很是随意。
而当冥河气息扩散后，那些迷途寻命者一类的冥物才会出现在这一片土地上。
在冥令的威慑下，附近的冥物显然都很识相，没有靠近半点。
但这冥令挡不住冥河气息。
只是，他发觉冥河气息极少向荒林扩散。
似乎这荒林之中有某些存在让这冥河气息不由自主地选择避开。
察觉到这一点后，他面露异色，侧头看向不知何时打瞌睡的风。
想了下，他试探般推了一下风。
下一刻，风那浅金色的眸子睁开，漠然盯着自己，像是在看什么可有可无的事物。
这一认识惊得姜云明忘了言语。
但很快，风恢复了正常，她揉了揉眉间，不解道：“有事？”
姜云明微微一愣，瞬间将之前那般异样的感觉甩在脑后。
“这荒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记得你说过来过好几次这边，可有发现那一处仙迹遗址？”
没等风回答，他瞬间又想另一件事情，甚是不解地问出来。
“这地方离你们村子那么远，以你凡人的脚程，至少得走上一天才能来到这边。”
“你到底是如何来到荒林的？”
换做是他，不用任何术法，从那小石山走到荒林，至少也要走上一天半的时间。
风想都没想，直接就说：“这附近有些妖神比较弱，但它们爬行速度挺快的。”
她朝姜云明得意地笑了声，“谁傻走这么远的，我往常抓它们带我来这边，来回不过也就一天时间而已。”
一时间，姜云明陷入了沉默。
感情他徒弟早就对妖神大不敬了！
他试探着问：“你几岁就这样做了？”
风想了下，“十二岁那时候吧，安叔他们总是去葬月河捕鱼，挺无趣的。”
见姜云明沉默不语，她又想了下，将了解的部分情况说出来。
“这林子里有很多妖神藏着，它们一般都不敢靠近那些深色的大树，我们只需要爬到树上，就能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树上也有点麻烦。”
提到这树上，她脸上明显的不悦，抬眸望向那黑暗笼罩中的一片荒林。
“很多像猴子一样的妖神在树上活动，它们总是喜欢砸我。”
姜云明神情复杂，他可不信这话。
据他最近观察到的情况，寻常的野兽、灵兽遇到风，基本都会自主避开，很少会迎面袭击。
它们似乎都知道风不好惹。
而这时，风又说道：“它们经常吃的果子味道挺不错的，就是数量太少。”
她叹了口气，“我当初抢了好几棵树的猴子，也没能填饱肚子。”
“你就没遇过这烟雾笼罩的情况？”姜云明立即撇开话题，他可不想继续听她抢猴子果子的事迹。
风摇头，她面露疑惑，“平时这些雾也没这么浓，顶多是一直都有，但不至于连路都看不到。”
闻言，姜云明若有所思。
这恐怕是他在葬月河北岸的动静惊扰了这一片荒林。
不过，这也有可能与渊赐的来临有关。
想到渊赐，他抬眸看去，两个小分神仍在努力地分割渊赐的尸身，将血肉与骨头剥离，有序地做着善后。
而在他们旁边，是叠好的小山坡高的黑色鳞片。
这是为红缘笙准备的进阶物品，大抵能让那法衣的威力加强五成。
这时，风啊了一声，她望着荒林，压低了几分声音。
“小时候我似乎听村长提过荒林的事情。”
“那时候，藏在村长体内的意志主导村长身体，当然这是我猜的。”
“那是我第一次跑远，没能准时回村。”
一听到那千年意志的事情，姜云明精神一振，扭头看向风。
“他告诉我西边的地盘上有一大片的林子。”
“就是村长告诉我，那林子叫荒林。他说荒林内凶险异常，喊我日后迷路也别乱进荒林。”
风努力回想着，声音缥缈。
“村长还说了，荒林是属于邪神大人的地盘，在那边神灵大人无法保证我们的安全。”
“什么邪神？”姜云明困惑不已。
风定了定神，“荒神。”
姜云明若有所思，还没思考多久又听风飘来一句。
“但似乎村长也提过，那其实是邪魔的地盘，算不上神的领域。”
这话听得姜云明一愣一愣的。
这一时是荒神，一时又是邪魔？
到底是邪还是魔，还是神！
他不由得想着，思考着可能性。
千年意志肯定不会骗当初尚且年幼的风，那么他说的肯定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真。
只是，这事情看似很复杂。
毕竟，紫烟霞先前就点明雨茫荒林当中存在一处仙迹遗址。
既然有仙迹，那肯定是仙的地盘，又何来邪魔的说法？
姜云明想不透彻，若非此时并非良机，他真想直接闯进去试试。
然而，当他低头看向道册时，看到那标题的一行字迹，顿时愣住了。
宿初仙门，战术研究所第十七任所长，般若一战成名，惊动神魔两族，彻扬邪灵之威，封帝九霄巅！
他的呼吸乱了，心绪更乱。
仙门也收邪灵一族？
良久，他攥紧书页，加快了灵力注入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