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谓道士
“不，我有办法救他！”
神机子高声喊道，把古映雪从思索中惊醒。
古映雪讶异地看着神机子，不解道：
“如你所言，他被那恶灵粉身碎骨，
如今应早已遁入阴阳，如何还能搭救？”
神机子高举着手中的符篆，高深莫测地笑道：
“因为有它！”
“遮天符...这不是你们正一的道宝吗？我本以为你是靠着这符箓才免于一死...”
古映雪望着神机子手中的符篆，思索片刻后恍然道，
“没有这遮天符你也能假死重生，那这是为了...”
“蒙蔽天机！”
神机子哈哈笑道：
“墨兄身死之时，我将他的一魂一魄藏于这遮天符中，
那魔头以为墨兄魂飞魄散了，实则还有一缕神魂被我藏起来了！”
“遮天之法，蒙蔽天机！”
古映雪此刻也露出淡淡笑意，
“果然是你们正一的手段！”
“你要如何施为，可要我帮忙？”
古映雪神色变得轻松，眼眸中凝聚不散的寒意也消减了许多，
此刻看上去，她才真正像个活泼的少女。
“改命之法实为逆天之举，光凭小道一人，难如登天。”
神机子唏嘘道：
“如今已是第三百六十五世，周天圆满之局，
能否补全这残缺的天道，完成那件未完之事，全看此举了！”
古映雪微微颔首：
“周天圆满...”
“我观你周身元气波动，不过三品，你欲如何施展那逆天改命之法？”
古映雪又提起方才的疑问，
据她所知，正一道子代代相传，三品神通是窥伺天机，
晋升二品才能领悟那改天换命。
“小道惭愧，不勤于道法，成日荒唐...”
道人神色羞赧，倏然间就变得决绝，
他淡然道：
“我虽无那二品神通，但借着这遮天符篆，舍了这一身道法，
再搭上小道的寿数，也能堪堪施展。”
古映雪望着道人眼中的决然叹道：
“何至于此？”
神机子转过身，背对着昆仑山，面朝西北方，
他双手负于身后微微抬头，眼中却渐渐聚起朦朦水汽。
只见道人低声轻颂：
“我正一存世万载，监正天下。
历数三百六十五代道子，前赴后继，
也未能完成那未完之事。
幸而...人族大义之士朝乾夕惕，驰而不息，
虽舍身难辞，也敢去闯闯这滔天的劫难。
性命而已，若能如愿...
拿去何妨？”
古映雪看着眼前落寞的道士，心中又想起一些往事，
她微微一叹：
“正一无愧天下第一道教之尊。”
“道长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神机子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他对着古映雪拱手一拜：
“墨兄虽剩下残缺的一魂一魄，但身躯却是实实在在的湮灭了。”
“我需要姑娘助我登上昆仑山，为墨兄再塑身躯！”
昆仑神山，一切术法源头。
相传这方世界还未演化的时候，昆仑神山就已耸立在极东之海，
海上漂浮着的‘蓬莱仙岛’也是昆仑山脚下的脉络延伸，
而正一道教，便是建立在蓬莱之上。
昆仑山万法不侵，常人甚至连靠近山脚都做不到，更别说登临山巅。
凡是踏上神山的万灵众生，身上的元气全部会被封禁，与凡人无异，
而且山上充斥着厚重如渊的威压，一般人刚刚踏上去，就会被这股威压直接碾爆。
多年之前，有一位专修肉身的三品武夫不信邪，妄想踏足山巅，
然而他攀爬了不过千丈，肉身便无法抵抗那愈加强盛的威压，被神山生生镇灭。
三品身死，按理说应会引动天地元气剧烈震动，动晓八方。
但神山之上，所有人鬼神魔，元神皆被封禁，
他死的时候就如尘埃中的蚂蚁逝去，悄然无声。
只因他留在宗门的命牌碎裂，世人这才知晓缘由。
神机子虽有三品修为，肉身精气远超常人，
但若被封住元神，光靠徒手攀爬，
这高逾万丈的昆仑山，光是威压他都扛不住。
“我一会将你护住，你闭上双眼，不可亵渎神山。”
古映雪听神机子说要上昆仑山顶为墨清禾重塑身躯，也没究其缘由，
只抬手放出一股濛濛水汽，将神机子罩住，低喝一声：
“冰绝天地”
而后二人身躯拔地而起，朝着昆仑山顶飞掠而去。
古映雪竟能无视神山封禁法则，不仅能飞，还能施展神通！
水汽中的神机子双眼紧闭，手中捏着遮天符，
他只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游走周身，耳边传来破风呼啸，
他正往昆仑山顶急速掠去！
转眼，猎猎风声骤停，
他感觉脚下踩到实处。
...
