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邓普公会的聚会
夜幕下。
桥北区南部,靠近码头附近,有五个人被用麻袋套着脑袋。
他们跪在地上,膝盖前木条板下就是流淌的河水。
几人双手被绑紧,每人的头上都顶着一个啤酒瓶。
随着最后一个酒瓶被摆正,菲奥多给自己的手枪上好了子弹。
“听着。
酒瓶只要落地,人就得死,懂吗!”
金发碧眼的男人向几人嘶吼着,他内着西装,外披大衣,乍一看有股贵族气息。
一阵呜呜呃呃声传来,让菲奥多非常满意。
他喜欢说话时被人尊重。
而聆听人说话后有回应,是最基本的尊重。
“...”
“现在我要进屋子里,谈些正经事。”
“每一刻钟,我就会出来一趟,随便对着酒瓶开枪。”
“如果我射中了,那么那个人和我的债务就会一笔勾销。”
“如果没射中...”
“那就算他倒霉。”
呜呜声又依稀传来。
“妈的,没让你们出声!”
砰的一声,菲奥多向附近开了一枪,跪着的几人不免强忍住了呜咽。
“哦,放心...我枪法很准。”
“就算再站远三十米,我也能精准地打碎这些瓶子。”
“...”
“菲奥多!”
一旁的屋子里推开小门,有人探出身,用嘶哑的声音叫喊着。
菲奥多应了一声,让身旁的几位黑衣人看守着这些顶瓶子的家伙。
他踩着吱吱呀呀地受潮地板,走向小屋。
“...”
“所以说那个拳击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内灯光明亮,有四個穿着黑色外套的人正在玩着二十一点。
几人头发梳得油亮,穿着得体,皮鞋讲究,嘴里抽着雪茄,显得非常有上流范。
就连牌面上的筹码,都是找人用纯金订制的,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四人都是邓普公会的高层。
他们每人都是执掌数百人的狠角色,其中就有三位公会角头和一位公会军师。
说起这四人,那可是在桥北区,平民百姓连提都不敢提起的人物。
他们绝对称得上邓普公会立足于桥北区的狠辣招牌。
四人各有所长:杀人、放火、劫掠、敲诈...
每个角头都有自己的专属业务,做事狠毒干脆,不留余地。
其极其专业的组织性,让不少流氓悍匪为之折服,宁愿肝脑涂也要跟着他们做事。
“你说那个什么...卢茨·高鲁?那个巨人?”
“对,就是那个高个子的怪胎。”
“妈的,看得我瘆得慌,这怎么长的这么高。”
“...巴斯潘,诋毁别人你也不会再长个了。”
“上面不会,下面也不会。”
“但你可以横着长,就像你现在这样。”
“...”
“去你妈的费佛,先管好你那张小儿麻痹的臭嘴。”
一胖一瘦的两个人在台桌上呛着嘴,没说两句又笑起来。
两人分别是胖子巴斯潘和瘦子费佛,一个管地下彩业,一个管地下娼业。
包括要债放债、逼良为娼、暴力恐吓...这都是两人日常最不起眼的业务。
菲奥多从两人身旁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哦,我到二十一点了,哈哈,运气真好。”
在菲奥多身旁的,是大油背头,留着粗犷一字胡的男人,狗脸托德。
他左脸上有个显眼的黑色疣子,牙齿外凸的厉害,说话总喷唾沫。
是邓普公会里专门负责脏活的狠人,被誉为‘邓普大砍刀’。
“...”
“你呢,要牌吗?”
发牌的正是邓普公会的军师,邓普公会的二把手,希提斯·巴萨。
他鬓角灰白,长相稳重,是屋里几个人里最像一位正经绅士的。
作为老邓普的传话筒,他有调控整个公会资金和运营的能力,是公会的大管家兼军师。
希提斯·巴萨可以说是老邓普的心腹,邓普地下秩序的代言人。
而老邓普现在已经不出面这种会议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在做。
“说正经的,这人在码头工作。
码头那帮人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个怪胎。”
“毕竟...他那么高,怎么掩藏自己呢?”
