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麻醉针”

中午的猎物多,连晚饭的肉食也带出来了。

吴大妮儿在家中一直被当做男劳力养,让她劈柴挑水出大力她能胜任,但做饭、缝补等活计就粗糙得很。

可真论起出大力,家里有胡泽胤、黄酉和白彙,吴大妮儿那点儿力气依然不够看。

因此,在吴大妮儿被骆毅他们营救回来后,吴大妮儿不但吃得好、睡得好,还不怎么干活,再有白彙给调理,竟长胖了几斤,面色也红润起来。

只是,身上的疤痕也随着体表面积增大而显得更为可怖。

下巴到脖子底下的烧烫伤疤痕就像大片的、稀烂的红色泥巴一样巴在皮肤上,还高高隆起。

这种增生性疤痕,白彙也没办法,她虽有医术,却还不能与人族的神医圣手相比。

骆毅为此没少抱怨碧霞元君:“我家阿胤给她办事,也不奖励些有用的东西,哪怕给几本仙界医书、或是丹药什么的也好啊;

就算阿胤用不上,拿回来给阿姐用嘛。”

也由此,把胡泽胤也抱怨上了:“阿胤,你也是个实心眼儿,咋就不想着跟她要东西呢?”

许是与人族接触得多,胡泽胤如今也比过去生动不少,他竟表现出委屈的神态给骆毅看:

“不能怪我,元君不问我要什么,直接就说让我在她指定的地方选一到两样,我无法讨要啊。”

李蔚珏正窝在车厢里翻找东西,地方小,天色又暗了,车厢里便更暗,李蔚珏找得实在费劲。

聊天这么久,李蔚珏都不插嘴,骆毅便问他找什么。

李蔚珏说找日历,结果还得是骆毅告诉他在哪个藤箱的哪个包袱皮里的哪本书里夹着。

“你找日历干嘛?”骆毅问道。

李蔚珏将日历凑近篝火看,听见询问只把眼睛在吴大妮儿身上转了一圈,却没应声。

“是不是又要到庚申日了?”胡泽胤传音过来。

哎呦,可不是嘛!骆毅差点儿就忘了。

李蔚珏把日历凑近给骆毅看——就是今天!

全家对帝流浆最期待、最积极的就是李蔚珏。

骆毅不由得抬头往天上看,还好月亮现在还没出来。

骆毅也偷眼去看吴大妮儿,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丢下她、一家人找地方去接收帝流浆吧?

那带着她好像也不行,万一回头她乱说呢?

怎么办怎么办?骆毅脑门子开始冒汗。

“不急,估计要过了子时月亮才会升起来。”黄酉突然传音安慰,然后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他又能传音了!

兽族很多法术都能自己领悟,比如传音术,和人学游泳差不多,能不能换气需要找感觉。

有的人肢体协调,可能在水里扑腾几下自己就会了;也有的人就算有人教也教不会。

黄酉的传音术相比胡泽胤要掌握得稍晚,白彙是根本不觉得有必要,所以就没往这方面下功夫。

骆毅就不成了,她哪儿会传音啊,她现在非常想说:“就算过了子时,不还是绕不过吴大妮儿吗?”

白彙看懂了骆毅的心思,在吴大妮儿看不到的角度朝骆毅扬了扬手。

就见她修长指尖间夹了根她的刺猬刺,稍稍用些法力,那刺就闪了一下光,不强,但足够让骆毅看到。

骆毅秒懂——她家阿姐又准备用“麻醉针”让吴大妮儿沉睡了。

……

子夜已过,月光洒落,不久后月华如约而至。

吴大妮儿挨了白彙一“麻醉针”,睡得更沉了。

两辆马车并排而立,骆毅靠在一边的车轮上坐着打盹,月华倾斜,光柱裹挟着帝流浆斜穿马儿和两辆车,将骆毅包裹起来。

“灰灰菜”和“羊肉片”兴奋地打着响鼻,它们可是第一次有这等待遇——不用被套车,还能享受帝流浆。

要说帝流浆就这点不好,它就不能扩大些面积?每次都要骆毅算计着角度,好做到让全家人都能得到滋养。

吴大妮儿在车厢里由蜷曲着侧睡改为仰睡,竟还躺着翘起二郎腿,睡得十分惬意和香甜。

胡泽胤专注地吐纳它的气团。

如今这颗气团依然只有兵乓球大小,却凝实许多,似乎还有了弹性,每次胡泽胤将其吸回时它都微微震荡,像颗水球。

水球淡白色,半通透,像稠粥的米汤。

这是胡泽胤的妖丹,不,如今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仙门,可以算是修士的内丹了。

只是这颗内丹上还缠着两条灰紫色的纹路,那是吸收两只黑狐妖丹后的残留。

吐纳间,那两条纹路在帝流浆的净化中也转为白色,彻底融入胡泽胤的内丹中,内丹看起来又白净、浓郁、凝实了些。

黄酉以原形直立于车顶,两只前腿做出揖礼的姿势,像祈祷,虽然如今体型变大,可它毕竟四肢短小,这种姿势看起来依旧“萌萌哒”。

长长的尾巴顺着车顶垂挂下来,毛茸茸的,在月华中泛着微光。

这俩仁兄,一味追求身形暴涨的威猛形象,却是让骆毅每次都要费心思给他们找角度接收帝流浆。

其实,只要帝流浆能穿过他们的丹田处就足够。

可骆毅是个贪心的,嫌帝流浆小气,每次投下来时直径只够罩住自己的身体,生怕罩不住几位猛兽,一丝一毫也不肯浪费,所以才会这么算计。

白彙趴卧在车顶上,闭着眼,凝神运行体内气息,雪白的、小小的身体蜷缩成团,细看,她每一颗刺都随着呼吸微微抖动,仿佛过电似的。

她可不介意身形大小,技能实用就行呗。

车厢里,吴大妮儿总算动了动,她脖子痒、头皮痒、胳膊痒、胸腹处也痒,哪儿哪儿都痒,可依然没醒来,甚至都没伸手抓一抓痒。

“麻醉针”效果实在太好。

李蔚珏靠着鲍魁坐在另一辆车顶打瞌睡,年纪小,熬不住夜,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骆毅睡得不踏实,因为运送帝流浆的月华对她来说太亮了,谁能在聚光灯底下睡安稳呢?

她打着瞌睡,脑袋往旁边一点一点的,因为脖子也想睡觉,脑袋都睡了,它可不想大半夜还要支撑脑袋。

结果,骆毅的脑袋脖子全都偷懒,保持不住平衡,身体差点倒下去,总算让她把眼睛撑开条缝。

嗯,眼前还是亮得晃眼,骆毅重又合上眼皮。

耳边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骆毅身后靠着的马车轮毂上,一只巴掌大的黄褐色蝎子正高高翘起尾巴,蝎针如天线般指向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