昆仑山上，
古映雪带着神机子掠至山巅，来到大石旁。
她抬手一挥，将‘冰绝天地’散开，
神机子这才看清周遭情景。
山顶上萧瑟寥寥，除了居中一块三丈见方的玄色大石，再无半分草木之景。
“这昆仑神山的封禁法则强悍异常，我只能护住你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内你必须离去，否则会被生生镇灭！”
古映雪有些虚弱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神机子转头去看，发现方才那道‘冰绝天地’的神通扩大了数倍，
包括玄色大石在内的数十丈空间都被濛濛水汽笼罩。
若非如此，神机子此刻应感受到了神山之禁。
神机子问道：
“你在此地，元神丝毫不受限制吗？”
“神山法则未对我施压，我现在是替你在扛着。”
古映雪轻声回道，她的身躯开始变得虚幻。
古映雪见神机子没有动作，催促道：
“小道士，我现在扛着一座山呢，你快点啊！”
“姑娘见谅，小道方才这番询问是确保你元神无碍，
能将法力借我，寻得机会去行那改命之法。”
“道长你尽可施为，我的法力，你随意借去！”
古映雪脑中回想起眼前道士方才那副凛然的模样，眼中也露出坚定之色。
“遮天...符起！”
神机子得到古映雪的应允，将手中的符篆扬起，
而后他双手掐出一个玄而又玄的道印。
“临！”
道人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结出一个道家不动明王印。
遮天符篆猛地亮起一道光华，游走不动。
“兵！”
道人手诀变幻，中指覆于食指之上，食指伸展相接，化为道家大金刚轮印。
遮天符篆上的光华越来越盛，慢慢透出“冰绝天地”的笼罩范围。
“斗！”
道人手诀再变，食指收回，中指伸展相接。
遮天符篆的光华已完全覆盖昆仑山巅，
空中发出元气碰撞的轰轰声响，遮天符竟与昆仑山产生了共鸣！
“者！”
...
“皆！”
...
“阵！”
...
“列！”
...
“前！”
...
“行！”
道人口吐道家九字真言，眼中精芒暴闪，
他手中法诀变幻不停，最终停在道家宝瓶法印上。
此刻天地仿佛以道人为中心，元气疯狂的灌入昆仑山巅，
一旁本来身躯越来越虚幻的古映雪此刻也因得到逸散的元气，身躯开始凝实。
从昆仑山外看去，天地元气形成了一片巨大的能量潮汐，
潮汐在道人手印的推动下演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以昆仑神山为中心，汹涌磅礴。
轰！
昆仑山巅上那颗大石本就浑身裂纹，
此刻承受不住如此浩瀚的元气，轰然炸开，碎石激射四散。
古映雪见状，忙收拢周遭水汽，令这些碎石浮在空中。
如此浩大的阵仗，若不是昆仑山自带封禁法则，
光是这疯狂的能量波动都会引来八方窥伺！
神机子的身躯渐渐寸寸崩裂，
并且浮现青铜之色，
他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天地能量！
这时，
一樽青铜酒杯倏然出现，将他逐渐崩解的身躯稳住。
“快！就现在，把你的法力借我！”
神机子嘴角溢出鲜血，
他手中掐着宝瓶道印神色痛苦地喊道。
“拿去！”
古映雪抬起右手，并指为掌遥对着神机子，
源源不绝的冰雪之力顿时从玉掌中汹涌而出。
“你要如何施展那二品神通？”
古映雪不明白，
这道士吞噬了如此巨大的能量为何还在三品。
神机子状若疯魔地嘶吼道：
“哈哈哈哈...区区二品，给道爷开！”
只见他头顶的道冠瞬间炸裂，梳得一丝不苟的长发迎风飞起。
那本来乌黑的长发却从发梢开始，寸寸灰白。
道人的气息此刻开始节节攀升，周身的元气波动越来越强烈。
三品巅峰...
二品初期...
二品中期...
......
数息之间，
道人浑身凌厉的气势攀升至二品巅峰！
抬眼望去，
本来俊逸的青年道士此刻竟变得老态龙钟，满头白发。
道人身上一股股灰败的暮气散出，看着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但他一双眼睛，却是神华湛湛，
整个人也散发着汹涌的气势。
“借我之力强行晋入二品...真是惊才绝艳！”
古映雪望着道人那气势非凡的模样，心中暗道：
他那顶道冠应当是镇压之物，若非如此，
这末代正一道子，应是一品才对！
“我耗损千年寿元，借你之力强行晋入二品，
此刻我只剩半炷香的时间，半炷香后，我便会消散。”
神机子压制着眉心处那股偷来的浩瀚天地元气，虚弱地说道。
他虽然看起来日暮迟迟，
但声音却没有变化，依旧温润爽朗。
“好，道长你抓紧时间。”
古映雪的身躯又开始变得虚幻，
方才借给道人九成力量助他突破二品，
此刻替他扛着昆仑山的威压很是吃力。
古映雪问道：
“你准备以何物凝聚墨清禾的身躯？”
道人站起身，眉心那股能量令他有些头重脚轻。
他捂着额头环视一周，笑着说道：
“就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