矮胖的巴斯潘又抽了一张牌,数字加起来是16,他无奈的停牌。
“人要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自然有千百个办法。”
“比如驮着背什么的,”
瘦子费佛不在意地比划了两下,有样学样。
“你都不知道,这人在码头干活时。
常常把自己弯的跟个煮熟的虾米一样。”
“噗哈哈哈,傻逼工人样!”
周围几人哄笑起来。
“可为什么呢?
他打拳不是挺厉害的么,为什么藏着自己?”
菲奥多还是不明白,有能力的人,为什么要把本事掖着藏着。
“额,谁知道呢?或许他身上也有赏金”
“没准像我一样,之前是个抢劫犯?”
狗脸托德把筹码拢到胸前,不在意的说。
“你那是强奸,抢劫不只是你的爱好么。”“哈哈哈...”
“...反正这人就是被发掘出来了呗。”费佛捏了捏黄金做的筹码。
“再加上咱们又知道,他家里还有个行动不便的老人。
多好的把柄。”
“总之这个人现在归咱们管了。”
胖子巴斯潘挥了挥手。
“在意这种小喽啰干什么,能给咱们赚钱不就完了!”
“就是,还有把柄在咱们手上,而且他就一个人,也没什么背景。”
瘦子费佛也随着附和着。
“对了,你派人盯着他了么,菲奥多?”
狗脸托德瞥了眼他,似乎对整个事不太上心。
“嗯,我派我侄子小墨镜去盯着了。”
“那小伙脾气暴,干事狠,让他盯个小喽啰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哦,小时候我还抱过那小家伙呢!
他都长这么大了?都能自己带人了?”巴斯潘插了一嘴。
“马马虎虎吧,我把他当干儿子来培养。
不过他还是嫩了点,枪法太差。”菲奥多捏了捏鼻子。
“对了,伱们确定这老板还赔的出来吗?”
菲奥多看着周围几人,他们没有理会,似乎没把这当问题。
只有希提斯发完牌看了眼他。
“放心,这赛场老板还有几处祖产,是个贵族后裔。”
“...您调查过?”
“废话,在咱们的地盘上开了家拳击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我当然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了。”
“...”
狗脸托德用手把黄金筹码一个个摞起来,直言道:
“呵呵,贵族的小子们都是孬种。”
“我就抢过不少,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过贵族女孩挺不错,白。”
瘦子费佛搭话,把手牌停在17点。
“...不,我听说这人有点东西。
好像是什么...战场英雄,还得过两枚勋章呢。”
“小十字花勋章,说实话我还挺想要一个的。
五六年前上过报纸,我在监狱里读过。”
“当时风光无限啊,好像还是皇室贵族给颁发的勋章。”
“...”
胖子巴斯潘点点头,把外套敞开些扇着风。
“那都是哄小孩用的把戏。”
“他要是真有什么本事,早就该坐在咱们几个的身边了。
人不够狠又不够坏,谈个狗屁本事。”
“你看战争过去了这么久,哪还有人记得他们?
我也当过兵,怎么没人给我整点什么勋章?”
“都不实在,不如给钱。”
菲奥多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炊事兵...也能得勋章?”
“除非菜做得能让首相大人把盘子舔干净,一点油都不剩。”
“可你做的那猪食...
连我家的狗都不愿意吃!”
“哈哈哈哈哈!”
几人哄笑着,希提斯用手比划了两下,开了牌。
点数停在二十一,胖子和瘦子立马就不笑了。
他们牌不好,赔了。
“...”
“好了,说正事吧。”
希提斯看向四人,把手里的牌扣住。
“先说小事。”
希提斯的目光看向窗外,狗脸托德随即意会,点了点头。
他向外吹了声奇怪的口哨。
咔嚓。
窗外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渣子在木板上零落一地。
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五声,非常沉闷的枪响。
伴随着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希提斯不以为然。
“接着说大事。”
“...”
几人面无表情地把姿势摆正,雪茄也都掐了。
等待着希提斯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