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风萧萧的渴望得不到满足
冬月初一，一条消息不胫而走，以极快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
重设仅数日的镇抚司一举剿灭了京城百年大帮派风云楼，帮主、少帮主、各堂主以及所有主事全部缉拿归案，三百年风云楼被连根拔起，算是在京城里除名了。
偌大玉京城震惊，各府反应却不同。
据说收到消息的严相只皱了下眉就继续看折子。
韩相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胡闹。”
秦相大笑，“此子颇有意趣。”
五军都督府里的东方大都督骂了一通儿子，也不知跟此事有何关联。
大国师鱼真人正跟佛宗首座苦菩萨下棋，捻子说了句“陛下糊涂”。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韩征摔了酒杯。
京兆尹栾芳树一口茶喷了手下参军满脸。
谁也不清楚大人物们想些什么，众多京城小帮派可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家成了第二个风云楼。
天色渐晚。
易水寒走进押签院时看到书房外站着白衣白裙的姑姑，沉寂的落日与绣花白纱遮挡住了她娇柔可人的脸颊，只两道笼烟眉蹙起显出万般愁思。
他忙快步跑过去。
姑侄二人无语相视，都微微叹了口气。
抓捕甲字钦犯唐辰算是娘俩加入镇抚司的首战，一位是兵部重点培养的优秀小将，一位是三品大宗师，一个带兵两千负责主攻，一个负责截击。
在晓卫高手协助的情况下居然让钦犯跑了，风萧萧和易水寒都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
易水寒回想起顾大人那句“滚一边去”就脸颊火辣辣的疼。
想当初纵横蓟北边境，易水寒之名令北蛮马栏子闻风丧胆，北蛮枢密院甚至开出“斩易水寒首级，进功二十转赐万金”的价码，何曾想过会栽在区区一个无名之辈手里。
然而，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姑侄俩默然进外堂请见顾大人。
赵良臣通禀之后，两人进内书房，监察大人云从虎和韩不器正说着什么。
二人站在一边。
终于两位大人说完离去，离开前韩不器拍了拍易水寒的肩膀，摇头的样子似乎在替顾大人表达不满。
易水寒面露惭色，走到书案前单膝跪倒，双手托着摘下头盔放在地上，垂首道：“标下特来请罪，请大人……”
“这是什么意思！”
书案后顾淮乎地站起身绕过来，指着易水寒鼻尖骂道：“跟本官撂挑子？啊！反了你了，要不要点脸！”
“在哪儿跌倒就给老子在哪爬起来，撂挑子是什么意思？你还是個带把的爷们儿！”
“唐辰跑了、你就他娘的把他抓回来，剁成一万八千块给老子看！缺什么就说，想要什么就提，没有兵、给兵，没有将、给将，摘帽子算你娘的哪门子本事！”
顾淮气红了脸，一脚踹在易水寒肩膀上，“滚滚滚！老子看见你就生气！”
挨了一通臭骂又挨了一脚的易水寒反而精神抖擞起来，腰杆也挺得溜直，拿起头盔飞快扣在脑袋上，抱拳嘶吼一般的喊道：“请大人息怒，不把钦犯绳之以法易水寒自请死罪，标下告退！”
起身迈着大步出书房，意气风发的样子好像刚刚得到了兵部嘉奖令。
夸奖未必是好事，挨骂未必是坏事。
一番骂让他打心眼儿里透着舒爽，全身上下都那么畅快，军营就这是个味儿！
顾大人如此器重，当手下的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易水寒暗自咬着牙。
一万八千块，唐辰，你死定了！
一旁，风萧萧望着侄儿健步离去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寒儿天赋超群又意外获得了冰神灵体血脉能力，无论在仕途和武道上都前途无量，刚刚还在担心他遭遇挫折一蹶不振，被顾大人骂了一通反而好了，当姑姑的看着也高兴。
又看向犹自忿忿的顾大人，风萧萧走过去屈膝一礼，“妾身也请罪。”
人与人之间很微妙。
哪怕对顾淮有着一万八千个厌恶，这一次她也诚心诚意施礼请罪，内心中反而升起些许感激。
顾淮哼了一声坐回书案后，顺手拿起一本公文批阅起来，好像根本没听见。
被晾在一旁，风萧萧讪讪地直起身，也不敢坐只得默默站着。
见砚台里的墨汁快干了，想了想，她主动拿起松香墨小心翼翼的磨着，而后帮忙整理了下公文，又主动把批阅完的公文送出去交给赵良臣。
回到书房，见顾淮仰在靠背上紧闭着眼思考，便轻手轻脚地站在一旁。
“本官饿了。”
“妾身去做饭。”
风萧萧忙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走出书房。
或许是自己做的好吃，这几日顾大人一日三餐都要她做，每次做饭她都堵着气，有时甚至想故意做得难吃一些又舍不得那些珍贵的食材。
来镇抚司的数日让她见识了京城食材之丰富。
尤其是鱼，好像天底下的鱼都游到了这里，钻进了顾府的储物匣中，琳琅满目的让人目不暇接。
看得出来，顾大人确实爱吃鱼，她也确实爱做鱼。
若是把那些要几两乃至几十两一斤的鱼做成令人难以下咽实在是暴殄天物。
今日不知为何，一想到又去给他做饭烧菜，心里的抵触感淡了许多以至于有些小开心。
一人爱吃鱼，一人爱做鱼。
好像也是一种搭配呢。
亲眼看着自己亲手做的菜被一扫而空，食者心满意足的捋着肚皮打一个饱嗝，不会做饭的人不会理解，那也是一种快乐。
‘做什么鱼呢？’
向内府走去，风萧萧默默想着。
想到那些形态各异，色彩纷呈的鱼儿任由自己调理摆布最后变成一道道美味佳肴呈现在食盒里，她便更加开心起来。
抬头望去，天边晚霞给层层檐檐的府邸披上了一层红艳的纱，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娇弱小脸儿忽又变得愁苦起来。
窝头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连啃了三天窝头，实在吃腻了。
可“不食顾府一粒米”也是自己说的，现在想想有些后悔。
顾淮是坏人，跟那些鱼儿有什么关系呢。
……
小半个时辰后，精美漆器雕花食盒出现在顾淮书案上。
南海道特产水晶鱼与蓟北道特产红鳌花汇聚在同一个瓷盘里，有种独特的视觉享受，让人食欲大开。
顾淮点指瓷盘，“这是什么菜？本官竟没吃过。”
“回大人，这叫日月同辉。”风萧萧微微一福，“妾身自创的，算是给大人赔罪吧。”
那时她在礼堂外察觉到极强烈的天地炁息波动似乎撕裂了空间，无法做出应对又被三品大宗师缠住，没能截住目标内心也很愧疚，就特地做了一道新菜略表心意。
顾淮点头，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眼睛立刻笑眯眯。
风萧萧坐在一旁，默默掰着窝头，眼巴巴偷瞄着美味鱼儿进了某人的肚，嘟着小嘴儿暗想：你若邀请我一同品尝，妾身就给你这个面子。
可惜，眼睁睁看着他把美味一扫而空也没能等来一声邀请，一双杏眼也愈发如泣如诉了。
“今天这顿鱼做的好。”顾淮揉了揉肚皮起身道，“本官要奖励夫人。”
“什么！”风萧萧眼睛亮晶晶。
“随我一同去审犯人。”
“……。”
这算什么奖励，此人果然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