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 九联环

金莺道:“真有这种奇毒?”

匠王婆婆看着她:“看来你是知道?”

金莺道:“只在家中的一本书上看到过,此毒为外邦所有,曾在中原出现,后被少林百草堂治伏,在中原早已绝迹。这种九联环的小虫,为雌雄同体,一年只产一仔,产后自己就成为幼仔的食物而亡,代代如此。这种小虫产奇毒,如果不寄居在人体牲畜之内,就只有外邦特产的一种草叶可供食用,这种九联环小虫又有特性,只好独居,如果有两条在一起,必定是斗个双亡,所以难养。只是家书上并无记载中此毒之后的症状,所以我也不知赵大哥居然中了此毒。”

匠王婆婆道:“你们金家也算用毒世家,用毒之家有漂亮得象你这样的姑娘,也真是奇怪,怪不得说,恶人未必有恶报,又说烈酒最香,毒花最美。”

金莺听此语分明是说她家不是良善人家,一时气红了脸,却又无可反驳,父亲弟弟的行事作风她也略有所闻,但总觉未有太出格之事,但听此语确象是坏事最尽,想说什么,但终未说出口。

项北忙道:“婆婆,那现在如何医治?”

匠王婆婆笑了笑:“我老婆子可没有少林百草堂的手段,这里天高水远,也指望不上人家,只能凭我多年的手艺了。”

众人只见这匠王婆婆将怀中掏出的那个软丝小笼用同样的软丝系着,又掏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小丸放在那小笼里,那小笼编得密实,众人只依稀看到好象是枚青绿色的药丸。然后匠王婆婆对赵嵘诚说:“你可要受点小罪了,张开嘴,把这个吞下去。”

赵嵘诚早已听到众人对话,他身体虚荣,也没怎么说话,只知这个银发婆婆是项北和史玲珑找来救他的,看项北无话,也说一仰脖吞了下去,这银发婆婆又要他隔一阵就喝一碗水,过了一个时辰,就看匠王婆婆手中的软丝线球开始滚动,赵嵘诚也跟着发出痛苦的声音:“这是什么,有东西在我肚子里!”项北看他面上肌肉颤动,显示极为难受,禁不住问道:“婆婆,这要多长时间?”

匠王婆婆道:“我也不知,鱼总要完全上钩了才能起竿吧?这九联环要是没全进去我那软丝小笼,你这兄弟的苦也就白受了。”

看了看项北又道:“让你这位赵兄弟忍忍,尽量躺平了别动,不然我怎么知道那小笼的软扣到底扣上没,他动得厉害,害得我的软丝颤得象要断了似的!”

赵嵘诚听得如此,也只得尽量躺平了,两只大手却是紧紧抓着床沿木。

金莺本来有些记恨这婆婆说的话,但现在的情景却让她对那软丝起了极大兴趣,便问匠王婆婆:“婆婆,这软丝却是什么东西做的?象丝一样细,却又结实得很。是金丝银丝?”

史玲珑从小在玉宇琼楼长大,对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还是很有见地,便道:“要想金银制的如此之细,只怕也难,但总还是可得的,只是如果真是金银制的,怕是太软,受不住这力。”

这婆婆笑道:“正是,你们几时见过钓鱼用金丝银线的,金钩银钩倒是有。”金莺从小在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行走江湖时也多有人护卫,或是众人惊艳其美丽莫不殷勤,如今一再被这婆婆怄气,心中也有些恼怒,便道:“这丝自是比金丝银线要金贵的了,只是婆婆不知何时才能救得好人,我一路上小心照料赵兄弟,可不想他莫名其妙的有个什么好歹,他的毒能不能解,我是不知,不过他的咽喉就要全毁在你手里了。”

赵嵘诚起先听到有个伸展开来手指长的毒虫在自己体内已是有些惊惧,如今肚子里可怕而清晰的感知,更让他毛骨悚然,而这不知什么东西制成的软丝看着细软,因其坚实和细致,一旦绷紧等同于利器,如今在喉咙口跟着里面的虫左右滑动,早就觉得咽喉处火辣辣地疼。听金莺这么一说,更觉得难以沉受的苦楚。

偏巧里面的毒虫忽然大动起来,赵嵘诚面目狰狞,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金莺一急,就要过去查看,那匠王婆婆道:“我看谁敢动!”一边轻扬那软丝好象认真等待什么。赵嵘诚的口里渐有血丝涌出,人还是一动不动,金莺怒道:“我偏要过去看看!”人就往前走,匠王婆婆劈手就是一掌,项北急忙挡在身前,轻轻一接,道:“婆婆息怒,金莺退后!”

金莺见项北说话,只得气鼓鼓退后。这匠王婆婆被项北接了这一掌却是好生奇怪的打量项北,半晌才转过头去。

就听她微微一笑:“有了。”十指联动,软丝翻飞,却是忽的一声那软丝带着小笼和着赵嵘诚的血水一起从他口中扯出。

匠王婆婆直接将那小笼甩入房中盛水洗脸的铜盆当中。赵嵘诚又哇的一声吐出好些血水,然后软软躺下。这婆婆道:“放心吧,你没事了。”

史玲珑心中好奇,便去看那盆中的九联环是什么模样。只有一个墨绿色肉球般的东西被那小笼的软丝紧紧勒着,匠王婆婆笑道:“我这软丝小笼若遇上进去的活物挣扎就会越来越紧越来越小。”

史玲珑道:“这九联环毒虫已经死了吗?”

匠王婆婆道:“却是说不定,就放在这里,只要没东西吃,它饿也要饿死。”

说完这句,转过身来看着项北道:“你刚才那一手是什么功夫”项北忙施礼道:“晚辈刚才冒犯了,这是我天阙派的小佛手一式。”

“你是天阙派的?”这匠王婆婆看了他良久,仿佛自言自语道:“你姓项,又是这样的模样,我刚见你就应该想到的。”

项北听此话忙道:“前辈可识得我天阙派的先人?”

匠王婆婆奇道:“你是谁带大的?”

项北有意隐去师公一节,只说:“晚辈是师傅师娘带大,在下的师傅江湖上人称‘横行无忌’”。

匠王婆婆听了沉吟道:“你原来是他们两口子带大的。只是你师傅又哪能教得出你如此的好本事?想来你也是大有机缘的人。”

项北此次下山已是数次听到人提项长风的名字,便索性问道:“老人家可曾听说过项长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