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双姝

小鱼吃惊道:“吴艳?”两人心中都道:何故要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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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个姿容绝丽的女子刚刚到达凌云山脚,小市镇上的人看她缓缓牵马而行的风姿,都不禁呆住,前几日落惊鸿的出现已让小镇万人空巷,此时这个姑娘的更如空谷幽兰,自是芳华绝代。她是谁?为什么来这?她的脚步虽慢,但神情眉宇却隐着焦急。

(有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没办法,看来我们为了这绝色女子得倒回河南金家一趟,看看双九之约后的金柯宇再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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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丫鬟,一个端着个大食盒,另个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提着小壶,两人转过两个回廊,走到一间小锦阁前,并不进去,立在门前,其中一个轻轻道:“现在可用早点?”

里面一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两人这才轻轻推门进去,进去后也只略略抬起头,所见不过是脚尖前的地方,两人轻轻将食盒里的吃食一样样拿出来摆好,又将净面洗手的水轻轻倒在房间里的铜盆内,将那个小盘子摆在一旁,里面却是香巾和漱口用的青盐。然后再将一旁香炉里的熏香换了,重点上。忙完这些,还是低着头,眼睛也不抬的退到门外,将门带上,然后才有一人轻声道:“我们在外候着。”

这男子道:“不用了,半个时辰后你们两来收拾,下去吧。”两个丫鬟答应着,走了。

这间锦阁不大,布置却极为奢华,古玩,字画,名品兰花,更有锦衣华帐,高床软枕。此时,一只纤纤玉手就从那华帐里伸了出来,柔弱无骨的伸着,撩开薄纱帐的一角,葱管似的手指上精心涂着豆蔻,妖冶的艳丽着,配着慵懒的手势,让人看了便觉心神一荡,女子柔媚的声音缓缓道:“小柯,你这两个丫鬟长得很标致,而且很听你话。”

这男子却是金柯宇,翩翩少年,只听他道:“两个丫鬟,自然听话,可我却从来都是听你话。”

那女子旋即娇嗔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侍候我洗漱更衣?”金柯宇叹口气道:“怪不得你是‘*满楼’的头牌,真是一笑一怒皆动人心。”说着将那香巾在铜盆里浸湿后稍稍拧干,递到帐帷里,并催道:“快些梳洗了。”

那女子道:“怕两个小丫鬟一会来了看见?放心,你不命令,她们就连头也不敢抬,何必担心。”又道:“我瞅她们机灵得很,你一定下了一番功夫调教。”

金柯宇道:“你这么喜欢她俩,就让她们随你去‘*满楼’,侍候你几天,可好?”那女子便笑,也不接那香巾,抓住他的手腕拉进帐内,道:“你居然让她们跟着我去*满楼,就不怕我欺负她们,或是那里的男人害了她们?”

金柯宇道:“我只要你高兴便好,再说男人见了你,如何会要她们。”这女子喜上眉梢,一双单凤眼流露出无限风情,故意道:“你帮我擦。”说着抬起雪白的脖子向着床边的金柯宇靠近,她一挪动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上的薄纱被滑落,整个上身便毫无遮拦的露在金柯宇面前,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正照在这个雪白的躯体上,玲珑浮凸,肤质竟是晶莹的,那女子看到金柯宇的目光,一边浅浅笑着,一边扭动着靠近他,金柯宇越发看得呆了,那女子挺了挺腰身,将头抬得更高一些,让耀人的躯体更加一览无余,美丽的丹凤眼里放射出挑衅的光茫:“昨晚还没看够?嗯——”金柯宇却突然收敛了目光,露出此时不应有的调侃笑容:“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想让我帮你擦哪里?”说着笑容满面的拉过这位“*满楼”的花魁,正想再施暴一回。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姑太太请您过去。”金柯宇听到这里,神情一变,道:“知道了,回去告诉姑太太,我马上就到。”床上的女子见他神色不对,也收敛了狂放之态,穿整好衣服,和金柯宇一起吃了早饭,金柯宇道:“等会绿绫和红锦两个会来收拾桌子,绿绫自会带你出去。”又笑道:“你上次说的那对镯子,我已交待红锦买了,一会给你。”

这女子忽然道:“刚才那个通报的是绿绫还是红锦?也不知是不是姑太太真的找你。”金柯宇微微一笑:“刚才那个是红锦。她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我,只有你才骗得我转。”

又笑道:“你若是现在又不喜欢那镯子了,我就扔给这两个丫鬟,她们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下次我陪你去‘玉宇琼阁’重新挑一副。”这女子道:“就是要扔也该是我扔。”金柯宇也不再说,只道:“你再多吃点,这海堂型的小饺是螃蟹馅的,味道不错,我先去了。”

那女子拉着不让走,又磨了一会,金柯宇终于走了,刚拐过两道回廊,便遇上自己的贴身丫鬟,绿绫红锦,正在廊下等着他出来好去小锦阁收拾东西,见他脚步匆匆,立刻闪到一边,让他过去。金柯宇反倒停住了,突然抬手托起绿绫的脸,仔细看了看,道:“不错,今天的眉画得不错,只是还没我昨天描得好,明天我再教你画。”绿绫红了脸,红锦在一旁道:“又胡闹了,赶紧去吧,你可是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让姑太太知道了,小心打你!”

