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银票

毛瞎子的住处就在聚义大厅旁边一个单独的院落里面。

照样分前院后院,卧室餐厅加上书房伙房厢房,大大小小也有十多间,占了山腰很大一片地方。

毛瞎子虽然走了,但其实还留有一些人,两个负责洒扫的老仆,三个负责做饭的厨娘,还有几个抢来负责弹琴歌舞的小妾,就是昨晚酒宴上的那一群女人中的几个。

侯三此前已经说过,毛瞎子不仅随身携带银库的药匙,并且每次出门,还会把最喜欢的几个女人带上,留下来的几个都是平日负责陪酒歌舞的。

一群人进去之后,侯三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招呼到前厅,面对这群胆敢抢毛瞎子库房的家伙,一群妇孺战战兢兢话都说不清楚,在侯三各种威胁之下,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毛瞎子的藏宝地,于是王云龙也懒得继续问了,几人直接开始翻墙倒柜的翻找起来。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后山库房几声震天雷响过之后,王定一群人已经开始大呼小叫的往船上搬运几趟货物了,王云龙等人仍旧一无所获。

倒不是完全没有所获,实际上毛瞎子的房间里还是搜出来不少宝贝,各种名贵瓷器,玉器、丝绸,茶叶、金银珠宝甚至名画都有,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好大一堆,但一直想找的两万两银子却是银子没找到。

“看来的确找不到了,也不算瞎忙活,这些东西应该也值不少钱。”王云龙最终只能自我安慰。

“全部加起来,顶多也就三四千两银子,牙缝都塞不了!”

毛瞎子收藏的自然都是珍品,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但一群刚发了一笔横财的乡巴佬们竟然都看不上,一个个垂头丧气,满脸懊恼。

“有胜叔,你和侯三也去库房帮忙,我和大虎叔带这些人把货搬到船上去。”

“好!”

王有胜和侯三点头,然后结伴去后山仓库帮忙。

王云龙则把一群妇孺叫过来,让春十娘带队把搜刮出来的东西往船上搬。

很快,一大堆东西就都搬空了,王有胜则是有些无聊,或者说还是有些不死心,又去毛瞎子住的房间再次仔细观察。

如果说真的还有两万两银子,毛瞎子单独藏起来了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卧室。

因为只有卧室是他最熟悉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这个卧室他们已经翻箱倒柜的翻了好几遍了,所有能搬开的地方都搬开了,床都直接掀翻在房间中央。

“宝贝,宝贝,你们在哪里呀,只要有你在我就天不怕地不怕……”

王云龙哼着莫名其妙的歌曲,提着灯笼用钢刀在墙壁地板上到处不停敲打,试图找到有空心的地方。

不过这照样是徒劳,几圈转下来,几乎房间每块石头砖头地面都被敲过了,但仍旧一无所获。

“墙里没有,地上也没有,难道他能藏到天上?”

王云龙无语的抬头看房顶,借着灯笼昏暗的光芒,他眼睛一扫,猛然眼神都刹那凝固了一下。

房顶本来都是各种粗木搭建,但他竟然发现反射出来一道微弱的金属光泽。

“大虎叔,帮忙把那个衣柜推过来!”

王云龙略微有些惊喜,招呼王大虎帮忙,两人很快把一个衣柜推倒搬了过来,王云龙亲自提着灯笼爬上去,凑到房梁位置观察,果然发现有猫腻,一根横梁上面,竟然还藏着一个铜箍的红木箱。

箱子并不大,只有尺余长宽,而且也并不算太重,王云龙单手就将其抱了下来。

王大虎虽然惊喜,但还是失望道:“这么小个箱子能装啥,肯定不是银子……”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看到王云龙已经掀开的箱子,声音仿佛一下被捏住脖子的老鸭,嘎的一声两颗眼珠子都差点儿瞪了出来。

而王云龙同样有些懵逼,心脏忍不住砰砰乱跳,有些口干舌燥。

箱子里面竟然都是银票,厚厚一大摞,最上面一张直接就是五百两。

虽然王云龙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银票,但不妨碍他在不少影视作品中见过,眼前这张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东西。

一张麻灰色的纸,上面印刷着各种复杂的文字和花纹,当中足银五百两的大字清晰异常,两边还盖着好几枚不同的印章。

万万没想到,毛瞎子那剩下的钱竟然都是银票,难怪一直找不到。

短暂的失神之后,王云龙将木箱中的银票抓出来,大致清点一下,足有上百张,虽然面值大小不一,最小的只有五十两,最大的却足有一千两,他大致估算一下,总价值超过三万两。

也就是说,眼下这小小的一箱银票,就比他们十多人从银库搬出来的银子可能还多。

箱子里除开银票,还有一本书,王云龙把银票塞进王大虎的怀里,将书拿了出来。

根据他的直觉,这本书或许价值不会低于这些银票。

翻开,他才发现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账本,里面详细记录了毛瞎子和岸上的不少商人权贵来往的交易记录,其中来往最多的就是一个叫福悦商行的泉州大商人,每次交割记录都是几船茶叶瓷器,或者是几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这个泉州的福悦商行,就是毛瞎子岸上的最大的主顾,应该也是他的最大靠山。

不过可惜,账本只记录了来往,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王云龙草草翻看一遍,大致数了一下,光是毛瞎子近七八年来往交割的货物就达到百余船,而交割的银子更是超过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银子,好恐怖的数字啊。

要知道大明中期朝廷每年的军费开支,也才四百万两左右。

眼下光福建一个商人,七八年通过海盗走私就能敛具五十万两巨额财富。

而毛瞎子还只是沿海一个并不算大的倭寇集团,不说与汪直相比,跟很多倭寇团伙都比不了。

而这个福悦商行除开毛瞎子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走私途径也不得而知。

由此可见,如果朝廷放开海禁允许通商的话,每年光是税收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养活整个大明帝国的官员和军队。

只可惜,大明帝国自己把这个财源给掐断了,白白拱手送给了沿海这些大大小小的权贵商人和倭寇集团。

而为了谋取更大的通商和走私贸易,汪直这种巨寇甚至狂妄到开始攻打大明帝国,并想以此胁迫大明朝廷放开海禁,让他们自由合法挣钱。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倭寇再厉害,最终还是强不过大明的拳头,很快就会被捶的烟消云散。

因为汪直这次的突进和冒险,直接激怒了大明皇帝,很快就被嘎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王云龙也没心思仔细看账本,大致翻了几下,把木箱里面剩下的几封信也拿出来挨着打开看了一遍,发现其中两封和不久前在聚义大厅捡到的那封落款一模一样。

前后对比之下,他大致有些推测,给毛瞎子写信的,应该就是这个泉州的福悦商行。

而这次让毛瞎子进攻定海县的,也是这个商行。

一个商行能够搬动宁波海师前来帮忙,可见这个商行背后的关系网不小,另外,他们一个商行掺和这种事有什么好处?

这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