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存合会
“澹雅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苏易精神一振，关切问道。
“你进来……是来找我的？”
李澹雅闻言，心头微暖：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危难关头的关心，显然做不得半点假。
但在面上，她维持了一贯的自如洒脱，笑着拍拍胸脯：“放心，身上零件一个没少，咱们先出去再说！”
不过，李澹雅口中“出去”，不是迎难而上，冲击镜面，而是“转进撤退”，逃出演武室。
另一边，楚楚和柳依晴也接上头，迅速撤走。
那头泼墨鹞并未追击。
很快，四人就出了演武室。
“这就是镜中世界？”
苏易左右张望，好奇地观察四周。
果如柳依晴所说，这是个开拓中的世界，眼下只有三分之一个学校，再往外就是灰蒙蒙一片，像是游戏中的战争迷雾。
“你们怎么进来了？发现不对，不该先跑为敬么？”楚楚恨铁不成钢，跺脚道，“这里的不是镜妖，而是——”
“是藏镜妖。”柳依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楚楚小姐，您的马后炮来的正是时候呢~~”
两人是多年闺蜜，私交甚好，故而从不会背后说坏话，——都是当面说的。
“没事，没事……”
作为在场唯一的男人——好吧——唯一的男孩，苏易自觉地扮演起和事佬，又给几人来了一针强心剂：“放心，临来时，我先联系过老班……只要老班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
李澹雅、楚楚闻言，稍微松了口气。
“恐怕，没那么简单……”柳依晴却煞风景地摇头，忽然问了一句，“那头藏镜妖是城隍中品？”
“是，还不止。”楚楚点头，又补充，“据我观察，它正在向上品过渡……”
“不过，我看它刚才的‘大泼墨’，论威力，还不到城隍中品。”柳依晴目光如炬，沉声道。
“那是，那头藏镜妖的‘大泼墨’，只得其形，却未得其神……”楚楚骄傲地抬起下巴，她的自信源于实力，“若我的泼墨鹞达到城隍中品，‘大泼墨’的威力必然数倍于刚才。”
“果然如此。”柳依晴若有所思地点头。
“怎么了？”楚楚蹙眉。
“我早听人说过，关于藏镜妖，有几句诗，”柳依晴娓娓道来，“——镜中火，有光无热；镜中雷，有闪无电；镜中字，有体无筋；镜中画，有皮无骨。”
“什么破诗？都不押韵。”楚楚拆台。
“你是说，藏镜妖的化形，都是有形无神？”苏易则窥出关键处，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藏镜妖的化形之物，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
“是，也不是。”柳依晴意有所指，忽然又问，“藏镜妖的化形，不止有泼墨鹞吧？”
楚楚面露狐疑，点头道：“我们刚进来时，藏镜妖是化为一头【潮灵】，袭击了我们俩，我的泼墨鹞也因此受了伤。”
“潮灵？”苏易变了脸色。
这些天他苦读《异兽图鉴》，不知有多少脑细胞英勇就义，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所得自然也不少。
据他所知，潮灵是一种深海异兽，其形态是一团活着的潮汐，伴随异象“怒海潮生”，会追逐海上船只，将之拖入海沟。
而潮灵是阎罗品相！
玄兽异兽都是分上下五品，下五品，分别为地祇、城隍、山君、河伯、阎罗。
阎罗，已是下五品的顶端。
苏易的惊讶，还不止来于阎罗品相，也来自于某种不对劲的感觉。
根据柳依晴的描述，藏镜妖的习性，简而言之，就是“死宅家里蹲”，那它又怎么可能遭遇潮灵？
柳依晴则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华点，继续询问：“泼墨鹞负伤，那藏镜妖即便以一敌二，也能稳操胜券吧？”
“差不多。”
李澹雅、楚楚互看一眼，虽然不愿承认，但品级之差摆在那，不是可以轻易抹平的。
“覆象、狂魈两头玄兽，你们没放出来？”柳依晴一个问题紧跟着一個问题，眼神意味深长。
“没。”李澹雅摇头，接替楚楚道，“下午一战，两头玄兽都接近虚脱，我们俩也精神萎靡，难以分心二用……”
“哼~~”听到这，楚楚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若不是精神萎靡，状态不佳，哪会被区区一头藏镜妖偷袭？”
柳依晴唇角含笑，似豁然开朗：“明白了，这就是你们活下来的原因。”
“什么？”
其余三人都亚麻呆住，不明白柳依晴在说什么。
“这么说吧，你们俩被拖入镜中世界，是有原因的……”柳依晴温言解释，“是为了两个镜像。”
“覆象和狂魈？”楚楚一点就透，恍然大悟，“所以，袭击我们后，又放过我们……是想等我们恢复一定精神，召唤出覆象和狂魈，再和它斗上一场。”
苏易也面露明悟。
狂魈和覆象都是“粗鄙的武夫”，以力证道的类型，这种肉搏型的玄兽，更适合镜像复制。
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城隍品的覆象或狂魈？画面太美，不敢想啊……
“接着，就是我们出场了。”柳依晴挺直腰杆，“我们俩动静闹得有点大，对方害怕引来注意，干脆把我俩也一勺烩了。”
苏易点点头，但他又发现了一处华点。
“依晴，”他忍不住问道，“听你的描述，怎么这藏镜妖像个人似的？”
“它当然不是人，但上面有人。”柳依晴无视了苏易忽然亲昵的称呼，指了指上面。
“存合会？”苏易眼中精芒一闪，立刻想起那个陌生的名词。
柳依晴面露欣赏，却双手叉腰，摆出一幅公事公办的架势：“对此，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存合会？我倒是听说过，是个邪教组织。”这时候，就轮到另一位大学霸表现了，楚楚一脸严肃，“这个组织的理念，是和异兽共存，适者生存。其名称，是来自黑格尔的名言，——存在即合理。”
“共存？这个理念也不算偏激……怎么会被视作邪教？””苏易有些疑惑。
“那，灵肉合一呢？”楚楚深深看了苏易一眼。
“什么？玩得这么花？”苏易表情大变，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他在内心发出质问：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入会链接在哪里？
咳咳，别多想，苏易想入会，纯粹是为了批判，为了拨乱反正，为了正本清源。
“小伙汁，你的想法很危险……”楚楚瞥了对方一眼，忍俊不禁，“你想哪里去了，当然不是！”
苏易嘴角抽搐。
是你自己用那么想入非非的成语好么？居然怪我想歪？
“玄兽之所以能和人的灵魂相通，原因很简单，它的真灵本来自于造物师，来自人类。”楚楚皮了一下后，恢复正题，“但假如，人和异兽灵魂相通，会发生什么？”
“会相互影响，甚至，人类受到影响更大。”苏易毫不迟疑，又感慨道，“都说世上最难降服是人心，依我看，更难降服的，是兽性。异兽性情暴虐，冷血疯狂，这肯定会反向影响豢龙师。”
“没错。”楚楚点头，“存合会的信徒，选择和异兽建立精神链接，能够操控强大异兽，甚至被异兽精神倒灌，灵魂强度大幅提升……代价则是，他们会被渐渐影响，变的冷血残忍，丧失道德观。”
“这里可是学校，还是沔阳最好的中学！”李澹雅琢磨出味来，难以置信，“你是说，我们学校藏着邪教成员？”
楚楚描述的全过程，柳依晴都秉持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原则，没有说话。
此刻，她终于开口：“是，而且，或许不止一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