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熟了

在倒计时进入到十五分后,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浮上三秋雪乃的心头。

她难以形容,只觉得本来有些湿漉漉的浴室好像突然干燥了许多,唯有浴缸是勉强还算湿漉漉的,但还不够湿漉漉,不够大,非常狭小令人不适。

属于人类的衣物也格外明显了起来,像是砂纸一样磨着皮肤,不停地刷着存在感。

当水漫上人类胸腔部位时,人类本来是会有呼吸困难的沉闷感的,三秋雪乃一开始是有这种感觉的,于是,她是直坐在浴缸中,让水线在腰部,大部分的上半身都在空气中。

但现在,那种沉闷感消失不见,她忍不住想向后躺,让身体的更多面积都接触到水。

还有本来恰好合适的水温,仿佛突然升高了一样,热得她有些不适。

总之,她坐立难安起来,焦虑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坐立难安越来越强烈。

在最后的五分钟倒计时,三秋雪乃放弃了挣扎,把所有令她感到束缚和不适的衣物都丢出浴缸,自己则躺在浴缸之中慢慢下沉,让热水漫上自己的锁骨,任由它时不时舔一下自己的下巴。

倒计时逐渐归零。

【3】

三秋雪乃的意识有些模糊,她凭借本能沉入热水中,脸庞被水覆盖。

她几乎意识不到自己腿的存在。

【2】

沉闷闷的感觉压来,还有几分窒息感,但并不属于人类沉入水中的感觉,而像是人类进入了一个狭小的玻璃箱中,不仅沉闷和窒息,还让三秋雪乃更加焦虑不爽起来。

她的脸颊和喉咙微痒,手指酸涩,有种仿佛在生长的艰难不适,忍不住蜷缩和伸展手指,想随便挠点什么、撕碎什么。

【1】

……

世界仿佛突然寂静了下来。

沉闷和窒息感散去,脸颊和喉咙也不再发痒,手指也不再有鲜明的不适感,只有攻击欲残留了下来,并且越发强烈。

三秋雪乃浮出水面。

她转动着蓝宝石般的眼睛,垂眼,打量浴缸。

后半部分的浴缸有些像是花束,浴缸是白色的纸衣,勉强承受包裹着娇艳欲滴的朵朵鲜花,但不同的是,花束是有几十上百朵花的,而浴缸中只有一朵蓝色的花。

那是蓝色的鱼尾。

几乎晶莹剔透的鱼鳞有节奏地分布在鱼尾之上,在白炽灯下反射出点点的璀璨,鱼鳞是从三秋雪乃的腹部蔓延而出的,两抹蓝色在白皙的腹部皮肤上勾出一抹‘V’,一直蔓延到本来该是脚尖的部位。

原本该是膝盖部位的鱼鳞颜色最深,每片鱼鳞的边缘晕染着浅淡的金,蓝色和几乎淡至看不出的金色摇曳而出,编织出几近透明的淡淡薄翼。

鱼尾最末端的鱼鳞亦一片片地搭出一个‘V’,有薄几分的鱼鳞分头蔓延而出,鱼鳞越来越薄,但鱼鳞并不是终点,最后一层薄薄的鱼鳞摇曳出偏蓝的透明尾翼。

尾翼并不是整齐的,而是有节奏的挑出几缕偏长或偏短的薄翼。

浴缸装不下整条鱼尾,从鱼尾鳞片开始变薄的地方开始,剩下的一截尾巴便搭在浴缸边缘和墙壁上,勉强地获得了几分支撑,从墙壁上方微微垂落下来,也因此,漂亮的尾翼也是垂着的,像是垂落的柳枝,在空中轻轻摇曳。

这条鱼尾比三秋雪乃的腿还要长一半多。

她再次动了动蓝色的眼睛,没理变长变蓝的眼睫,伸手去碰垂下来的尾翼,旋即发现自己的手也出现了变化。

手依旧修长白皙,但指甲尖锐了几分,手指间有近乎透明的薄膜,很淡。

原本束成丸子头的长发也不知何时悄然散开,在空气和水中轻轻晃动着,挡住三秋雪乃的白皙背脊和肩膀。

发丝擦过脸颊,带来几丝痒意,三秋雪乃抬手抚摸脸颊,在靠近耳朵的地方摸到了透明有韧性的薄翼。

她微曲指,把头发别入耳后。

系统好像在提示着些什么,不停地弹出对话框,鱼尾很漂亮神奇,让人想要忍不住把玩和摸索可以张开的地方,但三秋雪乃全然不在意。

在足以酥软身体的热水中,她有些昏昏沉沉,意识不太清醒,只焦虑又忍耐地扫过浴室,本能地想要找到任意的人形或半人形物体。

浴室空荡荡的,没有一条人鱼,更没有半分人形物体的身影。

三秋雪乃越发焦躁急虑,又不知自己的焦躁从何而来,如何缓解,只能把视线扫来扫去,试图从哪个地砖缝隙找到人类。

扫着扫着,她的视线突然定格住,落在了浴缸边的一部手机上:那是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只需要解除静音,就可以叫来人,叫来毛利兰。

而毛利兰……

是一位漂亮的女高中生。

她体型修长,非常漂亮,手指白皙有力,腕部纤细,腿部很有韧性,整个人都活泼温柔,又足够坚强。

三秋雪乃的焦虑突然缓解了几分,她松了一口气,但眼瞳却越发幽深,显得有些晦涩。

她伸手,去够手机。

【玩!家!】

烦人的提示又再次夺命似地弹出,颇有几分惊恐:【你!*!*!了!】

【水太热了!】

直白的词被屏蔽,它熟练地换了个词,【水太热了,你被催熟了!】

【醒醒!】

【不要试图蛊惑人类过来,协助你孕育后代!】

这其实没什么的,但问题是:【你现在进攻欲旺盛!】

【一旦你兴奋起来,随意进攻,人类是无法抵抗的!】

无法抵抗?

……那死就死吧。

三秋雪乃的眼睛动了动,去够手机的手停顿了一下,尖锐的指甲微勾空气。

系统察觉到了,立刻抓紧时间提示:【在熟了的状态下,只要你的视野范围内进入任何人形物体,你会本能地产生占有欲、进攻欲、破坏欲和想要孕育后代。】

【但相同性别,只会假孕,这样的鱼卵是无法孵化。】

【且相同性别有两种孕育后代的方式,】系统提示急促起来,【一,由人类负责,二,由人鱼负责。】

【决定方式一般为打架,败者负责孕育。】

它非常急促:【你在试图召唤毛利兰!】

三秋雪乃的视线在提示上一扫而过,落在‘打架’的关键词上后,没怎么迟疑,手再次动起来,拿起手机。

人鱼和人类打架,那当然是……

打……

毛利兰……

和、和毛利兰打架……

三秋雪乃突然冷静了下来。