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巧合还是阴谋?

翌日,安泰被害第二天,徐浪手下几名小旗官都被放了出来。

灰白色的大鼋假山前,千户所六百余人静立。

何安云站在假山上声若洪钟:黑水衙门没有内鬼!

众人看着头戴圣贤之冠的千户大人皆松了口气。

黑水中人三世清白,入衙门之时都对着上苍发过誓。

确实不可能出现内鬼。

点卯后,墨清禾被何安云召去,领了个任务:

查张炳奸污案。

...

一行六人,徐浪、墨清禾、沈觉、程久与另外两名小旗官。

辰时,众人步入天顺府西边同仁县。

一处茶摊内,墨清禾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劣茶。

“徐总旗,咱们百户所平日都要做些什么?”

墨清禾朝着一脸忧思的徐浪开口问道。

他来千户所才短短数日,没来得及了解黑水章程,突发之事却一桩接一桩。

一旁的程久见总旗沉默不语,开口接话道:

“千户所共七位百户,即七个百户所。”

“其他六位百户大人主要职权在外。”

“监察贵族、护持万民、威慑兽族。”

“咱们百户所是最特殊一个,职权在内。”

“安百户掌管刑名按劾,负责千户所众人派遣之事。”

“若不是...诶,若不是安大人被害!”

“咱们也不必出来查这奸污案。”

徐浪此刻突然喟叹一声:

“安百户如此和善之人,竟遭了贼人毒手!”

安泰掌管千户所众官员政事功绩,有监察之权。

除何安云与宋谦文两位正副千户,其余六百余人皆受其核查。

权力说大不大,但在黑水内部可是众人竞相讨好的对象。

墨清禾见徐浪神思回转,连忙打开话茬:

“徐兄,张炳之案早已了结,你可知为何千户大人还要我们去查?”

他隐隐觉得何安云此举有某种目的,似乎要触及事情的真相。

徐浪咂了口粗茶,也是满脸疑惑。

四日前,安泰在公廨房整理卷宗。

底下力士来报,说西边马行街死了个女子。

恰巧其余百户皆被外派,安泰便接过案子亲自审理。

仵作验尸之后,查出死者遭受过外力殴打,身上多处淤痕。

细查之下发现又是一起贵族犯案。

不同的是这次死了人!

“去看看吧,说不定千户大人不打算放过张家。”

“再查奸污案只是为了给安大人出口恶气!”

徐浪一口饮尽茶水,当先起身而去。

约莫半刻钟后,一行人抵达同仁县。

知县听闻来了六位黑水衙门的官差,着急忙慌地出来接见。

...

死者卢佩兰家住马行街三巷,她生前在街边摆摊,卖些胭脂水粉。

其父卢守平是一个财主家的长工,平日里给东家干些力气活。

卢守平早年丧妻,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好在他东家卫行义待他不错,每月工钱三百文。

除去吃喝用度,卢守平偶尔还能割二两肉改善伙食。

五日前,卫行义上报同仁县衙,状告卢守平偷窃。

同仁知县当即派遣衙役把卢守平缉拿下狱。

马行街隶属同仁县管辖,在天顺府西边。

而府衙在天顺府东边,紧挨着黑水衙门。

此事不知为何传到了天顺府衙,第二日一早便有府衙的衙役前来要人。

六人坐在同仁县的公堂之内,听着同仁知县徐徐道来。

“五日前...”

墨清禾心中一动,出声打断道:

“知县大人,五日前卫行义前来状告卢守平偷窃,是什么时辰?”

同仁知县名叫丘宗立,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他混迹官场多年,练就一手过人的察言观色之能。

丘宗立偷瞄了眼主位上的徐浪,见对方神游天外。

他便起身对墨清禾拱手道:

“大人容禀,下官只记得那天夜里已经很晚了...”

“夜里?很晚?”

墨清禾起身急道:

“知县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请您回忆下详细时辰!”

丘宗立见墨清禾如此着急,便低头细细思索。

一旁的沈觉抬眼看向墨清禾,好奇道:

“夜里怎么了?老弟你莫非有什么线索?”

墨清禾心中涌动着不安,苦笑一声:

“可能只是我多虑了...”

半晌后,只见丘宗立突然高声开口:

“我记起来了,那时我恰好起夜解手,听见外边打更的动静。”

他绕着公堂来回转,右手食指不停地指着空处。

就在众人快被他转晕之时,丘宗立一拍脑门惊呼道:

“打更人喊的是‘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应是二更天亥时!”

轰!!

墨清禾感觉脑中响起一道雷霆之声。

五日前,深夜。

二更天,亥时...

正是春华诗会结束之后!

那个时辰他正与神机子在阁楼密谈。

这边卫行义同一时刻状告卢守平偷窃,当夜卢守平便被拿下入狱。

此事却不知为何传到了府衙。

第二日卢守平便被押解到府衙牢狱。

同日卢佩兰前往探望,被张炳撞见,强行将其奸污。

卢佩兰不堪其辱,当日便投河自尽,却被墨清禾的上锋安泰撞上。

安泰当日去张家惩戒张炳。

安泰又于两日后,衙门众人前往墨清禾的接风宴之时被害...

这一环扣着一环,难道只是巧合??

墨清禾感觉有一团迷雾笼罩着自己。

仿佛置身于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

何安云、安泰、黑水衙门、张家、卢佩兰、卢守平、卫行义...

这些各方势力到底要做什么?

莫非一切都是针对自己来的?

或许,此事真不是巧合!

墨清禾想到此处,突然开口问道:

“知县大人,卢守平偷了何物?”

丘宗立脸上露出愧色,嗫嚅道:

“下官只知被盗之物是一幅画,被高品强者施了封禁打不开。”

“画?”

墨清禾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又急忙问道:

“那幅画如今在何处?”

丘宗立拱手回道:

“四日前府衙来要人的时候便一并要走了,此刻应该在府衙。”

在府衙?

不,在黑水衙门!

墨清禾拜谢过丘宗立,转身环视众人:

“徐总旗、诸位,我们去看看死者吧...”

徐浪看见墨清禾脸色有些不对劲,也没究其缘由。

他微微颔首,起身朝着外面而去。

众人在丘宗立的目送中渐渐远去。

一旁的师爷此刻搭话道:

“大人,此事要不要上报府衙?”

丘宗立眯了眯眼,淡淡道:

“两边都是开罪不起的人物,咱们还是别去搅这趟混水了...”

...

半刻钟后。

马行街三巷,卢佩兰家中。

一副杉木打造的棺材被置放于厅内,却未见孝幡之类的丧葬物件。

卢守平还在狱中,没人给卢佩兰下葬。

若不是黑水衙门给她置办了一口棺材,怕是直接丢到乱葬岗去了。

徐浪拿着方才街边采买的纸钱,正要施展术法引火烧纸。

突然发觉墨清禾死死盯着棺材。

他正想出声询问,却听见那高挺的身影急切开口:

“不对...不对,这尸体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