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肝癌晚期

肿瘤科门诊这边的走廊静悄悄的,一个缓慢疲惫的高跟鞋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刘莹停在自己诊室门口,掏出钥匙开锁推门进入!

没有去开灯,反手将身后的诊室房门合拢反锁,她面无表情的走向问诊台后。

肩膀和墙边竖着的玻璃书柜擦肩而过时,刘莹眼角余光突然看到最上一层角落里,《中药学》、《方剂学》、《中医内科学》等书!

她脚步微顿,随即摇着头毫不停留的继续往前走,转身拉开问诊台后的金属座椅,一屁股将自己摔进去。

胳膊肘撑在桌边,以手拄腮,她静静枯坐于光线暗淡的一片黑暗中愣愣出神发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诊室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刘莹这才如梦方醒般,惊的从座椅上站起,带翻背后椅子的同时,她迈步走向门口,途中不忘扭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不知不觉间,已经下午两点半了,新的一晌的出诊工作又要开始了。

摇头叹着气,刘莹抬手打开诊室内的灯,取下门后挂着的合身白大褂,迅捷给自己披上,低头扣扣子的时候,她这才假装刚睡醒般的打着哈欠对外头回了声,“稍等!”

等她拧开反锁着的诊室房门,转身再度朝问诊台后走去,扶起翻倒在地的椅子再度坐下的时候。

门外,一位穿着时尚精致的中年女人,眼圈红红的陪着自家老公走了进来!

把上午刚刚拿到的检验结果搁到黑色反光的问诊台上,温声扶着自家老公坐下,时尚精致的中年女人这才声音略有些颤抖的看着问诊台后的刘莹说:“小刘大夫,我老公他……他好像真的是……呜呜!”

看一眼捂嘴低头啜泣呜咽的时尚精致女人,刘莹什么话也没有说,抓过装有检验结果的那个袋子拿到近前,从中取出一张张报告,她很快找到了对方的病情结论:“肝癌晚期!”

深吸口气,刘莹双手不抖的将对面病人的全部检查报告装回到了灰色塑料袋子里。

看向桌对面静静坐着,显得比他妻子更为镇定的当事人,刘莹好奇的问他一句:“您不会觉得担心害怕吗?”

“那有什么好害怕的?”鼻头、双目乃至整张脸都显得有些发红肿赤的男人,缓缓摇了摇头!

他对问诊台里的刘莹说:“我这辈子该办的事儿都已经办了!该享受的东西也都享受完了!”

“不能陪媳妇到老确实是有些遗憾。不能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结婚生子,仔细想的话,也会有些不那么完满。”

淡淡摊手笑了笑,男人最后总结说:“可是我没有什么办法!面对病魔,我只能依靠你们。”

“而就算是你们,又真的能把这个病魔如何吗?”

看着对方脸上那似是洒脱又似是无奈之后的坦然面对,刘莹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肿瘤科晚期的这些病人了,她依然感觉有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很想趴在桌子上大哭一场!

可也在这個时候,她脑子里猛然转出一个奇怪的八竿子打不着的想法:如果是老师和崔主任口中的那位她素未谋面的徐景山?他有本事叫面前的男人不再如此无奈不在如此洒脱吗?

这样的一个想法萌生过后,刘莹脑中便迅速回忆起了中午去食堂吃饭途中,导师刘华明不停在她耳边絮叨的那个方子:生地150g,熟地80g,山药120g……

那位服用了这个方子,已经连续两天出现癌细胞减少症象的梅老板,他好像也是肝癌!虽然是初期的隐藏性的一个肝癌,但肝癌就是肝癌!

既然他那个肝癌可以用这个方子减轻减少一些癌细胞的无序繁殖,那我面前这位肝癌晚期患者为什么不可以用那个方子试着调控一下呢?

想及至此,刘莹再看向面前坦然坐在桌边的那个晚期男人。

轻轻用贝齿咬了下丰润的红唇,刘莹果断起身,走过桌前的夫妻俩,抬手将诊室房门关上,并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转回身来,刘莹重新坐回到问诊台后,她拿起笔找过一张干纸巾搁在面前,然后,她一边低头刷刷写字,一边低声对诊室里的另外两人说道:

“我的导师近日来正在准备做一个关于肝癌的课题,这里有个方子,正是他课题组里主要想要验证的那个对肝癌癌细胞无序繁殖产生抑制作用的方子。”

“你们拿回去试试,或许有效。”刘莹说着,这便将完全抄写下来的那个方子起身递给了桌对面的两人。

在时尚精致的中年女人面露喜色想要感谢她的时候,刘莹又扯了一把即将松手的那张纸巾!

面对女人投来的疑惑目光,她转过头去,微微下移目光看向了坐在那始终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晚期男人,“不要太丧气,这个方子已经将一个早期患者将要治愈了!”

“完全将你治愈,我没把握。但服用这个方子,或许能叫你的剩余时间不再只有九十天!”

听见最后那句,即便是心中早已放弃,面上假装从容无奈的男人,也忍不住动容抬头,直勾勾对上了刘莹那双好看的美眸!

没有再继续自我放弃下去,男人从刘莹眼中读取到了鼓励与“活下去”的美好期盼,于是乎,他站了起来,主动上前推开媳妇抓向写有字的那张纸巾,自己上前珍而重之的双手捧着接到掌心!

“放心吧小刘大夫,我会努力活下去的!”说完这句,男人郑重其事地把那张纸巾折叠成个小方块,贴身放到了格子衬衫的胸前口袋内,还笑着用力拍了拍!

跟着,他便什么话也没有再说的,转身拉着本想用力感谢刘莹一番的媳妇,拧开反锁着的诊室房门快步离开了!

望着对方在陆续有人走过的诊室门口前消失,刘莹宛如虚脱般的跌坐在背后椅子上,她脑子里此刻还都是懵懵的,“我刚才到底都是在做了些什么?”

“我是个西医大夫啊!怎么给了病人一张中医方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