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下山
此时天色见白,知府没有答应马上下山,而是客气地请李蔚珏一行人再等等,并将山上分散的人都集中在一处。
知府大人下令将人都集中在一处,自然也就能把老娘也聚集到自己身边,苦命的衙差再次领命返回。
至于要等什么没有直说,但李蔚珏隐约猜到一些。
“我们在这里干什么?”骆毅小声问:“还要等多久?”
总不能干待着吧?什么也不做,那待在客栈里睡觉好不好?
“等人看到。”李蔚珏说。
骆毅不满:“喂,我发现你撞了脑袋之后怪怪的,话都说不全,你是不是撞傻了?”
等人看到,等谁、看到什么?
骆毅联想到一个人,《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莫名其妙就言简意赅起来,不再是那个惦记花花草草和小朋友的唐僧。
那股莫名失落带来的烦躁感并没有消失,李蔚珏没心思给骆毅作解释。
但答案到来得并不慢。
天亮的时候,增援的驻军部队到达山下,驻军指挥与通判二人在士兵开道下与知府汇合。
这些就是要等之人。
知府大人半夜为私事出城,但要解决的事情已经变成公事,那么知府大人这一夜救出的人就不能白救,要有足够分量的人看见。
有人看见,才能转化为政绩。
挖掘、搜救工作移交给驻军,知府大人亲自组织之前赶来增援的车辆将已经救下的人们先行运回城里。
知府老娘还好,只受到惊吓,没有受伤,最多是受了些风寒。
但其他人就不行了,有被砸伤的、有被烧伤的、有逃命时摔伤的,一路上总能听到他们痛苦的呻吟。
白彙有医术,但并未显露,她来的目的只是保护弟弟妹妹,没想治病救命。
李蔚珏此时很为难,他是为了埋在清幽庵树下的钱才来的,但此时却要将知府和他老娘送回城里。
不是没他送知府就回不了城,而是现在是很好的刷存在感的机会。
“我去找,你放心走。”骆毅说道:“你送完人他肯定得留你吃饭,你就在府衙等着我们便是。”
这样也好,李蔚珏想,兵分两路,二者兼顾,于是看向胡泽胤他们,想知道谁跟着小丫头去。
不看还好,一看就气——他们都跟着小丫头走,没人与李蔚珏同归。
骆毅把伤疤姑娘推给李蔚珏:“这位姐姐,你跟着我小哥回去,把你的事情与知府大人说说,让他给你做主。”
伤疤姑娘却不想走:“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们?其实我并不想报官,你看看我如今的样子,一旦报官,我便活不下去了。”
骆毅看着她,也是,伤疤姑娘头发都没了,谁看都会认为她是尼姑,出家的女子属于社会边缘群体,寡妇的社会地位都可能比她们高。
若是把清幽庵和寂静寺的罪行揭发出来,她就会与这个案件紧密联系,反复作证。
届时,人人都知道她在清幽庵待过,名声尽毁。
“反正,地道暴露出来,罪行也暴露出来,有我没我都行,我还是……不去了吧。”伤疤姑娘越说声越小。
她不去,那就需要骆毅帮助她安排未来,这是明显的耍无赖,伤疤姑娘知道,所以才没底气。
“或者……我还想找找那些被卖到清幽庵的姑娘,若她们还活着,或许我们可以结伴一起生活。”伤疤姑娘说。
一个女子无法独自生存,或许抱团一起努力能成。
有些女子会凑在一起,接些浆洗缝补的活计谋生,平时也能相互照应安全,也算是条出路。
骆毅看着伤疤姑娘,这一早上她为了保证不掉队,已经付出极大体力,此时脸色已经发白,却还坚持着,便叹了口气。
姑娘眼神里带着祈求,让骆毅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姑娘给她的熟悉感仍在,她也不知道为何面对这姑娘就心软。
“好。”骆毅同意了。
李蔚珏不放心、也不甘心地与知府走了。
不放心的是小丫头,没自己在身边,那几位大妖能照顾好她吗?
唔……好像自己也照顾不了什么,但是他们能回答得了小丫头的各种问题吗?
对,他们肯定不能,只有自己才最有见识。
不甘心的是几位大妖竟然不跟着自己,哪怕有一个站在自己身边也好啊,好没面子哟。
……
清幽庵已经被埋在泥石流下,两进式的小庙,只露出几处屋檐。
没有铃舌的惊鸟铃在风中晃悠,无声嘲讽这座炫玉贾石的庵堂终于尘归尘土归土。
院中那株老柳树只剩下半截树冠露在外面,颓废地挥舞着枝条试图招呼来人救援。
已经被埋没的地方,无人来搜救,人力都集中在山另一侧的村落中。
伤疤姑娘傻眼了:“这……我们怎么找人?都给埋住了。”
骆毅现在体会到心软的不方便了。
她有阿胤、阿酉和阿彙,刨土挖洞不在话下,可眼下伤疤姑娘在场,没法施展啊。
白彙手指微动,一根刺自指尖飞出,刺在伤疤姑娘颈间。
伤疤姑娘只觉眼前一黑。
白彙伸臂,拦腰一抱:“她体力不支,晕了。”
骆毅:“……”
白彙:“我们开工!”
骆毅坐在石头上环顾四望,为兄姐们把风,身边躺着伤疤姑娘。
狮虎般巨大身形的黑狐阿胤,爪尖坚硬似铁,锋利如刀,肌肉紧绷,每一爪下去,便是一道深沟,泥土碎石在它身下堆积。
后边紧跟着人形态的黄酉,一身黑衣光亮如新,片土不沾,潇洒优雅地挥舞着一快破木板,将胡泽胤刨出的土推走,始终保持胡泽胤有足够空间深入。
“黄酉,你过分了!”胡泽胤阴柔的声音响起:“你故意的是吧?换你来刨土!”
“能者多劳,你加油!”黄酉故意吹吹袖子,并没有泥土粘在上面,纯粹是为了气胡泽胤:“你是大哥嘛……唔,我可不想弄脏衣服。”
白彙也在旁边袖手:“我穿的白衣,更怕脏。”
“咯咯咯……”骆毅笑得跟老母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