金柯宇转过来看着红锦笑道:“这个丫鬟可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有跟主子这么说话的吗?奴大欺主。”红锦笑道:“我这里有‘保济丸’,可要先吃几颗?”说着伸出手来,金柯宇却也担心挨打,也不接过来,只笑着就着红锦的手将药吃了。然后交待绿绫红锦:“悄悄将小锦阁里的送回去。”两人答应着去了。

金柯宇一路走一路寻思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给姑太太发现了,想来想去最近没什么事给姑太太骂,可再想想又觉得好象件件都是挨骂的事,不禁后悔刚才没多吃些“保济丸”。

穿过园中假山,至一人工湖,湖面不大,上面盛开着荷花,有风吹过,荷花便娉婷摇曳,姿态可人。一小小的木制九曲桥,在荷叶与荷花间穿过,湖心中有一座木制的小房。整个金宅,不说金碧辉煌,也是雕梁画栋,这木房却简单的出奇,里面的陈设也相当简单,几乎一眼就看到底,与整个金家好象格格不入,但金柯宇到此处却显得小心翼翼。

他在九曲桥头就站住,施礼道:“姑太太,小柯到了。”里面有个丫鬟道:“小少爷,姑太太要看一遍前日教你的刀法,小少爷可使一遍。”金柯宇施礼道声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下。

正寻思无刀可使,九曲桥头的小屋丫鬟送上一把来,金柯宇谢过,才接。他虽然是小少爷,但在姑太太面前,又是姑太太的丫鬟自然知礼恭敬。小柯就在这荷花湖边使起刀来,才使了几招,突然觉得手肘下三寸一麻,知道是姑太太在提点自己,立马将手臂上扬。

使下一招时又觉得小腿上酸麻,连忙变换姿势,一套刀法如此练完,全身有十几处觉得麻麻的微微的痛,再看周边地上,齐齐整整落了十几颗莲子,丫鬟又道:“再使一遍。”金柯宇又使了一遍,这回只挨了两颗莲子。再练第三遍时,已是一气呵成。那丫鬟便道:“小少爷回去休息吧,只是别只玩,要勤习武,多看书。”金柯宇知道这丫鬟不过是传话而矣,连忙答应了,施礼而退。

到了自己的房间,始觉刚才酸麻的地方其实很疼,心里不敢怠慢,又将这些要点默记一遍,好在有周身的痛提醒着。心里想了几遍,觉得想通了这刀法不少妙处,心里高兴,便叫道:“绿绫,红锦!”半晌无人答应,金柯宇心里有点纳闷。这两个丫鬟须臾不离左右,办完事总是等着,现在去哪里了?

只得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却听门外有人说话,正是绿绫红锦的声音,绿绫道:“红锦姐姐,你要去哪里?”那红锦道:“人家都要将咱姐妹送到*满楼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金柯宇一听,知道定是几个女人有了争执,自己说的私语情话便带着气转到这两人耳里了。金柯宇只当没听见,直到外面红锦势不可拦,才叹了一口气,想起身到外面去,只听“当”的一声,那茶壶被带翻,滚烫的茶水都倒在金柯宇的手上身上,金柯宇疼得不禁轻轻的唉了一声。

两个丫鬟听得不对,一前一后的跑进屋来,收拾的收拾,拿药的拿药,忙了一阵,金柯宇暗笑,红锦首先醒省:“你功夫那么好,怎么坐在这里就烫着了?!”金柯宇急忙道:“你说要走,我便急成这样。”红锦看他手上确实烫得不轻,也不知再说什么,只得道:“绿绫也真是的,好象那绿药膏是她们家的,只涂这么点。”说得绿绫也笑。

正说笑间,一个小厮打门进来,报道:“小少爷,小姐和人打起来了。”

金柯宇急忙道:“在哪里?”这小厮道:“在小太白酒楼。”金柯宇稍稍示意,便和这小厮往外急走。

金柯宇赶到小太白酒楼,这里已然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个个伸着脖、踮着脚,挤着向前,不时有喝彩之声。金柯宇诧异,到得人群中只见姐姐金莺举着一只丈二大的风筝,正缓缓从小太白酒楼跃下,杏黄的纱裙迎风飘举,落地时轻转罗裳,亭亭而立,观者肃然。

幼时的金莺千伶百俐,长大后却是一派弱柳扶风,不多言语,却偏偏瘦梅劲骨,让人爱怜疼惜却又不敢有非常之念。此时立在地上,轻托着一只风筝,风筝上的风飘和她身上的纱裙都轻轻飘起,越发显得盈盈楚楚,柔柔弱弱,一双含烟笼雾的美目掠过众人,众人心中都是一动。

金莺转身向小太白酒楼上看去,眼神中自有一种矜持的威压,她的美丽和气势压得这里众人无一点杂声,金莺却待转身要走。

只听酒楼上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一根柱子后转出一人,一身白底小红花素装,斜靠在柱子上,灿然的笑着,众皆炫目,金柯宇也不禁一怔。原想姐姐就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美女了,不料这世上还有这等明丽灿烂的女子!

