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皮囊来历
“于师傅。”
崔坶正色一二。
“如今黑水邑的情况不比以往。”
“墨氏得了半躯之法，族内新晋的妖躯族人如雨后春笋，对于我等八寨子弟，也不复往昔在意。”
觉醒妖躯并不易。
哪怕黑水部要数十倍强于青羊寨，但其中能够觉醒妖躯的族人，每年也不过增加一二个。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半躯之法降低了妖化的难度，墨氏内新晋涌现的子弟霎时井喷。
崔铭闻言，眉头一皱。
“三叔，半躯法风靡几时了？”
崔坶笑了笑：“传到黑水邑十年不到，真正诞生却得追溯于百年之前。”
“此法并不完善，当代邑主冒着风险，将它在族中推行，其原因倒也简单，黑水邑现任大祭便是那位圣贤师亲传弟子，这才彼此有了牵扯。”
崔铭深以为然。
于列也适时说道：“小六寨主，黑水部与青羊寨不同，并非是邑主一言而决。”
“邑主之下置有三哲，曰：大祭、猎首、司政。”
“司政主民事，猎首专兵事，大祭既管族务，也治蒙学。”
“小六寨主以后，便要在大祭门下治学，此届大祭便是我先前所言的墨先生！”
谈及此处。
崔坶突然走到崔铭身旁。
“六郎谨记，黑水邑中，邑主最大，非是不能管理庶务，而是无有闲暇，不愿管理俗务。”
他瞥了于列一眼。
“于师傅，墨氏能久治黑水流域，靠的从来只是一物。”
说着。
他身形暴涨，身上穿着的衣物也随之陡大。
背上竖起一串黝黑毛发，如倒刺林立。
“看好了！”
崔坶身前原有一方白玉桩。
下一刻。
哽哽——
与朱大脑袋一样，崔坶哪怕身为妖修，同样不免沾染陋习。
他哽叫几声。
轰隆一下！
整个白玉砖如木钉，先是碎得四分五裂，而后整个凹下地面。
其势磅礴，力若千钧。
倏忽间，崔铭倒瞧得有几分猝不及防。
“收！”
崔坶低喝一声。
旋即恢复了原本的体态。
“六郎，你应该也瞧过大哥变化妖躯，如何？”
崔铭暗忖：“阿爹能够自如只变化一对手臂，显然要胜过三叔一些。”
但此刻。
崔铭艳羡一笑：“三叔当真神威！阿爹恐怕也有所不如。”
“哈哈——”
崔坶大笑。
“大哥他倒是教了个好儿子。”
崔坶一把揽过崔铭，轻声叮嘱：“六郎，大哥他应该待你不错。”
崔铭点头。
后者瞥了眼于列，感慨道：“我也知道大哥他一直有心秉承先祖遗愿，壮大我们青羊寨……”
“但是——”
“你可知道一个氏族壮大的基础是什么？”
崔铭摇头。
崔坶神情复杂：“是我们！每一個修妖者才是氏族壮大的基础！”
“三叔慎言。”
崔铭好心提醒一声。
他先前心里就有过猜测，如今得了崔坶提点，自然更加清晰。
十万大山的修行之士。
最高一等的就是先天觉醒妖躯，踏上成妖路的修妖者。
他们之中，又因为所修血脉不同，分出了三六九等——
比如崔坶修行的刚背豕血脉，就属于最次的一流。
但哪怕最次，也要比其他修行者强上许多。
修妖者之下是披毛者。
披毛之士与寻常人族武夫一样，只需要习练武道，锻炼肉身，后续等皮囊到手，同样可以爆发不俗威力。
黑水部之所以位列八寨之上。
就是因为鳞塔内，供奉着以数十计的墨鳞皮囊。
再往下可能是半躯觉醒者。
这是崔铭的猜测，本身这条修行路也处于测试阶段，并未得到证实。
继续下探。
是一群经历了妖躯改造的武修。
比如于列、柯震之流。
他们各自身兼异能，实力也要超出一般武修一截。
最底层的修行者毋庸置疑，就是数量最多的寻常武修！
但其中存在一个悖论——
披毛者需要披上妖兽皮囊，但本身人血与妖血并不兼容，真正妖兽尸身上扒下来的皮囊，不可能被炼制成适合武修驾驭的利器！
所以，妖兽皮囊自何处来？
答案呼之欲出！
“三叔。”崔铭小声问询：“皮囊之事，可是入得归元境后，方有的事情？”
“嗯。”
崔坶有些意外地瞧了崔铭一眼。
他没想到崔铭小小年纪，却也知道其中凶险。
“那还请三叔知晓……归元境前，崔六只信服阿爹一人！”
崔铭正色回答。
“哦？”崔坶霎时神情变幻：“六郎当真好计较！”
“唉——”
“若我和十三弟，当初也能如你这般机灵。”
“也不至于和那个老东西闹翻，一辈子只能栖身黑水邑城。”
崔铭退后一步。
堂然道：“阿爹与我言及，三叔若是有意，也可以回返青羊山，府上为您一直留有一席之地。”
崔铭曾经也是同事口中的马屁精、领导眼里的办事人！
哪里不明白“作秀”两字如何书写？
此话一出。
崔坶、于列、胡勇三人皆是一颤。
唯独崔锣仍旧傻乎乎地锤着一旁的木头桩子。
“小六寨主。”于列好奇，“这话当真是寨主所言？”
崔铭点头：“阿爹在府库下的密室，再三与我嘱咐。如有不实，可取我项上头颅！”
说假话。
崔铭都能脸不红，心不跳。
何况这确实是崔青羊原话！
“好！”
崔坶夸赞一声。
他其实心中也有犹豫。
一个人居住在黑水邑确实快活，但如今他有了儿子，自然不愿让自己的儿子继续这般寄人篱下。
青羊寨是崔坶出生的地方，同样也是崔氏能够作主的地方。
在青羊寨。
崔坶就算不是一人之下的地位，但也肯定分量不轻。
同样，崔锣也能在青羊寨过得更好！
崔坶心情复杂。
“半躯之法、披毛法，也不知是否真如那位圣贤师所言。”
“二者结合，可匹敌真正妖修？”
“大哥若是愿意将我留下的皮囊交付给锣儿，那我舍去一身皮囊又有何妨？”
崔坶自己就是一个正经妖修。
他明白同阶之中，妖修者到底是如何的统治地位。
不过一想到这里，崔坶双目愈发迷离——
“妖修之上，还有真正的精怪妖物！”
“唉——”
“做妖？谁又不想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