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缘故
黄酉向来习惯性听从骆毅指挥,较少主动思考问题,但这次骆毅提问了,便动了动脑:“或许,阿胤说的那股念力并非出自此处?”
“就是此处。”胡泽胤指着莲卧观音像说道:“他们亵渎菩萨”。
李蔚珏犹豫了下,但看了看满屋子尼姑,又马上点头表示同意,没做解释。
胡泽胤传音骆毅给出正确答案:“一来关乎道门颜面;二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我担心寂静寺那边得到消息会找来闹事。”
“审!”李蔚珏用眼神扫视庵主和尼姑们,下令:“挨个提审她们,看她们谁与道门有关,或是谁知道寂静寺是否有人与道门有关。”
“那你们审吧,我不会。”骆毅甩手不管。
既然与道门颜面有关,那么必定要审出结果来,没准会屈打成招,骆毅可没那份武力值。
有庵主被控制在手,尼姑们不敢造次,胡泽胤他们将几名尼姑分组,每人负责两人进行审问。
骆毅闲着,就在室内东摸西找,想看看通气孔在何处。
这间屋子因为要放置雕像,比其它屋子大,但这么多人在内,又有许多灯盏燃烧,虽然空气不清新,可也不觉得很憋闷。
那么就一定有通风的地方。
墙上、门上看了一圈也没看见管道或孔洞,骆毅将目光移到那尊雕像上。
凭心而论,如果换一个形象,不涉及亵渎神灵问题的话,这尊塑像可以说是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几乎与正常女子等身的雕像,烧制成细腻白瓷,工艺足够精湛,想必所耗甚大。
骆毅盯着着塑像看,李蔚珏审问尼姑就总是走神——小丫头怎么看个没完?看什么看,不知道羞臊吗?
他实在想冲过去把小丫头拉走。
骆毅绕着塑像看,转到塑像背后,发现观音莲花座下堆着针线笸箩和几个绣花绷子。
笸箩里除了剪刀、针线外,还有几块绣着“清幽庵”和“寂静寺”字样的半成品荷包。
绣花绷子上绷着的锦缎还有未绣完的“南无阿弥陀佛”字样。
骆毅一下子就想到在代晓初铺子里看到的一包袱一包袱的空荷包,那是准备用来给辛悦观姑娘们做的工艺品换包装的荷包。
骆毅马上动手翻腾墙边的矮柜,果然,里面翻出很多木质珠串,和标记有“辛悦观”字样的麻袋。
这些尼姑不接客的时候,需要在这里给那些法器制作独立小包装。
“这个!这就是缘故!”骆毅喊道。
李蔚珏他们都聚过来看,骆毅解释:“这些东西是道门弟子制作,代姐姐说过,那些姐妹在制作过程中是边干活边诵经的;
想必这些物件已经加持了道门弟子的力量。”
骆毅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她又指向莲卧观音搭在膝头的那只手,那只手里正握着一根棕红色的“特殊法器”。
骆毅说道:“你们看,道门弟子习惯用雷击木制作法尺,这东西应该是用法尺改制的;
代姐姐被囚禁时打磨的应该就是没有刮干净的符咒痕迹,而这些木材在辛悦观进行加工时,姐姐们都诵过经;
所以那种污秽念力中很可能也夹带了道门弟子加持的法力,才会传送到道门圣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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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通,应该就是这样。”碧霞元君频频点头:“没想到这孩子如此聪慧,倒是与我道门有缘啊!”
对道门有利,即是有缘。
多罗菩萨盯着“荷叶投屏”中的骆毅,抿了抿嘴,没做声。
因为除了这个原因,她也想不出别的。
而且,最关键的,眼下情况是:人证物证俱在,这帮比丘尼实在是打她们这些菩萨的脸。
观世音倒有心强辩,比如像黄酉说的那样,那股念力出自别处,但眼下她的塑像就在众人视线里,已经够丢脸的了,再强辩也无益。
因为骆毅那番话,观世音与多罗的目光焦点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多罗,那孩子似乎不是凡间之人?”
多罗菩萨也凝神细看,随即摇摇头:“我竟看不出她的前生后世,只看出她与肉身并无渊源;
即便是转世投胎、或是鸠占鹊巢,总也该与肉身多少有些关系,她并没有,倒好似一缕幽魂随意捡了个躯壳便用了;
但她又并非魂体,倒像是股念力,可哪有念力有形有质的?”
这也是碧霞元君一直以来的困惑。
道家有种法术叫做“元神出窍”,还有两种形态分别为“阳神”和“阴神”。
脱胎换骨,身外有身,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此乃阳神。
一念清灵,魂识未散,如梦如影,其类乎鬼,此乃阴神。
使用“元神出窍”法术,便是常说的“分身”,也是碧霞元君他们的常用之法,但她们的分身形态是阳神。
不论是阳神还是阴神,都有时效性,超过七天不能回归本体,元神将魂飞魄散。
所谓夺舍,或者说是借尸还魂,便是无法回归本体时的应急之法——回不到本体,就进入他体。
夺舍,意味着有明确受体;借尸还魂,意味着无明确受体,属于低概率随机事件。
比如八仙之一的铁拐李,无奈之下进入一个跛脚乞丐的尸体中,便成了跛脚的仙人。
如果说骆毅只是出窍的元神,用夺舍之法才有如今形态,那她的本体必然在仙界有记录,因为凡人根本不具备任何法术。
要知道,仙界户籍管理可严格了呢。
再说,碧霞元君也好、观音和多罗菩萨也好,不就是看不出她的本体吗?
这一个看不明白,便观察其他人。
碧霞元君是知道胡泽胤及其家人的,但观世音与多罗是第一次见到,于是又辨别出黑狐之外还有只黄鼪,之外还有个男孩子……
“那男孩竟也无前生后世!”多罗菩萨惊呼:“这是怎么回事?出现一个这样的孩子算是巧合,出现两个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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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泽胤与黄酉几下便将庵主和尼姑们打晕、堵嘴,然后能捆的捆,绳子不够便用装法器的麻袋套着,都给堆在墙角。
唯独剩下一个伤疤尼姑没打晕,因为骆毅不让:“这个我们带走。”
“带她干嘛?”黄酉问道,他十分担心骆毅又把这人当做代晓初对待,然后像代晓初一样不停地给骆毅找麻烦。
“求你们带我走,我是被他们拐卖到这里的,”伤疤尼姑跪倒便使劲儿磕头:“求你们,带我离开这里,把我交到官府便好,我绝不给你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