只见这姑娘两步一跃坐在高高酒楼的围栏上,旁若无人笑道:“别人放风筝往上飞,我放的风筝却是往下飞。”金莺这才看清,原来这风筝的线轴在那女子手上,不禁有些气恼,双眉微颦。

这姑娘正是当年的小阿姝。此时的阿姝黑发如碧浪柔波,一双美目灿若星汉,粉面桃腮,既艳且清,众皆屏息。阿姝将手中线轴往围栏柱上一抛,反手接过,一边放线一边直直踩着风筝线从上面滑了下来,姿势美极,众人不禁看得呆了。她落地时收起线轴,嫣然轻笑,众人也不禁微笑,她收起笑容,众人正色。

金柯宇道:此女的美貌正可与姐姐比肩了,只是世上绝色女子原来有姐姐这样清丽脱俗的美极,还有如此明艳灿烂的美极!又想原来这样两个女子打架,怪不得人山人海的看,想到姐姐平日蒙面乘轿而行已是人人争睹风采,今天难得“抛头露面”果然不同凡响。

再看这姑娘,正色凝神,看着金莺。两人对面而立,衣裙飘举,一时芳华,直刺得众人眼也茫然心也茫然。

旁边一个轻柔急切的声音道:“阿姝,不要打了,这个风筝我不要了。”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身穿蓝底白花家织布衣裙的姑娘,长得芊巧清秀,眉目间自有动人之处,正是这镇上一家绣坊里的绣女,蓝丫。

蓝丫着急的看着阿姝,阿姝头也不回道:“本来就是你捡的,凭什么给她!我不抢便罢,既抢了就一定替你拿回来。”

金莺道:“这风筝是我一个朋友送的礼物,半道上被你们劫了去,却还要强辩。”

阿姝道:“明明是我朋友捡的,你抢去,却道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好不害羞。你既说是你的,可有凭证?”

金莺不禁踌躇,项大哥每年两季都会送风筝来,风筝极为精巧,通常会在中间龙骨处留一机括,带几句话给她,虽然都是些问候祝福语言,但金莺极为珍视。每次收到,她都会想法子让带风筝的人再给项北捎些物件回去,可能是一封信,一些绣品甚至是一些衣物。

这只风筝显然是项北大哥所做,中间也应有留书,如能取出,当然是最好的证明,可堂堂金家大小姐,和一男子传书通信并展示于人前,岂不让人耻笑?再说,这风筝几经人手,也不知那机括中的留书是否还在,如已遗失,冒险打开岂不是要将项大哥的风筝拱手送人?

如此思量一番,金莺半晌无语。

阿姝冷笑一声,手中线轴翻飞,风筝线收紧,大风筝便从金莺手中脱出,金莺急忙抓住,双手相托,两人均用力,眼看柔韧鱼丝做的风筝线越崩越紧,两人几乎同时跃起抢夺对方手中的一半。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姿势又都美极,旁边看的人只觉仙女飘舞一般。

阿姝便想:只要抢到手,风筝线断了就断了,接起来便是。如此想,放手得多,而金莺认准这是项大哥送给自己的礼物,不想丝毫损伤,心有顾及便显败迹。

金柯宇看到此景,急忙出手相助,金莺见弟弟跃出,嘴角轻笑,稍稍退后,手中还是托举着风筝。

阿姝眼看就要得手,半路里杀出个人来,身手还挺厉害,又惊又怒,心道:两个打一个,男的打女的,好,我让你们试试我门真传的功夫,使出“遁行”步法。金莺姐弟只觉看不到阿姝的身形,似乎她就在眼前,但伸手却触及不到,而自己身体却仿佛被风筝线越绕越紧,两人不敢乱动,担心损坏风筝,金莺正疑惑间,只觉手上一松,那只风筝“噗”的一声飞了出去,伸手去抓却哪里还抓得到,定睛再看,阿姝一手握着线轴,一手抓着风筝,笑意盈盈的站在面前。

两人再看看自己身上缠绕的并非是风筝线而是一般绣坊里用的绣线,当下懊恼,稍稍用力便将其绷断。金柯宇看姐姐脸色发沉,便道:“不必担心,我替姐姐拿回来。”

正要向前,阿姝道:“怎么,众目睽睽,你们仗着人多欺侮人少吗?既然都说这风筝是自己的,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倒也公平!”

突然听马蹄声逼近,人群闪开,两匹枣红马嘶鸣着立住前蹄,两匹马都是全身纯色,无一杂毛,马鬃上仿佛还挂着汗水,在阳光下闪闪烁烁,显是长途奔波,马上齐刷刷跃下两人,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一对夫妇,两人自从立马而住的一刻起,眼睛就盯着阿姝手上的风筝,到得近前,这对夫妇扫视众人一眼,看看阿姝又看看金莺,拱手道:“请问哪一位是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