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谁不服，来找我
如何摆布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
顾淮已了然。
心里倒是暖乎乎。
怪不得次辅韩相提出“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派驻监察使”，女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原来应在了这里。
【记着找他们要人情】，陛下还真是高瞻远瞩呢。
顾淮双手捧着官印回归本队列，龙椅上的女帝陛下已起身挥袖。
云疏浅一声“退朝”宣布本次大朝会结束，群臣整齐躬身“恭送陛下”，而后在中极殿女官指引下次第离开。
走出大殿已是午时。
起大早的群臣饥肠辘辘神色倒轻松起来，没有了入朝时的诚惶诚恐，队形也变得散乱。
前方内阁五相还保持着规整次序，后边的人已三五成群各自结伴。
不少人都回头看新任的镇抚司指挥使大人，各有各的心思。
有人鄙夷。
有人羡慕嫉妒恨。
也有人想凑过去道喜借机攀附，终究当着百官的面拉不下脸皮。
几名官员围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大佬身边，小声抱怨着顾小丑也太得宠了。
三位大佬相视苦笑，心里想法倒很一致。
这算什么。
你们没看到陛下躺在他怀里的样子，那小丑甚至坐上龙椅了。
坠在队伍后的顾淮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
他喜欢欣赏别人一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刚巧东方秀回头看过来，黑脸上表情忿忿，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骂什么。
顾淮也不恼，只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镇抚司指挥使官印，嘴角得意上扬，一副气死人不赔命的架势。
“你……！”
东方秀黑脸气得发白，真想在那张英俊无比的臭脸上狠狠来一脚，踢地小丑满脸是血滚地哀嚎才好。
当然，他只能想想。
这是在皇宫里，无视帝王威严擅自动手是大罪。
如果是在宫外，他必然……也不敢。
打不过顾淮。
不然也不会两次挨揍了。
可一口气顶在脑门上，不发泄出来憋地要死。
东方秀恶狠狠回头，“不用太得意，小心一头摔死！”
镇抚司是个让人眼馋的肥缺，可也是个烫手山芋，没准哪个案子办不好就失宠了。
弄臣得宠时风光无量，失宠时下场比谁都惨，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东方秀暗自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被放狠话，顾淮也不生气，笑道：“在那之前东方公子也小心些，不要落到本官手里，否则就算你爹也保不住你。”
故意放大的声音就是想让前方那些国公爷听见。
东方秀眼睛瞪地老大，黑脸白转红成了紫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旁边大大小小、年老年少的官员全都绷着嘴假装没听见。
狗咬狗，一嘴毛。
两派纨绔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才好呢。
见前方父帅仰脸走路假装没听见，东方秀再有火气也不敢发作，只得认怂。
顾淮却望向前方的六部九卿队列，高喊了一声，“刑部李大人、大理寺夏大人、都察院徐大人，留步！”
声音洪亮，肆无忌惮。
皇宫内有不得喧哗吵闹的规矩，轻则挨板子，重则丢帽子。
一声高喊让百官看过来，御道两旁的御林军却无动于衷；顾大人跟陛下嬉戏打闹的场面也看过，喊两嗓子不算什么罪过。
前方三位大佬停下脚步。
顾淮摇着四方步来到三人面前笑道，“这里人多，借一步说话。”
四人远离御道站定。
“顾大人有何吩咐？”
堂堂仁文殿大学士、刑部尚书李学真拱了拱手，用词恭敬地如同下属请示上官。
夏、徐两位大佬也谦恭抱拳。
顾淮皮笑肉不笑地道，“按陛下旨意，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各自安排一名监察使带队进驻我镇抚司，不知三位大人可有好的人选么？”
三位大佬相互看了看。
徐沛笑道：“镇抚司衙门重新设立是大事，我们也在商量派谁去更好。”
派驻监察使在人事上归属于三司，不归镇抚司管理相反起到监察督检作用，相当于给镇抚司带手铐，令其不能胡作非为。
以顾小丑素来嚣张跋扈的秉性自然不愿意被监察。
可以预见，将来的镇抚司衙门里必然天天唇枪舌战，以顾淮的横行霸道性格大大出手也是有可能的。
能抗住顾压，完成监察使命的人确实不好找。
不过三位大佬已商量出对策。
那就是各自挑选一个七大家嫡长房子弟担任驻镇抚司监察使。
小丑终究是小丑，还能斗得过七大家吗？
此举一来能压制住顾淮，二来也把权力握在三司手中，三来也讨了七大家的好。
一箭三雕。
眼下顾淮发问，三位大佬心知这是来提前打探消息，心里暗自冷笑。
顾淮却道：“不用商量了，下官已经帮三位大人想好了人选。”
“呃？”
三位大佬同时冒出惊讶神色。
大理寺卿夏尚尬笑道：“顾大人有什么人选举荐？”
顾淮淡然道，“大理寺驻镇抚司监察使——云从虎，刑部驻镇抚司监察使——廉商，都察院驻镇抚司监察使——韩不器，此三人堪当大任。”
正午温暖的风吹在脸上格外冰冷，三位大佬笑容也格外僵硬。
云从虎，廉商，韩不器？
谁不知道那是你顾派纨绔的中坚力量，你顾淮的心腹死党，让他们三个当监察使，开什么玩笑！
李学真立刻摇头道，“顾大人，这恐怕不妥吧，廉商也不是我刑部的人啊。”
“对对。”
徐沛和夏尚连连点头。
云从虎和韩不器也不是自己衙门的人。
“现在是了。”
顾淮冷笑，“三位老哥哥，有问题吗？”
没有称“三位大人”而是“三位老哥哥”，这是指的什么不言自明。
还人情的时候到了。
夏尚吸了口气，胡须抖了一下道：“顾老弟，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派驻监察使就是为了监察你。
你塞进三個死党当监察使，设立这个职务还有什么意义！
徐沛立刻道：“是啊，如此任命在内阁怕是也通不过……”
忽然声音一颤变得微弱。
三人立刻想起了顾指挥使的举荐人是谁。
顾淮哈哈一笑，“这事就这么定了，有谁不服让他来找我，若是找陛下就更好了。”
三位大佬：“……。”
找陛下？
有个屁用！
顾淮也不废话，抱了抱拳转身要走。
“顾大人！”徐沛连忙喊住，压低声音道，“此事可以依老弟的意思，不过今后……”
话留了半截。
意思却明确：人情还完了，今后两清。
顾淮脸上浮现好看微笑，接话道：“今后三司衙门也要协助镇抚司，放心，本官不会亏待三位老哥的。”
言罢转身离去。
想下我这条贼船，门儿也没有啊。
三司大佬风中凌乱，肠子都要悔青了。
顾淮刚走上御道，身后跑来一个女官娇声喊道：“陛下召见，请顾大人留步！”
后面三位大佬眼睁睁看着顾淮跟随女官再次进殿，相互看了看摇头苦笑。
这圣眷，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