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一幕（四）

在意识到赛琳娜握住方向盘准备飙车后，原本听得认真的几人纷纷跳车，先是罗伊斯拽着不明所以的奥斯瓦尔德离去，随后是杰森。

他的反应比较迟钝，僵硬起身环视四周。

“我……我得去趟洗手间。”

最后只剩秦威一人，被丢在高低起伏的过山车上放声尖叫。

他知道赛琳娜对自己有好感，因为塔利亚的事吃了些醋，当下安抚好盟友的情绪才是关键。

可重点是说实话赛琳娜能信吗——有个不认识的女人来找我麻烦，然后我俩切磋了几招，最后女人误饮昏睡红茶，最后你俩就叠一起被我带回家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说的话。”

似乎是看出了当下秦威的难堪，小猫咪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她甚至没给秦威一点辩驳的机会，恶狠狠将简易地图推到了后者眼前。

“现在，让我们来研究一下马罗尼会把东西藏在哪个该死的房间里吧！”

赛琳娜罕见地骂了脏话，望向秦威的眼神仿佛要把他一口吃掉。

就在这时，冰激凌车车门被敲响。

“我无意打断二人的对话。”罗伊斯探进来半个脑袋，“但迪克那个孩子刚给我传消息，他说在建筑设计院找到了哥谭银行的地图。”

罗伊斯将邮件发到了秦威的电脑中，几人又鬼鬼祟祟地聚回了桌板前。

不同于那张简易地图，迪克传回的地图精度极高，四四方方的格子线图，右下角绘着比例尺，并详细标注了每個房间的功能。除资料室与储物间外，其余26个房间都是私人金库。

“感觉还是没什么帮助啊！这地图上也没写‘萨尔专用房间’啊！”奥斯瓦尔德抱怨。

“依我看根本不要什么地图，等抢劫开始时就直接绑了理查德，把钳子伸进他嘴里逼问，只要不说就把他的牙一颗颗翘断！”杰森提议。

“是个好主意，但考虑到这种行为等同于出卖马罗尼，哪怕你掰光理查德的牙齿他大概率也是不会开口的。”

罗伊斯否定了这个粗暴的提案。

他很了解马罗尼，比起忍受那家伙的残忍手段，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如果理查德敢开口说一个字，第二天他的父母的尸体就会顺着河流飘到亚当斯口岸。

“等等！”

盯着地图的奥斯瓦尔德突然发现了一个被众人遗漏的细节。

这帮人一直在研究标准地图，却忘了与秦威绘制的简易地图对比。直到他无意中数了一下，才发现简易地图上少了一个房间。

点出这个问题，几人恍然大悟。

迪克传来的地图是银行建造前的设计施工图，按照建筑行业标准，必须标注出每一个房间。而此后地下金库经过了改建，某个房间被隐藏了起来，反应到通过摄像头画面绘制的简易地图，就出现了少一个房间的情况。

也就是说，那个被隐藏起来的房间很有可能就是马罗尼的私人金库。

“真是令我意外啊，奥斯瓦尔德！没想到你的脑子和拳头一样好使！”罗伊斯兴奋地拍了拍小企鹅的肩。

“我倒不这么认为，比起他软绵绵的拳头，显然是头脑更聪明。”这个节骨眼上，毒舌杰森还不忘暗戳戳地捅一刀。

至于秦威，他全程都没有说话。

简易地图是他绘制的，这个细节发现的也比奥斯瓦尔德更早，之所以不说话，是在思考整个劫案计划的合理性。

只是迈出一小步就意外频出，虽然勉强达到了与计划相同的结果，可现实的不确定性还是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如果赛琳娜的记忆力没有这么出色，没能靠着监控画面拼凑出简易地图，或者说迪克任务失败没能发来另一份地图，那秦威的第一步就已折戟沉沙。

他懂得欺骗，会拿捏人心又精于算计，可在掺杂着大量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这些优点并不能保证计划按着原定轨迹稳步进行。

好在秦威身边有着一群靠谱的队友。

他们初出茅庐，有人怯懦有人懒散有人暴躁而敏感，但当他们聚集，却成了一团足以改变哥谭局势的巨大能量。

因为刚才的只言片语，奥斯瓦尔德又和杰森斗起了嘴，罗伊斯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隔岸观火。

明明就是一群‘问题儿童’，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格外踏实呢？

秦威挠了挠头。

冰激凌车突突着尾气驶离了十字路口。

但秦威好像忘了通知一名队友撤离。

从白昼到黄昏，直至深夜，哥谭下起了一场淅沥的小雨。远在一公里外的水塔顶端，死亡射手弗洛伊德哆嗦着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

完成任务的迪克站在了废弃厂房外。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踏入厂房的必要。

在此次行动前秦威就已向他透露了计划的终极目的“扳倒马罗尼”。

面对着造成他悲剧的元凶祸首马罗尼，迪克恨之入骨，可他同样也怀疑自己在此次计划中的重要性。他只负责偷取地图，而且这还是个备选计划，一旦赛琳娜成功，他的努力将变得毫无意义。

那夜秦威的一番话彻底改变了这个男孩的心境，迪克意识到司法只是维持局面稳定的工具，只有疯狂的复仇才能洗刷仇恨，才能麻痹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咬着嘴角下定了决心，如果在这个团体中他注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那不如现在就辞行吧。

离开这儿，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复仇。

或许潜入马罗尼的宅邸难如登天，或许还未近身就会被保镖团撕成碎片，但那都无所谓。

至少他曾经努力过，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麻痹自己，假装复仇来逃避责任。

打定主意的迪克推开了仓库门。

厂房内没有亮灯，月光从顶楼的气窗一跃而入，点亮了空气中弥漫着阴暗的灰尘。

“他们这是……走了？”迪克呢喃着。

虽然决心要走，可当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被团队抛弃时，敏感少年的内心还是泛起一股酸意。

“我果然没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伴随着几声刺耳的“枪声”，灯光骤然亮起。

迪克惊慌着下蹲抱头，却发现落到身上的不是子弹，而是彩带和荧光片。

“瞧瞧是谁？原来是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